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第三节 清代乐府学
第三节 清代乐府学

清代乐府学主要成就在于乐府诗笺注和乐府诗学。

记录清代乐府活动文献主要是《清史稿·乐志》。

《清史稿·乐志》共有八卷,记录清代乐府活动甚详。乐志一记录制作雅乐过程。康熙以前,逐步吸收中原雅乐,康熙、乾隆两朝才大力改革。康熙朝主要是改定律吕,有云:“帝重违臣下请,五十二年,遂诏修律吕诸书,于蒙养斋立馆,求海内畅晓乐律者,光地荐景州魏廷珍、宁国梅瑴成、交河王兰生任编纂。……而兰生学独深,亦时时折中于帝,遇有疑义,亲临决焉。”[130]“乐之学既微,自古言者又歧说繁滋,莫衷一是。……帝本长畴人术,加之以密率,基之以实测,管音弦分千载之袭缪,至是乃定。”[131]乾隆朝主要是制作乐章。有云:“当是时,清兴百馀年矣,古学萌芽,儒者毛奇龄、李塨、胡彦升、江永辈多著书言乐事,考证益邃密。帝亦慕箫韶九成之盛,剬诗缉颂,勇于改为,欲以文致太平。”[132]“帝思隆巍焕,遂特诏厘定朝会宴飨诸乐章,自七年定郊庙祭祀诸乐章,至十一年始成。”[133]但面对如此专业问题,康熙、乾隆未必都是行家,事事最终拍板,可能会出偏差。康熙能计算律吕,拍板还算有据;乾隆无此才能,难免盲目定调。由于康乾两位皇帝重视,所以清代特多律吕研究著作。[134]乾隆以后很少制作雅乐。志云:“仁宗嘉庆元年,增制太上皇帝三大节御殿《中和韶乐》二章,《丹陛大乐》一章,宫中行礼《丹陛大乐》一章,筵宴《中和清乐》一章、《丹陛清乐》二章、《庆隆舞乐》九章,又增皇极殿千叟宴太上皇帝御殿《中和韶乐》二章。……宣、文之世,垂衣而治,宫悬徒为具文,虽有增创,无关宏典。德宗光绪末年,仿欧罗巴、美利坚诸邦制军乐,又升先师大祀,增佾舞之数,及更定国歌,制作屡载不定,以讫于逊国,多未施行。”[135]

乐志二记录“十二律吕尺度”,详细程度以往乐志所少有。乐志三至七记录乐章,分别是“乐章一郊庙群祀”、“乐章二御殿庆贺禾辞桑歌”、“乐章三筵宴乡饮酒”、“乐章四筵宴舞曲大宴笳吹乐番部合奏”、“乐章五铙歌大乐铙歌清乐凯歌辞”。乐志最后一卷记录各种乐器形制及其尺度声律。

清代出现了一系列音乐体制研究著作,其中以凌廷堪《燕乐考原》最为出色。该书研究燕乐二十八调,与唐代乐府关系密切,可供研究唐代乐府音乐形态之参考。

书前有序,为该书论纲,说理极其透辟:“《乐记》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又曰:‘声成文谓之音。’古之所谓‘声’者,即燕乐之十五字谱也。古之所谓‘音’者,即燕乐之二十八调也。”他认为隋代郑译演苏祗婆琵琶为八十四调和蔡季通去二变而为六十四调,都是欺世之学,愚弄了很多人,使很多学人“遂置燕乐二十八调于不问”。他强调:“燕乐不用黍律,以琵琶弦叶之:琵琶四弦,故燕乐四均,一均七调,故二十八调。”[136]而那些截竹累黍做法都不切实用。议论大胆透辟,可解学人许多疑惑。

卷一为“总论”,详细阐述上述道理。后四卷具体论述宫声七调、商声七调、角声七调、羽声七调,征引大量文献,缕述唐、宋、辽、金、元这些曲调变化情况,学者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乐府曲调与词调、曲调嬗变关系。这不仅是一部探讨燕乐著作,也是一部研究曲调演变史著作,更像是一部曲簿著作,有助于描述乐府音乐流变情况。

卷六收录《燕乐二十八调说上》《燕乐二十八调说中》《燕乐二十八调说下》《字谱即五声二变说上》《字谱即五声二变说下》《述琴》《述笛》《宫调之辨不在起调毕曲说》《徵调说》《燕乐以夹钟为律本说》《明人九宫十三调说》《南北曲说》《声不可配律说》十三篇文章和《燕乐表》《姜尧章七弦琴图说表》《燕乐合琴表》,进一步丰富上述论述。

顺便指出,清人朱铭盘作有《南朝宋会要》《南朝齐会要》《南朝梁会要》《南朝陈会要》但“乐”门记述简略,材料也多见诸各史乐志,没有更多补充,对描述南朝四代乐府学史帮助有限。如《南朝宋会要》所记“吴歌杂曲”只在《督护歌》《懊憹歌》下抄录了《宋书·乐志》所记本事,其他各调本事都被省略掉了。

清人乐府学最大成就是乐府诗笺注,主要有:

《四库全书总目》云:“《乐府英华》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国朝顾有孝编。有孝字茂伦,吴江人。自序称自汉迄唐乐府有数十家,而最著者郭茂倩之《乐苑》(案郭茂倩书名《乐府诗集》,不名《乐苑》。名《乐苑》者乃梅鼎祚书)、左克明之《乐府》、吴兢之《乐录》(案吴兢书名《乐府古题要解》,不名《乐录》)、郄昂之《题解》、沈建之《广题》、徐献忠之《乐府》,各有意见,因取而参定之。然所分各类,亦多踵茂倩旧目,于体制无所考订。惟每章下略加注释,而附以评语。盖其例主于选诗,与吴、郭诸家用意各不同也。”[137]

自从王通主张把乐府看作《诗经》嗣响以来,不断有人回应这一说法。郑樵作《通志二十略·乐略》即以《诗经》给乐府分类。但完全按《诗经》分类,并以汉人解经之法解释乐府的就是《乐府广序》。书前有许三礼序和黄宗羲序,都阐述了该书这一特点。许序云:“诗与乐相为表里者也。六义存则诗存,六义亡则诗亡。……予以政事之暇,观止溪先生之广序,而爽然于诗乐之源流也。其以相和三调为风,鼓吹横吹为雅,郊祀庙飨为颂,亦断断无可议者。复取其声辞而紬绎之,颇仿卜序以广其义焉。”[138]黄序云:“原诗之起,皆因于乐,是故《三百篇》即《乐经》也。……海昌朱止溪先生有慨于此,取汉魏六朝有唐之乐府及诗分为三集。其相和、清商五调杂曲、新曲为风,其燕射、鼓吹、横吹、舞曲为雅,其郊祀、庙祀、明堂、封禅、雩蜡为颂,诗附其后,而以赋比兴三者纬之。上下千年,俨然《三百篇》之馀,以比文中子续经之作,盖庶几焉。”[139]作者在《题辞》中对前人编辑解释乐府提出批评:“刘览郭茂倩《乐府诗集》,编次一遵《宋书》及《元嘉技录》,复辑以杂曲、琴曲、新曲,盖其勤哉!……左氏《乐府》,梅氏《乐苑》、吴兢之《乐录》、郗昂之《解题》、沈建之《广题》,又何殊胶柱而鼓焉?”并认为自己所编“一文一质,总不越风人六义之遗。”[140]

