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小象过河
两辆车在草原的土路上蜿蜒前行,翰文发现荒草逐渐变绿,灌木也在增多,看来快接近水源了。
“那就是埃瓦索恩吉罗河。”纳姆朱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河流说。
“埃瓦索恩吉罗是桑布鲁语,意思是褐色之水。”雪颢指着草原上奔跑的动物介绍说这些黑纹比白纹粗的是细纹斑马,那些脖子长长的是长颈羚羊,那几只角像宝剑的是东非剑羚,还有那长着蓝色长腿的是索马里鸵鸟。“要是没有这条河,桑布鲁就不会有这么多独特的动物。”
走近一看,翰文发现了褐色之水的缘由。桑布鲁的土壤呈红色,河床也是,映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便成了褐色的波光。其实,这里的河水还是蛮清澈的。
道格看了看平板电脑,说GPS显示阿沙卡家族就在前面不远处,但似乎是在河对岸,他们得开车过河,再往下游开。
“这附近没有桥,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过河。”纳姆朱一边沿着河岸往前开,一边说,“这里的河水虽然不深,但有很多地方是淤泥,车子一下去就会陷在里面。”
他们看见一群细纹斑马和几只长颈鹿在河边喝水。长颈鹿个子太高,得先叉开两条前腿成大八字,再探出长长的脖子,伸头到河里喝水。翰文架上摄像机,拍摄长颈鹿喝水的场景。
看见车过来,警惕性很高的细纹斑马转身逃进了灌木丛中。长颈鹿却总是那样优雅,不紧不慢地喝足水,一只接一只蹚水走到河对岸去吃合欢树上的叶子。河水不深,刚刚没过长颈鹿的脚背。
纳姆朱停下车,仔细观察长颈鹿
水的河面,又下车去到河边使劲在沙地上踩,然后回到车上说这里的土太松软,还得往前走。
车子沿着河边继续行驶。转过一个弯,纳姆朱突然急刹车,并且熄了火。站着拍摄的翰文身子前倾,眼看就要摔倒,雪颢站起来,一手搂住他的腰往后拽,一手抓住三脚架,他才没倒下去。后面的皮卡车也紧急停了下来。
纳姆朱回头轻声说Sorry,然后指了指前面。
翰文抬头望去,两百多米远的河对岸,十多头大象正在河边喝水。只见一头大象用鼻子伸入河中吸水,再昂起头,卷起鼻子把水送入口中,还有部分水沿着嘴角漏了下来。
翰文将摄像机对准象群拍摄。他发觉这群大象同以前看过的所有大象都不一样,成年大象的牙都特别直特别长,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白色光芒。
翰文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摆放在祖父房间红木架上的象牙,也是这么长这么直。小时候他喜欢坐在木地板上长时间地看那些牙雕,惊奇这么精美绝伦的人物和动物雕像是怎么雕出来的。那时的他不知道,每一根象牙的背后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想必祖父也不知道。祖父痴迷于象牙雕刻,但他并不是一个内心残忍的坏人。相反,他是一个天性仁慈的佛教徒,在“文革”中饱受摧残也没有指证其他艺术家,晚年长期吃素,还定期给院子附近的流浪猫狗送吃的。
道格指着象群中个头最大、象牙最长的大象对翰文说那就是阿沙卡,非洲大象之王萨陶的女儿。
雪颢说阿沙卡是她姐姐,年龄比自己还大两岁。
翰文拉近镜头,看见阿沙卡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宽宽的皮带,下端扣着个小盒子,应该是GPS项圈。
阿沙卡脚边有一头很小的小象四腿跪在河边,鼻子和嘴都伸进水里,翰文转头对雪颢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那是阿沙卡最小的儿子,刚出生几个月,没学会用鼻子,只好将头伸进河里喝水。”雪颢说,“我们还没给它起名字呢。”
“就叫它Haobro好了,”纳姆朱说,“意思是颢之弟。以后谁在草原上见到它,就知道这是由颢照顾长大的大象。”
“谢谢纳姆朱,听起来不错。不过我想用一个中国神话人物给它命名,弯弓射太阳的后羿、在月宫中砍树的吴刚、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你们觉得哪个更好?”
