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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小说的市井叙事
1.8.3.1 一、异地追忆怀旧型
一、异地追忆怀旧型

指身在异地他乡通过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故乡民俗生活的追忆而创作出的民俗小说类型。这一类型的作家多带有怀旧的思想情调,包括张恨水、汪曾祺、冯骥才、苏青等寓居北京、天津和上海的小说作家、一度出国及抗战时期在全国辗转流徙的老舍等。汪曾祺的《故里三陈》等小说,既用诗意的笔触叙述了故乡高邮的民俗风物及“燃香烛”、“挂宫灯”、“放鞭炮”、“开道锣”、“站高肩”、“踩高跷”、“唱戏文”等民俗事像,又以温情而略带沉郁的笔致对陈四等小人物的命运表示深切的悲悯,字里行间流露出强烈的异地追忆怀旧情绪。异地追忆怀旧型的民俗小说作家,作为一个群体类型,尽管其中包含着对现实非常矛盾的情感倾向和价值取向,但都以曾经经历过的民俗生活为小说题材,他们笔下的民俗虽各不相同,却共同反映着与农耕文明藕断丝连的市井中国这个大文本。而新文学鼓荡起的现实批判精神与市井中国大文本支撑的中国文人的审美理想相交错,形成了这一类型复杂而又矛盾的创作面貌。市井风情小说秉承“民族化与现代化并行不悖”的创作精神,在对故乡民俗的深刻描画中既表现出对黑暗的控诉、对陋俗的愤慨、对乡民愚昧的悲哀,同时又流露出对家乡风物的深情眷念和对家乡父老不幸命运的深切同情。而京派汪曾祺等出于对田园诗歌境界的继承,特意过滤掉乡镇里生存的现实苦难和世俗丑恶,使其笔下的小镇民俗呈现出雅致和优美的境界。又由于对现代生存处境的失望,他们通过追忆故乡,使故乡发生深刻的移情和变调,企图依托精神还乡式的怀旧来寻觅理想的心灵归宿。其艺术途径在于在时空和心理的双重距离性的观照中通过思旧追忆而将故乡想象成一片美丽而温馨的家园。无论张恨水、汪曾祺、冯骥才还是老舍,在他们对乡土民俗的谛视和回忆中,都多多少少带有童年的记忆和想象,就像有的学者所说的“童年记忆的乡土,最是一片毫无异己感、威胁感的令人心神宁适的土地,也是人类不懈地寻找的那片土地。”[27]总之,异地追忆怀旧型的民俗小说往往以童年回忆为视角,着意挖掘小镇平民生活中的“人情美”,却又将“国民性批判”和“重铸民族品德”一类大题目蕴藏在民风民俗的艺术表现之中,借民生百态的精细刻画寄托深沉的人生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