然而将所有乐府当作经典阐释未免走向另一极端。《四库全书总目》就说:“此编取汉、魏乐府及诗分为三集。以相和、吟叹、平调、清调、瑟调、楚调、大曲、杂曲之类为风,以鼓吹、横吹之类为雅,以雅舞、杂舞之类为变雅,以郊祀乐章为颂,而别附以歌诗、琴曲。又仿《诗序》之例,每篇各为小序以明其意。盖刻意续经,惟恐一毫之不似。然三代乐制,至汉尽亡。乐府之于三百篇,犹阡陌之于井田,郡县之于封建也。端绪亦有时相属,而不相属者十之九。嘉徵必摹拟刻画,一以风、雅、颂分配之,牵强支离,固其所矣。”[141]批评切中肯綮。

《广序》最大优点是征引资料丰富。解释一首诗,除了原作外,包含“解题”、“说明”、“集考”、“序说”四个部分。如《陌上桑》“解题”:“崔注:‘《陌上桑》者,出秦氏女子。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后为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于陌上,赵王登台见而悦之,因置酒欲夺焉。罗敷乃弹筝,作《陌上桑》之歌以自明,赵王乃止。’”诗后“说明”:“前有艳歌,曲后有趋。楼、钩、头并叶鱼模韵。”“右一曲,魏晋乐所奏。”“《宋书》:‘大曲十五曲,三曰《罗敷行》。’一曰《日出东南隅行》,一曰《艳歌罗敷行》,亦曰《日出行》、《采桑曲》。”“集考”:“古《陌上桑》有三,此为罗敷也。别有《秋胡行》,亦曰《陌上桑》,而事与此异。王筠《陌上桑》云:‘秋胡始停马,罗敷未满箱’,便误为一事。崔注:长安妇人,好为倭堕髻。一云堕马髻之馀。晋灼注:古长剑首以玉作井辘轳形。‘小史’,掌书。‘专城’,尊抚一郡者,两汉博闻。‘峭头’,一作‘绡头’。郑《仪礼注》:‘幧头,自项中而前交额上却绕髻也。’周党被征,乃着谷皮绡头,待见尚书。向栩,性卓诡不伦,好披发着绛绡头。绡,此消反。”“序说”:“序曰:《陌上桑》,歌‘日出东南隅’,妇人以礼自防也。汉游女之情正,但令不可求而止。《陌上桑》之情亦正,惟言‘罗敷自有夫’而止,皆正风也。风调自然名俊,子建独领此一派。士衡《日出东南隅行》颇合调,若以诗声别之,亦如《周南》之于郑卫,李白‘寒螀爱碧草,鸣凤栖青梧’比也。古辞用直叙,风义悠扬绝胜。《孔雀东南飞》《日出东南隅》,并长篇佳手,中间闲叙复叙,忽接忽收,都是凭空结撰。”[142]照此体例,一首诗义理、考据、辞章,皆有交代。

该书注意交代材料来源。如《怨歌行》诗后交代:“《乐府》《左本》同《玉台》(作)《怨诗》。‘敓’,《乐府》作‘夺’。”[143]对作品校勘很有帮助。《题辞》虽说:“首汉魏六朝迄唐为三集”[144],但所见只有一集,选诗止于汉魏。书中补录部分汉魏歌诗,有些是乐府,有些则未必,可作《乐府诗集》补编之参考。

《乐府正义》是清代一部重要乐府笺注著作。书前有序,不同意郑樵重声之论:“郑樵有言曰:‘理义之说胜,则声音之道微。’……乾窃以为不然。……理义之说不明,则无以感人心而发其欣喜爱慕之志,动其羞耻愧怍之心。如是而播以箫管,奋以鼓钟,此优伶之事,非士君子所尚也。……义则本之经,事则案诸史,上自汉魏,下迄于唐,成书十五卷。必其善者可法,恶者可戒。……庶几乎理义明而声音亦可从此起矣。”[145]他解释乐府不同于朱嘉徵那样刻意从中发掘诗教,而是兼顾义理和史实,当作学术进行研究。

正文前有《原乐》二十二篇,具体是《辨黄钟律尺》《申黄钟用倍数义》《候气》《两朝史乐志论辨》《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戴氏论风雅颂以声别》《郑氏三分七月》《王氏一诗三用》《礼乐沦亡之所由》《礼乐有本》《郑樵谓诗在于声不在于义》《诗歌同异》《歌曲所起》《乐府之名》《乐府诗源流》《诗征存亡辨得失》《曲有解》《音韵》《情感》《怨思之声》。所论不成体系,可能是作者为了证明自己虽然主张发掘乐府义理,但对乐府音乐并非一无所解。

该书注释详细。如郊庙歌辞《练时日》下云:“迎神辞也。‘候’,迎也。‘有’,又通。‘望’,望祭也。‘相’,想同。‘亿’,安也。‘青’,东方之色,于律为太簇,音为商。‘黄’,中央色,于律为黄钟之宫。‘青黄’,宫商也。‘如荼’,言其色;‘逐靡’,言其姿。‘兆’,众。‘侠’,挟同,匝也。《周礼》‘挟日’。此诗叙所以虞乐神者,无所不至,亦可谓尽志尽物矣。然至于众嫭杂并,亵慢已甚。或用诸淫昏之鬼,其可以干天地哉?更可訾者,文士如司马相如等,何其谬于礼也?既曰‘牲茧栗’矣,其为祭天地无疑矣。岂不知扫地而祭,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安用此瑶堂奇丽为?茧栗之牲,岂称桂酒?况于妖淫女乐?甚哉!武帝之侈心,而相如等之淫丽也。去高祖唐山之作远矣。读《郊祀歌》,迎神焫膋萧,犹用古礼。后代始用香。程大昌《演繁露》云:‘梁武帝祀地,用土和香。’杜佑注:‘以地于人近,宜加杂馥。’按杂馥,即合诸香为之,言不止一香也。梁武帝祭天始用沉香,古未用也。”[146]几乎每句都有注释。至于祭祀是否用香,本来无关宏旨,也有细致考证。

选取汉唐古诗四百多首一一笺释,其中含有乐府。如卷一包含“汉鼓吹铙歌十八曲”、“乐府古辞七篇”、“曹操短歌行一首”,卷二包含“鲍照行路难八首”、卷三“李白诗五十七首”中有二十余首为乐府。笺释重在阐发背景和寓意,不局限于文字训诂。例如对汉铙歌《巫山高》解题云:“此似忧吴楚七国之事,殆景帝初年吴楚风谣。武、宣之世采入乐府。庄氏谓指顷襄王图周室,则何与汉之铙歌乎?其舛甚矣。”诗后笺云:“巫山谓楚,淮水谓吴,一恃山险,一恃水险。然安分自守则可。若举兵妄动,则梁据洛阳,天下之中,形格势禁,必为所阻。进不能西向,退不能东归。汉兵从天而下,此时楚虽欲走集,而无高险之可恃;吴虽欲退守,而无舟梁之可度矣。进退失据,坐而就禽,良可悲也。殆藩僚忠智之士,邹阳、枚乘之俦,见几深计而作者欤?姑存是说,未审然否。”[147]这种解释,看似合情合理,与诗中关键词语也很契合,但没有实在证据能够证明,只是一种猜想。作者也说“姑存是说,未审然否”。不过这种解释能启发后人读诗思路,继续证明或证伪。

