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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
1.4.6 生命中的白龙江
生命中的白龙江

河流蕴育着文明、承载着历史,从蛮荒的远古向我们走来。时光并没有带走她的青春和美丽,只是在某个如血的黄昏,当她对流去的岁月回眸一笑——古老文明超凡绝伦的辉煌色彩已然褪去,只留下文明的碎片在那一片星空下熠熠生辉。

——题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种气壮山河而极富动感的美,不仅仅只属于黄河,它同时也属于所有的大江大河。从岷山脚下一路欢腾的白龙江,在这一点上更能扣人心弦。两岸的山永远不会青翠欲滴,裸露的山脊曝晒在阳光下,亘古的苍凉在那里盘旋,为山川河流抹上厚重的一笔。

苦难在这里延续,白龙江却让她变成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幸福在这里绽放,白龙江就让她用欢乐的歌舞代代相传。所以,生活在白龙江两岸的人民是幸福的:苦难时学会搏击,幸福时懂得感恩。

舟曲,藏语意为“龙之水”,即白龙江。

这座以白龙江命名的小城,却是一座具有悠久历史的千年古城,翻开地方志,那客观而冷静的叙述里没有一缕刀光剑影,只是政权交替下数易其名,荣光与苦难便可窥一斑。小城依山傍水,白龙江日夜相伴,可以说是白龙江造就了舟曲,同时又赋予它生命和灵光。没有这条江,舟曲该怎样寂寞,小城又将会是怎样的孤城一座?

五年前,我住进那套临江而建的房子,站在阳台上,一江一城的风光尽收眼底。有一天,妹妹突然问我:“姐,你究竟看上这房子的哪一点?”我笑了:“不为别的,只为那一窗好风景。”

白龙江,最美的时候要数黄昏。

暮色中,人们三三两两来到江畔,或散步、或垂钓,满怀的幸福全徜徉在脸上。家住江畔的村姑农妇,卸下一天的疲惫,晚饭后三五成群地来到江边洗衣。水声哗哗,手臂的起落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传的古典美,是西施的姐妹们在那里浣纱吗?江水里落满云霞,与天际的暮霭连成一片,比俄罗斯画家阿尔希波夫的油画作品《洗衣妇》还要美!

多么喜欢下雨的时候,家里静静的,把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然后点一炷印度香,在香气缭绕中听一段理查·克莱德曼的钢琴曲,随手翻一本杂志,蜷在阳台上的沙发里看一个下午。雨声敲打着窗棂,或急促如鼓,或绵密如丝,偶尔有雨点从纱窗里飞落进来,洒在脸上凉凉的,感觉那雨竟也如此顽皮。窗外,白龙江里汇入了无数条带着泥沙的小溪,江水渐渐变得浑浊起来,河泥的腥味儿裹着泥土的芬芳在记忆里慢慢沉淀,这江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而宁静,真让人不忍心看到它的意外。

山雨过后的白龙江,是英雄黄河的缩影,喷涌着滔滔浊浪一泻千里。它曾淹没过多少人的爱和生命,却又滋润了两岸多少沃野平川?

翠峰山很雄伟吧,却过于沉稳;缠绕于山间的雾很飘逸吧,却过于虚幻;吹过泉城的风很温柔吧,却过于妩媚。白龙江咆哮着,以历史的厚度汹涌而去。它赋予泉城希望和梦想,让酷似江南的舟曲,平添一份血性。也只有白龙江才能把北方的粗犷与野性继承得如此完美。

走在白龙江畔,我们望不到唐诗里的孤帆远影,可是岁月却并不因此而停止脚步。看,那江岸上鳞次栉比的水电站,隆隆轰鸣的机器,你就会感受到白龙江不仅仅是一条带给我们希望和憧憬的岁月河,更是一条为我们创造激情和财富的生活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