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并不一定能得道

孙廷永：我在平凉就是“酒盅里和面——就那么大个面岌岌”，视野有限，眼界不开。这里自然环境艰苦，人比较保守。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些事情很难，要顾及这个避开那个，怕惹事，很累人。实际上，“社祭”这个概念在开始的时候，我是感到“迷信色彩”太浓了的。后来梳理了许久，这才朦朦胧胧的清楚了。不是吗？我们眼前的一切民间活动，不是都涵盖在社祭这个形态里面吗？只是由于当年的“破除封建迷信”运动，将其彻底砸烂，加上如今的人们更加实际，将其隐蔽化、具体化、广告化了，以血社火、马社火、正月庙会、七月法会等等名称示人，从而淡化了我们祖先原来的叫法。当我排除干扰后理性地自问时，判断就逐渐清晰了，难道所有的社火和庙会不都是为了“以社为祭”吗？于是，我就把这件事情想明白了。

王　征：春节的时候在我家和吴平关聊天，我们谈到另一个问题。我们说菩萨还没成佛，也有可能下地狱，普度众生是菩萨的真如之径，这只是积善和立命，还要不停地改过谦德。修道了以后你就通真如，达涅槃，立地成佛了吗？不可能，没那么简单。因果恒在，立者信。因果是恒在的，信者才立，立者必信，就是说你只有信了以后，你才能够立起来。

孙廷永：我是个性情中人，这些道理是让人心里头汹涌澎湃。

藏　策：悟道其实很难。为什么说很难呢？你以为你在悟道的时候很精准，说今天悟了一道，明天又悟了道，你觉得越悟越多，你觉得很高兴吧？这时，你恰恰又陷入了另外一个误区。为什么呢？你用你的理解在那想，老用你的智慧在破，破来破去，使你的理解力越来越高，做一个理论家都行了。但是，你却离那个正道可能又远了。为什么呢？因为你的识力越来越强了，可同时“我执”也越来越强了。既要有识力，还要破我执，所以说，很难。

王　征：悟道并不一定能得道。人生的功课太多了。

孙廷永：真的，里面有一种我们无法深刻理解的美妙智慧。

藏　策：而且那智慧，你是无法言状的，是说不清楚的。

王　征：现代科学和量子力学证明了，能量转换确实是有“加持”力的。所以，人要行善积德。行善并不在于施舍几个钱，积德要积大德，要结大的善缘，是天地之善缘。比如说我跟孙老哥，可能初次见面是20年前了，但却没有机会这么近地接触过交流过。那时候，我们虽然结了善缘，但机缘未到，但是也许那时候就种了愿，到了还愿的时候，我们就坐了下来谈天论道，这是结了大的善缘，能够谈天论道的善缘。

孙廷永：这是精神和思想上的一次海阔天空的交流。

王　征：我还是要强调前因后果，我们不能只活在一个术术的世界里，只重视术而不重视学。因学生术，世界本无通达一切的术，最后你还得进到学问里，才能自产其术。

藏　策：所以这个词叫“元语言”嘛。

王　征：语言的语言这是元语言。

藏　策：实际就是术的源。我得教你怎么自己能够弄出术来，而不是我告诉你一个术，你照这样去弄。

孙廷永：在此之前，如果我们有这样的交谈，就一定会把这种语言变成一种文本。我最起码要向这样的境界靠拢。

王 征：我们研究影像，到最后琢磨的是哲学，而离开了影像本身。人生之道就是哲学之道，东方哲学是一种本道。我现在特别喜欢，东方哲学太玄妙了。

孙廷永：我们想表达的东西是什么，是理想碰撞后的火花。

王　征：人难免会走背运，但不能停留在具体的个案命运上，如果你只是停留在个案上，就说明你还没有开始悟道，你还没有开悟。世上悲苦的故事太多了，一百年以后还会产生，如果地球不爆炸还会产生。世态炎凉，命运弄人，悲苦的东西在世间特别多。你超脱了对一般悲苦的认知，才能超越自我。

孙廷永：这个话说得有道理。

王　征：这个过程是一个开悟的过程。我们讲普度，但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度到天堂上去。那不可能，那样天堂就盛不下了。开个玩笑啊。

藏　策：我一直就想，人生的意义其实就在于内心的修炼。我就是这么瞎猜的。我想，当一个人通过修炼，足以使灵魂强大的时候，那他的心理能量就比一般人要强大很多。当人最终离开这个世界而进入另外一个时空的时候，心灵不够强大的一般人就走不远了，而那些通过内心修炼，心理能量强大到相当境界的人，就能向着光明走得更远……

王　征：用量子力学的理论是可以解释的。

藏　策：像咱们民间说的那个，不想把孽缘带走，但却做不到。为什么呢？不识路啊，没有那个定力。周边都是黑暗，都是悬崖，都是恐惧……而不是光明的大道……

王　征：我有过金光灿烂的幻觉，天地万物被金色羽化，哎呀，那个幸福啊……

藏　策：你发现了另一个自我。老实说，人生这几十年，就跟那个黄粱梦的寓言一样，就是一场大梦。你说的是对的，实际上你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兴许你就是在做一个更长更大的梦，等梦醒了之后才明白。

王　征：所以现实也是彼岸也是此岸，分不清楚的。在此岸你觉得彼岸好，那里一切都是金色的，或许你觉得那儿才是你的家里，那是你对彼岸幻觉。

孙廷永：在菩萨面前，我们的灵魂都是肮脏的，佛会原谅我们吗？用很现实的话来说，我们原本是想纯净来着，但是我们的灵魂里毕竟被有意无意地注入了肮脏的东西。我们审视自己，我们虔诚地祈求佛，他会原谅我们吗？

王　征：佛不会原谅我们。为什么？佛是有标准的，它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原谅我们的肮脏与罪恶。人必须荡尽自己的罪恶。凭什么佛就原谅你呢？我们作恶却要佛和菩萨回报善良和豁达，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必须由我们自己来荡涤今生今世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