该书专门解释汉铙歌。序云:“班书不载铙歌,故无六朝唐人旧注。声辞并写,当时采诗入乐,伶人不知厘别。……炎夏昼长,偶发陈允倩(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张翰风(琦)《宛陵书屋古诗录》,庄葆琛(述祖)《汉铙歌句解》,陈秋舫(沆)《诗比兴笺》四书,剟刺要删,略下己意,为《集解》一卷。”[148]在一卷之内集四家之说而为铙歌十八曲集解。有些解释值得参考。如《战城南》在引四家之说后云:“此久戍思归,而哀国殇也。……庄陈皆谓代死者之言,愚以为亦生者自念之哀辞。”[149]

书作于嘉庆年间。陈本礼作有《汉诗统笺》,《汉乐府三歌笺注》是其中一部分。所谓“三歌”就是“郊祀歌”、“铙歌”、“唐山夫人歌”。每歌笺注前有序,或阐述该歌性质,或指陈前人笺注得失。对三歌性质判定,可能准确,可能不准确。如《唐山夫人歌序》认为该歌“乃高祖祀祖庙乐章”[150],就可能不够准确。唐山夫人所作房中歌与《安世房中歌》可能是两次作歌。其对铙歌性质判定可能是对的:“今所传铙歌十八曲,不尽军中乐。其诗有讽有颂,有祭祀乐章。”[151]序中指出前人笺注得失,含有乐府学史内容。如郊祀歌序云:“汉诗见于《汉书·礼乐志》者,惟《郊祀十九章》《安世乐十六章》。有颜师古、李奇、应劭等十一家之注。然于诗之精义,均未得其肯綮。国朝关中李子德,曾预博学宏词之选,且自谓用心于汉诗四十年,可谓勤矣。惜所著《汉诗音注》,义理尚有未析,句读别字仍复踵讹。馀著沈方舟、费滋衡之《汉诗说》、钱二白之《汉诗释》、董若雨之《铙歌发》,虽间有可取,未尽善也。”[152]从中可以看到时人注释汉乐府情况。

笺注时引前人旧注,时而阐发己见,每一章都阐明主旨。如云:“此章教文臣也”,“此章教武臣也”,“此章教公卿侯伯也”[153]。对铙歌主旨阐发内容略多。如《战城南》题下云:“此犹屈子之《国殇》也。《国殇》自愤其力尽死,此则恨其死于误国庸臣之手。夫死非士所惜,但恐非其所耳。”[154]有些解释不免牵强附会。如《安世房中歌》中“丰草”一章,解释云:“此章教宗室也。迨后景帝七国之变,夫人早已虑及矣。”[155]高祖唐山夫人早就想到了景帝时会发生吴楚之乱,可谓先知了。有些解释得到了后人认可,王先谦《汉铙歌释文笺正》就多取陈本礼之说。陈氏解释乐府艺术特点时有新意。如解释郊祀歌第一章《练时日》带有楚辞特点:“至武帝爱读《离骚》,曾命淮南王作章句,故郊祀诸歌,皆仿佛其意。第喜奇异,好神仙,夸祥瑞,究非《清庙》《维天》之比。然其雄才大略,能伟词自铸,以成一代巨制,可谓卓越千古矣。”[156]

王先谦是著名学者,熟悉汉代典籍故事,曾作《汉书补注》。《汉铙歌释文笺正》受其弟王先恭启发而作。书中保留了其弟解释内容,以“先恭曰”标出。其解释汉铙歌最大特点不是发掘微言大意,而是考证作品产生年代或本事。他认为这组作品产生时间有先有后,本非一组作品,也不都是鼓吹曲辞。被放到一起,是因为班固观念狭隘,作《汉书》时未予收录,后人从各种史籍中辑出,无力鉴别,只好总归为铙歌。序云:“由今观之,《思悲翁》《战城南》《巫山高》《有所思》,《艺文志》之‘汉兴以来兵所诛灭’歌诗也;《上之回》《将进酒》《临高台》《远如期》,出行巡狩及游歌诗也,在铙歌内者也;《圣人出》,泰一杂甘泉寿宫歌诗也,在铙歌外者也。其余九篇亦皆名仍旧曲,娄(应为屡)易新辞。《朱鹭》,美汉初朱鹭之瑞福应歌诗也,变而讽刺矣;《上陵》,旧食举曲,因上陵而名,《艺文志》之宗庙歌诗也,变而神仙矣,犹非军乐也。《远期》《有所思》,列于太乐食举曲,亦宗庙歌诗也。壹变而为军乐者也,宗庙歌诗未经协律,故旧曲之《上陵》《远期》《有所思》不录乐志,所录皆协律者也。福应巡狩弗加论列,故旧曲之《朱鹭》及《上之回》《上陵》《将进酒》《临高台》《远如期》不录,其他军乐又何取焉?此十八曲者,见摈于当代礼典之书,而杂收于旷世穷搜之史,故孟坚之隘也。”[157]书前有《例略》十一则,交代笺正方法,很有启发意义。《目录》中标出每一首诗句数和每句字数,相当于给每一首诗做了断句。每篇笺正先引前人相关叙述,每句先解释字句,然后串讲诗意。“笺正”是其主要部分,往往征引大量文献进行辨析。观点不一定都有新意,结论不一定都对,但阐释方法很有示范意义。《汉铙歌释文笺正》是后人研究汉铙歌必读书目。

王先谦所作《汉书补注》是继唐代颜师古以后注释《汉书》的集大成之作,其详细程度远远超过了颜注。《补注》对《礼乐志》注释,是对这部汉代重要乐府学著作一次更详细的注释。对《安世房中歌十七章》和《郊祀歌十九章》的注释,也是如此。

江邨绶,日本人,《乐府类解》天明甲辰年(1784)年成书,相当于清乾隆年间。该书是为了日本人学习写作乐府而编,从介绍知识角度来解释乐府。体例编排与中国乐府编辑迥异。作者在凡例中写道:“明人好拟古乐府。吾邦往者蘐园之学盛行,尔时轻俊子弟,喜谈乐府,于是书肆相谋,翻刻吴兢《乐府古题要解》行于世。而蕞尔编集,举一遗九,且以不载本辞,欲拟作者,无所着手。斯编欲便后人拟作,以故每题必录本辞。”[158]为此,该书以乐府类名为纲,以具体曲名为目,详细解释乐府。其纲为十二,具体是:歌部、讴部(谣部)、操部(附引)、曲部、行部、篇部、吟部、怨部、思部、乐部、杂部。解释多引证前人观点,又引用小学著作,从辞源学上进行考察。如解释“歌”:“《说文》:‘歌者,咏也。’《释名》:‘人声曰歌。歌者,柯也,以声吟咏,有上下,如草木有柯叶也。’《广雅》曰:‘声比于琴瑟曰歌。’《诗》曰:‘我歌且讴。’《书》曰:‘歌永言。’又曰:‘劝之以九歌。’《乐记》曰:‘歌者,直己而陈德。’”[159]可惜从中看不到作者意见。或许作者只是想为读者提供参考资料,无意成一家之言。解释以题解方式进行,标题下列举相关故事。如隋无名氏《迷楼宫人歌》题下云:“《迷楼记》曰:隋大业九年,帝再幸江都。宫人夜歌云云。帝闻之,披衣起,召宫女问之:‘孰令汝歌之?’宫女曰:‘道路儿童多唱之。’帝默然,久之曰:‘天也!’因索酒自歌。”[160]