“好像都跟大象这个种族不太搭界,你们的神话中有像赫拉克勒斯那样的大力神吗?”道格问。
“中国古代神话中有很多力气巨大的天神,如撞断天柱的共工、铜头铁额的战争之神蚩尤、力能举山的夸娥,不过他们的名字用英语读起来非常拗口,他们的故事在英语世界也鲜为人知。”翰文说。
“共工?蚩尤?夸娥?我一个也不知道。”道格说,“咱们再想想,也许在拍摄结束之前我们能给小象找到一个好名字,帮助它在中国获得成千上万的粉丝。他们愿意来这里看它,而不是去工艺美术商店买昂贵的牙雕。”
翰文正要说话,纳姆朱又用手指了指河对岸。翰文调整镜头,重新对准象群。只见阿沙卡伸出长长的象鼻,在河中探了探,伸出一条前腿踩在水中,踩稳了又伸出另一条前腿,接着两条后腿轮流下水。它在水中走了两步,回头扬起鼻子呼唤,但翰文听不见声音,估计如道格所说,大象之间的交流用的是人类听不见的低频声波。
最小的小象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水中,跟着妈妈往前走。其他大象也一只接一只地下水了。大象的确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从它们过河的组织就能看得出来。大小象间隔、头尾衔接,断后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公象。
翰文让镜头跟随象群移动,拍摄难得的大象过河场景。
突然,阿沙卡停下脚步,抬起头,张大耳朵四处张望。纳姆朱指了指两侧。翰文用目光仔细搜索,发现象群左侧的河面上涌起四五道水纹,右侧的河面上也有几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底快速游动。
“怎么回事?”翰文小声问。
“鳄鱼。”纳姆朱小声回答,“它们来偷袭象群,不过阿沙卡已经发现它们了。”
翰文拉近镜头,对准水纹,但没看见鳄鱼,只见水纹快速前进,离象群只有几十米了。
阿沙卡回头低吼了一声,这次翰文听到了。它又用象鼻碰了碰小象。小象立即卷起鼻子使劲往前跑,其他体型稍小的大象也跟着小象朝着河岸猛跑。
阿沙卡、断后的公象还有其他几头体型庞大的大象并没有跑,而是分成两队朝着水纹来的方向散开,一边用象鼻吸水朝着水纹喷射,一边用前腿使劲跺河底,一时间水花四溅,浊泥滚滚。十几道水纹停了下来,片刻后变换队形朝着跑在前面的小象继续前进。阿沙卡和其他大象也变换队形,组成半圆形一边往前走,一边喷水跺脚。
看起来平静无比的河面原来是万分凶险的角斗场,翰文一边拍摄一边琢磨。非洲大草原上的河流,肯定没人敢随便下河游泳,没人知道鳄鱼藏在哪里,即使是奥运游泳冠军在这里也肯定游不过鳄鱼。刚才长颈鹿过河时也没有看见鳄鱼呀。难道是鳄鱼觉得胖乎乎的大象好欺负,在水底开了个远程电话会议就发起了集体攻击?
纳姆朱、道格和雪颢都站起来紧张地盯着河面。水纹还在前进,大象还在喷水跺脚,小象们已经开始爬上河岸了。就在最后一头小象上岸时,突然从水中蹿出一条鳄鱼,咬住了它的后腿,把它拖入了河中。
“呀”的一声大叫,雪颢用手抓住了翰文的胳膊。正在全神贯注拍摄的翰文觉得胳膊被雪颢捏得有点疼,但他没有挣扎,继续稳定镜头对准河面。这样的镜头实在太难得了,即使是探索频道的《动物世界》也不一定有大象大战鳄鱼的大片呢。
小象奋力挣扎,更多的水纹在靠近。翰文的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只见阿沙卡冲上前,伸出鼻子卷住了鳄鱼,使劲一拉,把它拎出水面。鳄鱼吊在半空中,但它并没有松嘴,小象也跟着屁股朝上出了水面,头在水中不停摆动。这时,断后的公象上前用鼻子卷住小象被鳄鱼咬住的腿。阿沙卡猛一甩头,鳄鱼的嘴离开了小象的后腿,拉出两条血槽,血滴在河面上,染出一幅血腥而恐怖的画面。
阿沙卡用象鼻全力把鳄鱼甩了出去。鳄鱼飞出十几米远,啪的一声掉在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其他水纹停了下来。小象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爬上河岸,仍在全身发抖。其他小象围过来,不停用鼻子抚摸它,似乎是在安慰它。
其他大象已经上岸了。阿沙卡和断后的公象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倒退着爬上了河岸。阿沙卡站在河边看了好一会儿水面,见不再有什么动静,才带着象群离开。
“好惊险的一幕。那只断后的公象叫什么名字?”翰文问,
“Mountain Bull,翻成中文是山牛的意思。”雪颢说,才发觉她的手还抓着翰文的胳膊,赶忙松开,脸上飞起了一朵红晕。
翰文调转摄像机,对着镜头说某月某日发现大象之王萨陶女儿阿沙卡家族过河,阿沙卡和山牛大战鳄鱼等等。
象群沿着河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吃草。纳姆朱下车从后备厢取出三明治分给大家,然后开着车,慢慢跟在后面。
在一片野草茂密的地方,象群停了下来。纳姆朱熄了火,停下车,用望远镜观看了一会儿问道格,那头叫蒙嘉的小象后腿还在流血,要不要帮它涂上止血药。
道格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说暂时不用,蒙嘉是肌肉受伤,流的血不是很多,如果黄昏时分它还在流血再去帮它。
“如何帮小象上止血药?”翰文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打开摄像机,对着道格问道。
