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甘肃种田乡民间方神信仰变迁为例

张　 畯

我考察的种田乡位于甘肃省白银市平川区东南部浅山丘陵地区，地处甘宁边地，历史上被多次改设徙置，曾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条支线。据崖窑山庙碑记载，当地唐代就已造庙奉祖师，民间信仰体系延续不断。近代以来当地民间方神信仰经历了捣毁——恢复——虚空化三个阶段：1949年以后，作为文化传统的民间信仰被视为落后的封建迷信，“文革”期间庙宇神像受到摧毁，民间为此还偷偷地开展过藏神运动。1978年改革开放后，民间信仰又逐渐兴起，基础设施得到一定兴建，信仰观念比较稳定，机构健全，神职人员完善，仪式活动有规律地开展起来。近十多年来，在观念上，由于现代传媒的普及，现代化、市场化以及科学理性观念深入农村，文化自觉意识未能确立，传统的敬畏心理消失，心灵的虔诚度和身体力行大不如以前；在物质生活上，受生态恶化、连年天旱以及大量村民外出打工影响，村落世俗空间一再抽空，神圣空间也逐年凋敝，作为地方性知识之一的民间信仰呈现出快速没落的过程。

当地民间信仰是一种复杂的混合体，它不是一种正式的宗教，不像佛、道、耶教信徒那样研习经典，但却有佛教、道教的相关成分在里面；它不具有完整的教会形式，组织形态不是那么强势，但却能够顽强地生存和延续下来。这是一种与“制度化的宗教”（有教义、有经典、有教会组织，与世俗生活相对分开）相对而言的“普化的宗教”，由祖先崇拜、符咒巫术、风水观念等庞大而古老的传统信仰成分组成，只能用“民间信仰”一词来代称或综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