从乐府留存角度来看,该书价值不大。作者在《凡例》中表示:“每题必录本辞。然而其诗已见于吾邦刊本者,略不全录,以省简册。”“本辞不见于吾邦刊本,必全录之。而长篇大章,间或略其半,又或录其首几句,亦以省简册云。”[161]解释作品也有选择进行。如在“歌部”最后说:“绶曰:右自晋宋至隋末,六十七曲。其余尚有《凉州大马歌》……《武陵人歌》等,无虑数十首,略之以省简策云尔。”[162]《凡例》中列举了一系列参考书,可以看到当时中日间乐府学著作流行情况:“论载乐府之书,王僧虔《伎录》、郑樵《乐府遗声》、《乐府明辩》、《乐府解题》、《古题要解》、《古今乐录》、《乐府广题》、《乐府诗集》、《乐府广序》等。其余言涉乐府者何限?……初学者不知所适从。独《古乐苑》一书,论辩颇正,庶乎集大成者。”[163]王僧虔《技录》久已失传,依江氏所言,该书当时在日本继续流传。

清代尚有其他一些乐府著作,如汪汲著有《琴曲萃览》,录古代琴曲若干首,有些题下有简单说明,不录歌辞。在说明中特别注意曲调产生年代、地点以及文献来源,用方框标示,以示重视。学术含量不高,对于考证古代琴曲名称或许有些参考价值。其《乐府标源》两卷,顾名思义,是在标举乐府源流。只录乐府曲名,不录曲辞。多取自《乐府诗集》而又不按《乐府诗集》体例和收录顺序排列。从鼓吹曲辞开始,还收录了唐代以后所见胡部曲调。少数题目下有说明,文字多抄录前代典籍,学术含量不高。又著有《乐府遗声》,盖抄录郑樵《乐府遗声》,更是无多发明。

上述笺注成果,虽然各有侧重,有时不免臆测,但征引资料,发微索隐,或澄清本事,或疏解句意,或考证故实,或评点辞章,或揭示义理,大大丰富了人们对《乐府诗集》所录诗作的理解。有些成果堪称笺注典范。如王先谦《汉铙歌释文笺正》充分体现了清人考据功夫。

这些笺注著作也给后人留下了继续开掘空间:第一,所有笺注或是选取某个时段诗作进行笺注,或是选取某一类诗作进行笺注,或是选取部分诗作进行笺注,无人对《乐府诗集》全部诗作进行笺注。第二,所有笺注均为诗作笺注,很少有对《乐府诗集》叙论、解题进行笺注。第三,由于缺少乐府学观念,未能发掘乐府诗特性。例如很少解释乐府题名,虽然做了解释,但只是引述前人片言只语,罗列一些材料,等于没有解释。例如“行”、“篇”、“曲”、“引”等,一直没有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顺便指出,清代杜文澜著有《古谣谚》一书,辑先秦至明代谣谚三千三百多首,一一引述本事,注明出处,考证疑难,共九十九卷。最后一卷为“集说”,汇集历代有关谣谚论述。所收较《乐府诗集》增加三项内容:一、《乐府诗集》收录歌谣只是摘录,没有全部收录,而《古谣谚》志在全收;二、《乐府诗集》不收谚语,《古谣谚》收录谚语;三、收录时代较《乐府诗集》为长。

清代诗学依然兴盛,乐府诗学成就很高,且与明代面貌不同。

吴景旭,明末清初人,所著《历代诗话》共八十卷,以天干名集,其中丁集六卷,论古乐府。与杨慎《升庵诗话》相似,专门辨析乐府词语,偶尔涉及一些篇名。例如对“房中”二字的解释:“《刘元成语录》曰:‘西汉文章,可齐三代。旧见汉《礼乐志·房中乐》十七章,格调高严,规模简古,骎骎乎商周之颂。噫异哉,此高帝一时佐命功臣,下至叔孙通辈,皆不能为此歌。寻推其原,乃唐山夫人所作。服虔曰:“高帝姬也”;韦昭云:“唐山,姓也。汉初乃有此人,纵使《竹竿》、《载驰》方之,陋矣”。’吴旦生曰:王弇州谓:‘唐山夫人雅歌之流调,短弱未舒耳。’余以‘短弱未舒’非所以论乐章。乐章类多质奥,但《房中乐》亦自成汉初绝调耳。至谓贤于《竹竿》、《载驰》,不又拟之失伦乎?按《乐府原题》云:‘《房中乐》者,妇人祷祠于房中也,故宫中用之。高祖好楚声,故《房中乐》楚声也。孝惠二年,使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更名曰《安世乐》。’”[164]征引很多相关材料考证一个问题,有“集注”性质,对《乐府诗集》整理很有帮助。

冯班于乐府用力较多,曾校定《乐府诗集》,所论很有见地。《钝吟杂录》论乐府集中在“古今乐府论”、“论乐府与钱颐仲”、“论歌行与叶祖德”、“正俗”四条。这四条又集中谈一个问题,即乐府和歌行的区别。第一条“古今乐府论”全面论述,其他三条重申上面意见:一条论乐府,一条论歌行,一条论时人错误。

他先从诗乐分离讲起:“古诗皆乐也,文士为之辞曰诗,乐工协之于钟吕为乐。自后世文土或不闲乐律,言志之文,乃有不可施于乐者,故诗于乐画境。”[165]这是歌行出现的根本原因。他指出《文苑英华》歌行与乐府又分两类,《才调集》已经将歌行与五言古诗、五七言律、杂体诗区别开来。

那么什么是乐府呢?他指出了乐府产生七种情形:“制诗以协于乐,一也;采诗入乐,二也;古有此曲,倚其声为诗,三也;自制新曲,四也;拟古,五也;咏古题,六也;并杜陵之新题乐府,七也。古乐府无出此七者矣。”[166]这是其他诗评家没有思考到的。他又谈到了词曲与乐府的关系:“唐末有长短句,宋有词,金有北曲,元有南曲,今则有北人之小曲,南人之吴歌,皆乐府之馀也。”[167]

冯班指出,明代诗人和诗评家因分不清乐府和歌行,拟作乐府生吞活剥,已经称不上乐府了:“乐府本易知,如李西涯、钟伯敬辈都不解。……近代李于鳞取晋、宋、齐、隋《乐志》所载,章截而句摘之,生吞活剥,曰‘拟乐府’。至于宗子相之乐府,全不可通。今松江陈子龙辈效之,使人读之笑来。”[168]对明代复古派作乐府提出尖锐批评。对于有人用句子是否平典通畅来判定是乐府还是歌行,他指出,乐人为了入乐方便有时会改动诗句,使诗句不够平典通畅。

那么怎样才能掌握必要的乐府学知识呢?他提到了几本必读书目:“古书叙乐府,唯《宋书》最详整,其次则《隋书》及《南齐书》。《晋书·乐志》皆不如也。郭茂倩《乐府诗集》为诗而作,删诸家乐志作序,甚明而无遗误,作歌行乐府者,不可不读。左克明乐府,只取堪作诗料者,可便童蒙学诗者读之。”[169]为初学乐府者指出了读书途径。“论歌行与叶祖德”论述了什么是歌行。意谓歌行源于乐府,但主要是指七言乐府。他描述了歌行大致发展过程,并把李杜歌行作为标准,是后人写作歌行史的重要参考。

