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第四节 其他层面
第四节 其他层面

除了上述三个基本层面,还可以从其他视角考察乐府。如自然、地理、经济、政治、战争、宗教、民族、民俗、美术、服饰、器物,等等。下面略而述之。

自然是人类生活基本条件,对乐府活动有着重大影响,山水、边塞、时序、气候、日月等自然因素经常见诸于乐府诗当中,从自然入手可以有效阐释乐府诗某些特点。

自然和边塞是中国古代诗歌两个重要题材,在乐府诗中都有表现,但与非乐府诗相比,乐府诗在表现这两个题材上又有很大不同。

乐府诗主要表现世俗生活,山水诗则以远离世俗为价值取向,因此表现山水题材之乐府诗并不多见。但这是一般情况,琴曲歌辞反倒以表现山水题材为主。因为琴曲表演主要用于文人雅集,远离世俗亲近自然更加契合文人心理。如《三峡》《流泉》《南风》《仙鹤舞》《秋风》《白雪》《秋思》《游春》《绿水》等,直接以自然意象为题。再看中唐女诗人李季兰《三峡流泉歌》:“妾家本住巫山云,巫山流水常自闻。玉琴弹出转寥夐,直似当时梦中听。三峡流泉几千里,一时流入深闺里。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初疑喷涌含雷风,又似呜咽流不通。回湍曲濑势将尽,时复滴沥平沙中。忆昔阮公为此曲,能使仲容听不足。一弹既罢复一弹,愿似流泉镇相续。”[168]山水描写相当成功。

有时上层社会山林雅集时所作山水诗,也因作者身份接近朝廷而被乐府采纳。如初盛唐王公贵主好山林宴集,宴集所作诗作就往往传入乐府。王维《奉和圣制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之作应制》中“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比地回鸾驾,缘溪转翠华。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句就被乐府唱入《昔昔盐》。[169]当然诗人描写山水诗句被艺人采入乐府者也有一些例证。如《子夜四时歌·冬歌十七首》其十四“白雪停阴冈,丹华耀阳林。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170]就是从左思《招隐诗二首》其一中截取而来。李白《蜀道难》更是典型的山水诗。乐府诗中山水题材表现情况值得分析。

边塞战争牵动着千家万户,描写边塞自然风光,诉说征人思妇之苦,是社会心理需求。这种需求自然会形诸乐曲,所以乐府诗中特多边塞题材。汉乐府横吹曲中《出塞》《入塞》《出关》《入关》《陇头水》《从军行》《折杨柳》《关山月》等,皆与边塞密切相关。盛唐歌咏边塞名篇几乎都是乐府。这些边塞乐府中有大量关于边塞自然情况的描写,许多边塞地点都成了乐府诗典型意象。《乐府诗集》中写到“瀚海”的共有十处,写到“燕支”的共有七处,写到“大漠”的共有十处,写到“燕然”的共有十处,写到“黑山”的共有五处,写到“白狼”的共有四处,写到“陇头”的共有十五处。应该对边塞自然情况进行深入分析,如东北边塞、西北、西南等各地自然状况不同,诗中表现也不一样。对各地情况还可以继续分析,如西北,河西、吐蕃、西域,各不相同,其典型意象各有哪些,值得总结。

时序变化在乐府诗当中有充分反映。郊祀按时序进行,于是有《青阳》《朱明》《西颢》《玄冥》之类曲名。鼓吹曲有时也按四时演奏。如《晋书·乐志》载武帝令傅玄制鼓吹曲二十二篇以代魏曲:“改《圣人出》为《仲春振旅》,言大晋申文武之教,畋猎以时也;改《临高台》为《夏苗田》,言大晋畋狩顺时,为苗除害也;改《远如期》为《仲秋狝田》,言大晋虽有文德,不废武事,顺时以杀伐也;改《石留》为《顺天道》,言仲冬大阅,用武修文,大晋之德配天也。”[171]吴声歌曲《子夜四时歌》,舞曲歌《四时白纻歌》,均按时序作辞。有些曲辞虽然没有按照时序写作,但经常写到四季变化。以春天命名者有《阳春曲》《阳春歌》《游春曲》《游春辞》《春歌》《春日行》等,以秋天命名者有《秋歌》《秋风辞》等。分析各类乐府所含时序元素,如分布特点、表现方法、典型意象等,很有意义。

气候是影响人们日常生活的直接因素,也是乐府诗中经常表现的内容。钟嵘《诗品序》云:“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172]分析乐府诗中所含气候元素,找到因地域、因时序、因类别而形成的差异,寻找同类主题之间的关联,都很有意义。极端天气描写也值得分析。如《苦寒行》《苦热行》,自曹操、鲍照创作以后,历代诗人多有拟作。但同为苦寒、苦热,描写各不相同。《北风行》写寒冷中特定意象,《太行苦热行》专写某地之炎热,孟郊《羽林行》还写到黄河冰凌,可见乐府诗中表现极端天气,内容十分丰富。在表现手法上诗人们也各有千秋。如《陇头歌辞》:“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173]给人印象极为深刻。