“不是太容易。”道格回过头说,“以前发生过三头大象中了毒箭走到营地求助的情况。它们主动躺在地上,我们蹑手蹑脚上前,帮它们拔出毒箭,再涂上消毒止血的药。在野外,我们也帮助过中了枪或是毒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象。但蒙嘉还能行走,阿沙卡和其他大象也在旁边。如果我们贸然上前可能会遭到攻击。万不得已我们得用麻醉枪把它放倒,再把其他大象赶到附近,快速上前涂药。”
“我来之后,好像还没这样做过。”雪颢说。
“其实我的原则是不轻易干涉大象的自然生活。但现在盗猎活动太猖獗了,不得已只好多帮帮弱势的大象群体。”道格叹了一口气说。
“也许我们今天不用冒险出手了。”纳姆朱指了指象群说。
只见阿沙卡独自在灌木丛中用鼻子东嗅西嗅,不时拔起一两株草。它拔了草之后并不放进嘴里,而是堆在一起。翰文拉近镜头,看见阿沙卡拔的不是草,而是一种灰色的藤状植物。
过了一会儿,阿沙卡用鼻子卷着这堆藤状植物回到象群之中。它把植物塞进嘴里咀嚼了一阵,用鼻子触了触蒙嘉。蒙嘉趴在地上,伸出后腿。阿沙卡前腿跪在地上,用嘴靠近蒙嘉,吐出藤状植物的汁液和碎渣敷在伤口上,还用鼻子摁了摁。
“我们桑布鲁人把这种植物称为大象草,在野外受伤时嚼碎敷在伤口上就能止血生肌,估计是祖先从大象那里学来的。”
“真是太神奇了。”翰文一边仔细拍摄一边由衷赞叹,“大象居然还会使用草药。”
“大象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母象分娩时如果遇到困难还会吃紫草树促进子宫的蠕动。猩猩等其他动物都会使用草药。我们人类其实对动物的世界了解太少。”道格说。
翰文想起了雪颢提过的大象酒。这种酒味道像百利甜,喝一口,舌尖先品尝到牛奶的香甜,然后舌头两侧的味蕾感受到咖啡的苦涩,当酒到达喉咙时,就会感受到火辣的热情。当地华人把它称为大象酒,是因为非洲亚热带草原的荒野里有一种叫作Marula的树,果实含糖量高,大象很喜欢吃,到了成熟季节,被大象大量吃进象胃里的果子发酵变成酒,大象会在草地上疯疯癫癫地跳舞,就像喝醉酒的样子,当地人便将这种树称作“大象树”。后来南非人用Marula的果实做成酒,俗称“大象酒”。
阿沙卡敷完草药后,最小的小象走过来,用鼻子触摸蒙嘉。蒙嘉站起来,两个小家伙走到一边玩耍去了。
过了一会儿,象群继续沿着河边向前移动,两辆车也慢慢跟在后面。道格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说小象后腿流血在减少,应该不会有事了。
“呀!”雪颢突然一声大叫,把车上的人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在座椅上休息的翰文吓得跳了起来,下意识地举起搁在腿上的摄像机。这是他当战地记者时养成的习惯,听到响声立刻开机拍摄,不然精彩瞬间就错过了。
“我看见最小的小象掉进坑了。”雪颢指着象群说。
翰文将摄像机对准象群,调整镜头,但他没看见小象,只看见阿沙卡跪在一个圆坑旁边,长鼻子伸进坑里。
翰文将摄像机放在三脚架上,雪颢帮着把三脚架升至最高,他还是看不见小象。他示意纳姆朱开近一点,直到离象群只有二十米的地方,他才从镜头中看见那只最小的小象在圆坑的底部焦急地转圈。这个圆坑对大象来说并不大,一步就可跨过,估计小象也想学着大象跨过去,腿不够长就掉下去了。
阿沙卡试图用鼻子卷住小象往上拉,但满身泥水的小象滑溜溜的,阿沙卡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其他几只大象也过来帮忙,都伸出鼻子去拉小象,但都使不上力,折腾了半天小象还在坑里。
“这次我们是不是要出手帮忙了?”翰文问。他早上看见皮卡的车厢里放着一大卷尼龙绳,也许可以套住小象然后倒车把它拉上来。
“我们先观察一阵再说。”道格说。他仍然坚持不干涉大象自然生态的原则。
阿沙卡站了起来,其他几只大象也停下了动作,转身后退。翰文以为它们要放弃小象了。
却见阿沙卡开始用牙挖圆坑边上的土。它用两根长长的牙撬起一大块土,土块掉进坑里,差点砸在小象身上。山牛和其他大象也过来帮忙挖土,往坑里填。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把拉不出来的小象活埋了吗?翰文心想。
看了一会儿,翰文明白了,阿沙卡在带着大象们挖一条斜坡。
斜坡挖得差不多了。阿沙卡走到圆坑对面,跪在地上,用鼻子顶小象的屁股,小象慢慢沿着斜坡爬上来了。
“大象真是太聪明了。”看着一身泥的小象跟着阿沙卡慢慢往前走,翰文说,“它们就像我们人类一样,会动脑子,想办法解决问题。”
“你刚才也看到了,大象的确跟我们人类很像。”道格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大象被盗猎分子无情地杀死会特别地痛苦。这些聪明的大象就像我们的家人一样。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中国人特别喜欢象牙制成的艺术品。”
“翰文的爷爷是中国的象牙雕刻大师。也许他能解释这背后的真正原因。”雪颢说。
“是吗?你的爷爷是象牙雕刻大师?”道格的声音陡然升高了,盯着翰文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那他有没有让你帮他在非洲挑些又大又直的象牙?你是不是觉得阿沙卡的牙很适合雕刻成一个中国古代的美女?就像王府井工艺美术商店里摆放的那种?”