冯班之论得到了后人认可。如赵执信《声调谱》“声调谱论例”就曾大段抄录冯班论述。

这是一部汉诗选评著作。前有《汉诗总说》一卷,谈及如何写作乐府。如云:“乐府有三等:《房中》《郊祀》,典雅宏奥,中学难窥,为最上品;《陌上桑》《羽林郎》《东门行》《西门行》《妇病行》《孤儿行》等诗,有情有致,学者有径路可寻,的是诗家正宗,才人鼻祖,为第二品;谣谚等作,词气虽古,未免俚质,为第三品。”[170]又云:“《羽林郎》《董娇娆》《日出东南隅行》诸诗,情词并丽,意旨殊工,皆诗家之正则,学者所当揣摩。唐之卢、骆、王、岑、钱、刘,皆于此数诗中得力。”[171]谈学作乐府如何取法问题。书中强调学汉乐府定要注意乐府体式。书中评点了一系列具体作品。如云:“《鸡鸣》《相逢行》‘青青陵上柏’诸诗,读之见太平景象,人民熙皞,上至王侯第宅,下至平康、北里,皆优游宴乐,为盛世之昔。迄《五噫》《于忽操》等诗作,遂多衰世之感。汉诗至此,不可读矣。”[172]“《铙歌》今人多拟《君马黄》《将进酒》《战城南》,殊不知《上邪》《上陵》皆绝妙好词,所当着眼。”[173]这些评论很有见地,可以作为研读汉乐府之参考。

书前有费锡璜序,曾谈到乐工割裂辞章以合律吕:“乐工割裂词章以合律吕。或为删易,或取他词窜入字句,或杂以声、艳、闲字。传之既久,不能分晰。说汉诗者,愈说而愈失,愈失而愈不可解。”[174]近人余冠英《乐府歌辞的拼凑与分割》一文写作或受此启发。

清代还有许多诗评家谈到了乐府,虽然不及上述几家论述集中,见解也未必深刻,但综合起来,显得很丰富。大体说来,包含以下几个方面:

1.乐府知识。如顾嗣立《寒厅诗话》:“阮亭先生曰:‘余尝见一江南士人拟古乐府,有“妃来呼豨豨知之”之句。盖乐府“妃呼豨”皆声而无字,今误以“妃”为“女”,“呼”为“唤”,“豨”为“豕”,凑泊成句,是何文理?’因于《论诗绝句》著其说曰:‘草堂乐府擅惊奇,老杜哀时托兴微。元白张王皆古意,不曾辛苦学妃豨。’先生此论,深中嘉、隆七子剿袭古乐府之病。”[175]明代人不懂古乐府,模仿时生吞活剥,到清代仍然有人犯这样错误。王士祯等《师友诗传录》谈到“诗”、“歌”、“词”、“行”、“曲”、“引”、“篇”、“章”、“吟”、“咏”、“叹”、“谣”、“风”、“骚”、“哀”、“怨”、“拟”、“弄”等乐府题名,但解释与姜夔望文生义相似。沈德潜《说诗晬语》上卷第“四十三”概述乐府学常识。赵执信《声调谱》“声调续谱”谈及乐府体式一些问题。钱木庵《唐音审体》论古乐府和新乐府。论新乐府时谈到了《乐府诗集》新乐府收录标准和《文苑英华》与《乐府诗集》差异问题。

2.乐府特性。清人诗话中时见有关乐府观念、特性的论述。如吴乔《答万季埜诗问》揭示出诗与乐府区别。薛雪《一瓢诗话》指出清人编辑诗集往往把乐府放在最前面,体现对乐府体裁的尊崇。王士祯等《师友诗传续录》以正变之说论乐府,也推尊乐府诗体。黄子云《野鸿诗的》更从学习作诗范本角度区分乐府曲调:“乐府题义,有不必宗者,有不可不宗者。不必宗者,如《行路难》《独漉篇》《梁父吟》《有所思》《古别离》等篇是也;不可不宗者如《陌上桑》《公无渡河》《明妃曲》《祖龙行》《山中孺子歌》等篇是也。”[176]李重华《贞一斋诗说》:“乐府题有吟,有歌,有行,有词,有谣,有引,有曲,分类既多,其余就事命题,如《巫山高》《折杨柳》者,不可枚举。总之不离歌谣体制,遂得指名乐府。余谓今人作诗,何必另列乐府?”[177]说明时人已经无力区分乐府特性,统归为“歌谣”一体。其他诗评家也有李重华这种无力区分的无奈感。如冒春荣《葚原诗说》卷四刻意区分各种诗体:“古辞不传作者姓名,用以合乐,谓之乐府;凡有作者姓名之作,谓之古诗。其声情规度,故尔不同。然自六朝以后,词人多有拟古乐府之作,则已溷而为一,莫可致辨矣。又有所谓骚体者、《琴操》者,皆乐府之别派,今但总命曰古体,以别于今体云。”[178]将所有乐府诗归为古体,其实也是无力区分所致。汪师韩《诗学纂闻》“乐府”条曾谈到律诗也是乐府,指出乐府声律与曲子词有相通之处。认为在无力区分情况下,干脆依自身理解作诗。

3.乐府诗法。明清以来很多人把作古乐府当作学作诗歌的手段,诗话中也多探讨乐府诗法。王夫之《姜斋诗话》:“古诗及歌行换韵者,必须韵意不双转。自《三百篇》以至庾、鲍七言,皆不待钩锁,自然蝉连不绝。”[179]乐府长篇经常换韵,是出于表演需要,后人不明此理,仅从形式上模仿,难免陷于皮毛之讥。叶燮《原诗》卷四也曾谈到这一问题:“五言乐府,或数句一转韵,或四句一转韵,此又不可泥。乐府被管弦,自有音节,于转韵见宛转相生层次之妙。”[180]薛雪《一瓢诗话》亦云:“乐府宜被管弦,或数句或四句一转,始觉宛转有致。”[181]

王士祯等《师友诗传录》也谈到了如何学作乐府,或主张从具体作品悟入,或主张看重西汉乐府,或主张学习张王。沈德潜《说诗晬语》下卷第“四十二”:“乐府中不宜杂古诗体,恐散朴也,作古诗正须得乐府意。”[182]主张作乐府和作古诗应该有所不同。施补华《岘佣说诗》也主张将乐府和古诗分开:“古诗贵浑厚,乐府尚铺张。凡譬喻多方形容尽致之作,皆乐府遗派也,混入古诗者谬。”[183]

4.品评诗人。品评乐府诗人也是清诗话中常见内容。如王夫之《姜斋诗话》评李白诗云:“太白胸中浩渺之致,汉人皆有之,特以微言点出,包举自宏。太白乐府歌行,则倾囊而出耳。如射者引弓极满,或即发矢,或迟审久之,能忍不能忍,其力之大小可知已。要至于太白止矣。一失而为白乐天,本无浩渺之才,如决池水,旋踵而涸。再失而为苏子瞻,萎花败叶,随流而漾,胸次局促,乱节狂兴,所必然也。”[184]再如王士祯《渔洋诗话》卷下评近世乐府诗人:“尤悔庵(侗)在史馆,作《明史乐府》,虽儗李西涯,而往往驾出其上。又常作《外国竹枝》百首。”[185]沈德潜《说诗晬语》评价诗人更多,有张籍、李白、李攀龙、鲍照、白居易、王建、杨维桢等。薛雪《一瓢诗话》评温李乐府云:“温、李并称,就中却有异同。止如乐府,则玉溪不及太原,余则太原不逮玉溪远矣。”[186]“温飞卿,晚唐之李青莲也,故其乐府最精,义山亦不及。”[187]黄子云《野鸿诗的》评西晋诗人云:“平原四言,差强人意;至五言乐府,一味排比敷衍,间多硬句,且踵前人步伐,不能流露性情,均无足观。……实晋诗中之下乘也。”[188]赵翼《瓯北诗话》“李青莲诗”云:“青莲工于乐府。盖其才思横溢,无所发抒,辄借此以逞笔力,故集中多至一百十五首。”接着区分哪些是“借旧题以写己怀述时事者”,哪些是“题中应有之义,而别出机杼,以肆其才”者,进而批评说诗者“曲为附会,谓某诗以某事而作,某诗以某人而作。”[189]

5.评点诗作。评点诗作也是清诗话中常见内容。如毛先舒《诗辩坻》评点历代诗歌,涉及一系列乐府名篇。如云:“《白头吟》古辞,突然而起,忽然而收,无句不奇,无调不变。”[190]“鲍照《代东门行》,精刻惊挺,真堪动魄。《白纻词》字琢句炼,意致含吐。”[191]评点并非一味称赞。如云:“《拟行路难十八首》,淋漓极尽,词亦矢口,当是参军率尔之作。至于‘今我何时当得然,一去永灭入黄泉’,又‘愁思忽而至’,又‘须臾淹冉零落销,盛年妖艳浮华辈,不久亦当诣冢头’,又‘朝悲惨惨遂成滴,暮思绕绕最伤心’,‘听此愁人兮奈何’,俱了不成语,启无穷恶道。”[192]王士祯等《师友诗传录》还集中评论刘禹锡、白居易《竹枝词》《杨柳枝》。施补华《岘佣说诗》对李白、杜甫、白居易乐府评点颇为精彩:“前、后《出塞》诗皆当作乐府读。《前出塞》‘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是讽刺语。‘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是愤惋语。‘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是决绝语。‘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是感伤语。‘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是自占身分语。竭情尽态,言人所不能言。”[193]“《佳人》一首,亦体兼乐府。”[194]“《战城南》:‘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蜀道难》:‘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要是野调。太白天才挥洒,人遂不敢议耳。”[195]“《丽人行》前半竭力形容杨氏姊妹之游冶淫泆,后半叙国忠之气焰逼人,绝不作一断语,使人于意外得之,此诗之善讽也。通篇皆先叙后点,‘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结杨氏姊妹;‘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结国忠,章法可学。”[196]“《哀王孙》是乐府体,故起用比兴,‘高帝子孙’六句,笔头提得起,尤佳在一句一转,曲尽贼中相逢心胆俱怯光景。结处勉励得体。”[197]“《悲青坂》亦乐府,‘山雪河冰野萧飒,青是烽烟白人骨’,无限凄凉,以十四字括之,愈简愈悲。”[198]“《哀江头》亦乐府。《丽人行》何等繁华,《哀江头》何等悲惨,两两相比,诗可以兴。”[199]“《上阳白发人》《新丰折臂翁》两篇,长于讽谕,颇得风人之旨。惜词未简古。”[200]几乎都是从文学角度出发所作评点。

6.词语辨正。清诗话中还有大量品评和辨正乐府词语的内容。如毛先舒《诗辩坻》:“《羽林郎》‘两鬟何窈窕’,谓头上所绾双髻鬟,非两女子也。”[201]“乐府题有《昔昔盐》及其他名‘盐’者甚多,‘盐’疑当读作‘艳’。《郊特牲》:‘流示之禽,而盐诸利。’‘盐’亦读‘艳’。盖古歌多称‘艳’者,曹孟德乐府‘云行雨步’一章为艳,盖是歌名耳。《解颐新语》解‘盐’为‘好’,似未然。又乐府有名‘俞’者,如《魏俞》《吴俞》《剑俞》《矛俞》《弩俞》。‘俞’当与‘歈’通。《解颐新语》亦解‘俞’为‘善’,恐亦是误。”[202]观点并不新鲜,但引证材料与前人略有不同。又云:“《西洲曲》,《玉台》作江淹。余谓江郎流丽中带蹇涩,此作轻俊,或是唐世拟古之作。”[203]以风格判定时间先后,可信度不高。何世璂《然镫记闻》:“如伯牙《水仙操》一序,绝妙,然其诗则殊不可解。料是其中有缺讹处。必欲一言求之,则凿矣。又如‘逢逢白云,一东一西,一南一北’,此亦‘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连叶南,鱼戏莲叶北’之类。料是其中有缺处。然在今日,但见其古。如杜子美《杜鹃行》首四句,便是从此诗脱化得来。”[204]

7.描述诗史。清诗话中偶尔也会概括某一时期乐府特点,但无法与明代胡应麟《诗薮》、许学夷《诗源辩体》那样对诗史宏阔明白之描述相比。如王士祯等《师友诗传录》载:“萧亭答:……汉祚鸿朗,文章作新,《安世》楚声,浑纯厚雅;汉武乐府,壮丽宏奇。《垓下》歌于流离,《白头》吟于闺阃。其他可以类推矣。”[205]“阮亭答:‘乐府之名,始于汉初,如高帝之《三侯》,唐山夫人之《房中》是。《郊祀》类《颂》,《铙歌》《鼓吹》类《雅》,琴曲、杂诗类《国风》。故乐府者,继《三百篇》而起者也。唐人惟韩之《琴操》,最为高古。李之《远别离》《蜀道难》《乌夜啼》,杜之《新婚》《无家》诸别,《石壕》《新安》诸吏,《哀江头》《兵车行》诸篇,皆乐府之变也。降而元、白、张、王,变极矣。元次山、皮袭美补古乐章,志则高矣,顾其离合,未可知也。……元杨廉夫、明李宾之各成一家,又变之变也。”[206]以正变之说论乐府诗发展历程。沈德潜《说诗晬语》上卷第“四十四”:“乐府之妙,全在繁音促节,其来于于,其去徐徐,往往于回翔屈折处感人,是即依永和声之遗意也。齐、梁以来,多以对偶行之,而又限以八句,岂复有咏歌嗟叹之意耶?”[207]点评不同时期乐府诗特点。薛雪《一瓢诗话》:“唐人乐府,首推李、杜,而李奉礼、温助教,尤宜另炷办香。”[208]李重华《贞一斋诗说》也极力肯定李白、杜甫乐府:“乐府体裁,历代不同。唐以前每借旧题发挥己意,太白亦复如是,其短长篇什,各自成调,原非一定音节。杜老知其然,乃竟自创名目,更不借径前人。如《洗兵马》《新婚别》等皆是也。其合律与否,无从得知,取其笔力过人可矣。”[209]指出不同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乐府诗人。

【注释】

[1]〔元〕脱脱等:《宋史》,第202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5057页。

[2]〔元〕脱脱等:《宋史》,第202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5053—5057页。