雪颢知道自己闯祸了,她用了is而不是was,造成误会了。要是道格生起气来,把翰文赶下车,那她也得下车陪着他穿过狮子、鬣狗、猎豹出没的草原走回营地。呃,还能走回营地么?
她赶紧说:“对不起,道格,我没表达清楚。翰文的爷爷曾经是象牙雕刻大师,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他们家现在跟象牙毫无关系了。”
翰文并没有惊慌,他的语调缓慢而平静,“很抱歉,我不能改变我从哪里来这个事实。我自己的确差点成为象牙雕刻艺术的传人。我来非洲后一直在逃避跟大象有关的话题,从没拍过一条盗猎象牙的新闻。但是,我最近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在象牙问题上我们家并没有原罪。我爷爷从未参与盗猎,他也不了解象牙背后的悲伤故事。他那个时代的欧洲人、日本人还有美国人都没有保护大象的意识,几十年前海明威和英国王室成员还以来非洲猎杀狮子和大象为荣呢。而今天,在我们都了解到在大象濒临灭绝的情况下,再去购买、制作象牙艺术品的确是一种犯罪,或者至少是同谋。”
“今天,欧洲人和美国人都已经改变了观念,不再购买象牙制品了,为什么中国人还十分热衷这个呢?”道格问,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看来他了解情况后并没有因爷爷之名而怪罪翰文。
“这个原因很复杂。象牙的确是雕刻艺术的最好材料。有些人认为戴象牙首饰是恭敬礼佛的表现,实际上佛教的第一要义就是戒杀生。更多的人是不知道获取象牙必须杀死大象,他们以为把象牙拔下来大象还能用长长的鼻子喝水吃草,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所以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告诉人们精美象牙背后的血腥杀戮。”
“可是我觉得我们这些保护大象的人就像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干的是推石上山的活,无效又无望。大象的黄昏已经来临了,此后就是永无黎明的黑暗。”道格说。他扭转头看着车窗外,眼里有落寞也有忧伤。也许这里的草原几十年后会变成一只动物也没有的寂寥荒漠,那该是多么可怕的未来。
“道格,你一直鼓励我们永不放弃的。我们要继续拼搏啊,会有成功的那一天的。”雪颢说。其实,她心里也是一片灰暗,但她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要不然草原上的日日夜夜又算什么呢?
“今天这群大象表现有点奇怪。”一直安静开车的纳姆朱说,“道格,你看阿沙卡在干什么?”
他们抬头朝左前方望去。阿沙卡举起长长的鼻子,在空中不停地嗅。过了一会儿,它换了个地方继续嗅。
“阿沙卡感觉到这附近有危险,在用鼻子闻风中的味道。”道格说。
翰文举目四望,草原上草木稀疏,视野开阔,他没看见任何危险迹象。
阿沙卡带着象群又回到了河边,它一边沿河边往前走一边不停往河里看。一会儿,到了一处水流平缓并露出部分河床的地方,象群在阿沙卡带领下急急忙忙下水往对岸走。这次没有鳄鱼出现,也许它们都在刚才那片水草丰美、动物成群的区域活动,也许它们接到水里的无线电信号后赶去探望那位被大象摔伤的表兄了。
纳姆朱下车察看了一番,说这个地方越野车也可以过河。越野车先小心翼翼地过了河。皮卡车再下水,沿着同样的路线开到了对岸。
他们发觉,象群在不远处的一片开阔地上停了下来,放松地吃草,小象跑来跑去地嬉戏。道格说象群今晚会在这里过夜,他们也得在附近找个地方扎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