[3]孙猛:《郡斋读书志校证》,第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94—98页。

[4]〔元〕脱脱等:《宋史》,第126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937页。

[5]〔元〕脱脱等:《宋史》,第126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939页。

[6]〔元〕脱脱等:《宋史》,第126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939页。

[7]〔元〕脱脱等:《宋史》,第140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3303页。

[8]柴德赓《史籍举要》:“宋代于实录、国史之外,另有会要一体。仿王溥之法,记本朝之事。当时政府于秘书省设立会要所,专司其事,与国史、实录院、日历所互为唇齿。会要之修大抵根据日历、实录、档案成书,现在可以考出来的宋会要前后共有十种,凡二千二百余卷。”(北京出版社,2002年版,第305页。)

[9]刘琳、刁忠民、舒大刚、尹波等校点:《宋会要辑稿》,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1册,第421—422页。

[10]刘琳、刁忠民、舒大刚、尹波等校点:《宋会要辑稿》,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1册,第422页。

[11]〔宋〕李昉等:《太平御览》,第573卷,中华书局缩印商务印书馆影宋本,1960年版,第2589页。

[12]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38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501—502页。

[13]〔宋〕陈旸:《乐书》,第200卷,《中华再造善本》据元至正七年福州路儒学刻明修本影印,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第40册,第18页。

[14]〔元〕脱脱等:《宋史》,第202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5053—5057页。

[15]刘次庄《乐府集》十卷已经失传,宋末何溪汶《竹庄诗话》曾有引用。

[16]〔元〕脱脱等:《宋史》,第132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3072—3073页。

[17]刘琳、刁忠民、舒大刚、尹波等校点:《宋会要辑稿》,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1册,第429页。

[18]〔宋〕李昉等:《太平御览》,第2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0页。

[19]〔宋〕李昉等:《太平御览》,第12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60页。

[20]〔宋〕李昉等:《太平御览》,第20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97页。

[21]〔元〕脱脱等:《宋史》,第204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5146页。

[22]毛晋《乐府诗集》卷一百末跋语,见《四部丛刊》影印汲古阁本《乐府诗集》。

[23]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第187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614页。

[24]〔宋〕郑樵:《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7—8页。

[25]〔宋〕郑樵:《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887页。

[26]〔宋〕郑樵:《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930页。

[27]〔宋〕郑樵:《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888页。

[28]〔宋〕郑樵:《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884—885页。

[29]〔宋〕郑樵:《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889页。

[30]〔宋〕郑樵:《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893—894页。

[31]上海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点校:《文献通考·自序》,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册,第1—2页。

[32]上海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点校:《文献通考·自序》,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册,第13—14页。

[33]上海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点校:《文献通考》,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7册,第4280页。

[3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58页。

[35]〔宋〕王灼:《碧鸡漫志》,第5卷,《历代曲话汇编·唐宋元编》,黄山书社,2006年版,第92页。

[36]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第199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807页。

[37]〔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288页。

[38]〔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354页。

[39]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450页。

[40]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422页。

[41]〔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557页。

[42]〔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318页。

[43]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17页。

[44]〔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382页。

[45]〔元〕脱脱等:《辽史》,第54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81页。

[46]〔元〕脱脱等:《辽史》,第54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84页。

[47]〔元〕脱脱等:《辽史》,第54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84页。

[48]〔元〕脱脱等:《辽史》,第54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91—892页。

[49]〔元〕脱脱等:《金史》,第3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881页。

[50]〔元〕脱脱等:《金史》,第3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888页。

[51]〔元〕脱脱等:《金史》,第3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889页。

[52]吴文治主编:《辽金元诗话全编》,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凤凰出版社,2006年版,第317页。

[53]吴文治主编:《辽金元诗话全编》,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凤凰出版社,2006年版,第317页。

[54]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526—527页。

[55]〔明〕宋濂:《元史》,第70卷,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1748页。

[56]〔明〕宋濂:《元史》,第71卷,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1772页。

[57]〔元〕左克明:《古乐府》,第1卷,《中华再造善本》影印元至正刻明修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第40册,第3页。

[5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35页。

[59]吴文治主编:《辽金元诗话全编》,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凤凰出版社,2006年版,第2028页。

[60]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12页。

[61]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13页。

[62]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25页。

[63]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26页。

[64]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27页。

[65]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27页。

[66]〔清〕张廷玉等:《明史》,第61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499—1500页。

[67]〔清〕张廷玉等:《明史》,第61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507—1508页。

[68]〔清〕张廷玉等:《明史》,第61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508页。

[69]〔清〕张廷玉等:《明史》,第61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501页。

[70]〔清〕龙文彬:《明会要》,第22卷,中华书局,1956年版,第350页。

[71]〔清〕龙文彬:《明会要·例略》,中华书局,1956年版,第2页。

[72]〔清〕龙文彬:《明会要》,第22卷,中华书局,1956年版,第357—358页

[73]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187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614—2615页。

[74]〔明〕梅鼎祚:《古乐苑》,第1卷,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1986年版,第1395册,第3页。

[75]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189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649页。

[7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97页。

[77]〔明〕梅鼎祚:《古乐苑》,第8卷,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1986年版,第1395册,第91页。

[78]〔日〕江邨绶:《乐府类解·凡例》,日本天明5年(1785)刻本,第3页。

[79]〔明〕徐献忠:《乐府原·自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万历刻本影印,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03册,第729页。

[80]〔明〕徐献忠:《乐府原》,第1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万历刻本影印,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03册,第731页。

[81]〔明〕徐献忠:《乐府原》,第1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万历刻本影印,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03册,第731—732页。

[82]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192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688页。

[83]〔明〕徐献忠:《乐府原》,第1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万历刻本影印,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03册,第730页。

[84]〔明〕徐献忠:《乐府原》,第1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万历刻本影印,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03册,第738页。

[85]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17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25页。

[86]〔明〕胡震亨:《唐音癸签》,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2页。

[87]〔明〕胡震亨:《唐音癸签》,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2页。

[88]〔明〕胡震亨:《唐音癸签》,第1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125—126页。

[89]王守伦《点校说明》,王守伦、仁怀国等:《律吕正声校注》,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页。

[90]王大厚:《升庵诗话新笺证》,第7卷,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374页。

[91]王大厚:《升庵诗话新笺证》,第2卷,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83页。

[92]罗仲鼎:《艺苑卮言校注》,第6卷,齐鲁书社,1992年版,第321—323页。

[93]罗仲鼎:《艺苑卮言校注》,第3卷,齐鲁书社,1992年版,第110—111页。

[94]王大厚:《升庵诗话新笺证》,第1卷,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72—73页。

[95]王大厚:《升庵诗话新笺证》,第8卷,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395页。

[96]〔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9页。

[97]〔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06页。

[98]〔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06页。

[99]〔明〕许学夷:《诗源辩体》,第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61页。

[100]王大厚:《升庵诗话新笺证》,第6卷,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312页。

[101]罗仲鼎:《艺苑卮言校注》,第4卷,齐鲁书社,1992年版,第195页。

[102]〔明〕谢榛《四溟诗话》,第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版,第4页。

[103]罗仲鼎:《艺苑卮言校注》,第2卷,齐鲁书社,1992年版,第84页。

[104]〔明〕谢榛《四溟诗话》,第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版,第3页。

[105]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403页。

[106]罗仲鼎:《艺苑卮言校注》,第2卷,齐鲁书社,1992年版,第70页。

[107]〔明〕胡震亨:《唐音癸签》,第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87页。

[108]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092—1093页。

[109]〔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770页。

[110]〔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6页。

[111]〔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44页。

[112]罗仲鼎:《艺苑卮言校注》,第1卷,齐鲁书社,1992年版,第15页。

[113]罗仲鼎:《艺苑卮言校注》,第1卷,齐鲁书社,1992年版,第23页。

[114]〔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764页。

[115]〔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页。

[116]〔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7页。

[117]〔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7页。

[118]〔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1页。

[119]〔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2页。

[120]〔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4页。

[121]〔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13页。

[122]〔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13页。

[123]〔明〕胡应麟:《诗薮·外编》,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41页。

[124]〔明〕许学夷:《诗源辩体》,第34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326页。

[125]〔明〕许学夷:《诗源辩体》,第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55页。

[126]〔明〕许学夷:《诗源辩体》,第4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75页。

[127]〔明〕许学夷:《诗源辩体》,第7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17页。

[128]〔明〕许学夷:《诗源辩体》,第10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32页。

[129]〔明〕许学夷:《诗源辩体》,第1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36页。

[130]赵尔巽等:《清史稿》,第94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739—2740页。

[131]赵尔巽等:《清史稿》,第94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748页。

[132]赵尔巽等:《清史稿》,第94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751页。

[133]赵尔巽等:《清史稿》,第94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757页。

[134]据《清史稿·艺文志》载有《律吕正义》五卷,康熙五十二年御撰。《律吕正义后编》一百二十卷,乾隆十一年敕撰。《诗经乐谱》三十卷,《乐律正俗》一卷,乾隆五十三年敕撰。《乐律》二卷,薛凤祚撰。《大成乐律》一卷,孔贞瑄撰。《圣谕乐本解说》二卷,《皇言定声录》八卷,毛奇龄撰。《易律通解》八卷,沈光邦撰。《乐律古义》二卷,童能灵撰。《乐经律吕通解》五卷,汪绂撰。《乐律表微》八卷,胡彦升撰。《律吕新论》二卷,《律吕阐微》十卷,江永撰。《律吕考略》一卷,孔毓焞撰。《律吕古义》六卷,钱塘撰。《律吕臆说》一卷,《荀勖笛律图注》一卷,徐养原撰。《古律经传附考》六卷,纪大奎撰。《声律通考》十卷,陈澧撰。《律吕通今图说》一卷,《律易》一卷,《音调定程》一卷,缪阗撰。(赵尔巽等:《清史稿》,第120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4240—4241页。)

[135]赵尔巽等:《清史稿》,第94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760页。

[136]〔清〕凌廷堪撰,纪健生校点:《凌廷堪全集》,第2册,黄山书社,2009年版,第1页。

[137]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194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719页。

[138]〔清〕朱嘉徵:《乐府广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清远堂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85册,第672—673页。

[139]〔清〕朱嘉徵:《乐府广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清远堂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85册,第675—676页。

[140]〔清〕朱嘉徵:《乐府广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清远堂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85册,第677—678页。

[141]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194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719—2720页。

[142]〔清〕朱嘉徵:《乐府广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清远堂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85册,第683—684页。

[143]〔清〕朱嘉徵:《乐府广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清远堂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85册,第699页。

[144]〔清〕朱嘉徵:《乐府广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清远堂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385册,第678页。

[145]〔清〕朱乾:《乐府正义》,日本株式会社同朋舍影印乾隆五十四年刊柜香堂藏版,昭和五十五年出版,第5—9页。

[146]〔清〕朱乾:《乐府正义》,日本株式会社同朋舍影印乾隆五十四年刊柜香堂藏版,昭和五十五年出版,第131—132页。

[147]〔清〕陈沆:《诗比兴笺》,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6页。

[148]〔清〕谭仪:《汉铙歌十八曲集解》,《丛书集成新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53册,第725页。

[149]〔清〕谭仪:《汉铙歌十八曲集解》,《丛书集成新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53册,第727页。

[150]〔清〕陈本礼:《汉乐府三歌笺注》,《丛书集成三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4册,第293页。

[151]〔清〕陈本礼:《汉乐府三歌笺注》,《丛书集成三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4册,第298页。

[152]〔清〕陈本礼:《汉乐府三歌笺注》,《丛书集成三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4册,第309页。

[153]〔清〕陈本礼:《汉乐府三歌笺注》,《丛书集成三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4册,第294页。

[154]〔清〕陈本礼:《汉乐府三歌笺注》,《丛书集成三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4册,第300页。

[155]〔清〕陈本礼:《汉乐府三歌笺注》,《丛书集成三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4册,第294页。

[156]〔清〕陈本礼:《汉乐府三歌笺注》,《丛书集成三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4册,第311页。

[157]〔清〕王先谦:《汉铙歌释文笺正》,广文书局,1978年版,第1—2页。

[158]〔日〕江邨绶:《乐府类解·凡例》,日本天明5年(1785)刻本,第2页。

[159]〔日〕江邨绶:《乐府类解》,第1卷,日本天明5年(1785)刻本,第1页。

[160]〔日〕江邨绶:《乐府类解》,第4卷,日本天明5年(1785)刻本,第9页。

[161]〔日〕江邨绶:《乐府类解·凡例》,日本天明5年(1785)刻本,第2页。

[162]〔日〕江邨绶:《乐府类解》,第4卷,日本天明5年(1785)刻本,第10页。

[163]〔日〕江邨绶:《乐府类解·凡例》,日本天明5年(1785)刻本,第3页。

[164]陈卫平、徐杰点校:《历代诗话》,第22卷,京华出版社,1998年版,第201—202页。

[165]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37页。

[166]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38页。

[167]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38页。

[168]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38页。

[169]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39页。

[170]〔清〕沈用济、费锡璜:《汉诗说》,《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辽宁大学藏清康熙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409册,第5页。

[171]〔清〕沈用济、费锡璜:《汉诗说》,《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辽宁大学藏清康熙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409册,第6页。

[172]〔清〕沈用济、费锡璜:《汉诗说》,《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辽宁大学藏清康熙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409册,第6—7页。

[173]〔清〕沈用济、费锡璜:《汉诗说》,《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辽宁大学藏清康熙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409册,第7页。

[174]〔清〕沈用济、费锡璜:《汉诗说》,《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辽宁大学藏清康熙刻本,齐鲁书社,1997年版,集部第409册,第1页。

[175]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88—89页。

[176]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857页。

[177]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28页。

[178]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611页。

[179]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0页。

[180]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608页。

[181]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691页。

[182]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550页。

[183]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76页。

[184]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0页。

[185]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208页。

[186]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694页。

[187]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713页。

[188]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861页。

[189]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140—1141页。

[190]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9页。

[191]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33页。

[192]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33页。

[193]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78页。

[194]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79页。

[195]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84页。

[196]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85—986页。

[197]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86页。

[198]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86页。

[199]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87页。

[200]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89页。

[201]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9页。

[202]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38—39页。

[203]郭绍虞编,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39页。

[204]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21页。

[205]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27页。

[206]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27—128页。

[207]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529页。

[208]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685页。

[209]丁福保编,郭绍虞校订:《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927—9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