地理是人文化的自然,与乐府关系更为密切,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考察:

乐府是高度社会化产物。都市社会化程度最高,相关乐府诗也最多;建筑是都市重要标志,是诗中常见之内容。许多乐府题名都与城市有关。如《京兆》《邺都引》《邯郸行》《邯郸歌》《大梁行》《洛阳行》《渭城曲》,以都市来命名;《东门行》《西门行》《东西门行》《饮门行》《孟门行》,以城门命名;《新成安乐宫行》《楚宫行》《邯郸宫人怨》《吴宫怨》《长信怨》,以宫殿来命名;《长安道》《洛阳道》《长安有狭斜行》,以城市道路来命名。以城市建筑为题乐府还有许多,如《临高台行》《煌煌京洛行》《帝王所居行》,等等。有些乐府不仅写城市建筑,而且写与建筑相关之人和事。如古辞《驱车上东门行》、曹操《步出夏门行》、阮瑀《驾出北郭门行》、陆机《驾言出北阙行》、鲍照《出自蓟北门行》等。因而详细考察城市建筑,对于理解乐府诗很有很大帮助。

交通是生活大事,许多乐府诗都曾写到交通。如齐武帝《估客乐》:“昔经樊邓役,阻潮梅根渚。感忆追往事,意满辞不叙。”[174]释宝月辞:“初发扬州时,船出平津泊。五两如竹林,何处相寻博。”[175]陈后主辞:“三江结俦侣,万里不辞遥。恒随鹢首舫,屡逐鸡鸣潮。”[176]均写水路行役之艰难。李白《长干行》写闺妇思念良人远行:“十六君远行,瞿塘滟预堆。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嫁与长干人,沙头候风色。五月南风兴,思君在巴陵。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177]都写到长江水路行船之危险。再如《三洲歌》,《乐府诗集》题解引《旧唐书·音乐志》云:“《三洲》,商人歌也。”又引《古今乐录》曰:“《三洲歌》者,商客数游巴陵三江口往还,因共作此歌。其旧辞云:‘啼将别共来。’”[178]写陆路交通诗作更多。如魏武帝《苦寒行》描写太行山路之艰险:“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179]李白《蜀道难》描写由秦入蜀道路之难,等等。乐府诗中歌咏行路艰难诗作有很多,其中情况值得总结。

边塞关隘也是乐府诗经常写到的内容。那些歌咏边塞题材的诗作,经常以边塞关隘为题。如横吹曲中的《陇头》《出关》《入关》《出塞》《入塞》《关山月》,相和歌中的《雁门太守行》,杂曲歌中的《蓟门行》,新乐府中的《塞上曲》《塞下曲》,等等。著名关隘在乐府诗中经常反复出现。仅《乐府诗集》所收作品,写到“阳关”的共有九处,写到“萧关”的共有六处,写到“玉门关”的共有七处。边关见证了无数次战争,是诗人笔下常用意象。因此对这些意象进行分析,看哪些是实写,哪些是虚拟;实写是哪次战事,虚拟有何依据,都值得研究。

地域分布是乐府诗地理研究的重要内容。《汉书·礼乐志》云:“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180]汉乐府中哪些是赵讴,哪些是代讴,哪些是秦讴,哪些是楚讴?值得深入考察。清商曲辞中吴声西曲并称,但吴声歌曲产生地域局仅限于建业周围,西曲产生地域则十分广泛。《乐府诗集》“清商曲辞”“西曲歌上”解题引《古今乐录》曰:“按西曲歌出于荆、郢、樊、邓之间,而其声节送和与吴歌亦异,故口其方俗而谓之西曲云。”[181]这些乐曲具体分别属于荆、郢、樊、邓的哪个地方,值得继续考察。近代曲辞中有《凉州》《伊州》《陆州》《石州》《甘州》《胡渭州》,皆边地命名,这些边地都有些什么特点,也值得分析。

经济活动是最常见的社会活动,自然会反映在乐府当中。如《孤儿行》写家庭经济生活,《估客乐》写商人生活,《织绵曲》写织妇生活,整个乐府活动中包含大量经济活动元素,值得深入分析。如乐府从业人员经济生活就值得考察。

乐府作为宫廷表演曲目,从业人员主要由官方供养。《汉书·礼乐志》曾详细记录了哀帝罢乐府去留艺人情况:“郊祭乐人员六十二人,给祠南北郊。大乐鼓员六人,《嘉至》鼓员十人,邯郸鼓员二人,骑吹鼓员三人,江南鼓员二人,淮南鼓员四人,巴俞鼓员三十六人,歌鼓员二十四人,楚严鼓员一人,梁皇鼓员四人,临淮鼓员二十五人,兹邡鼓员三人,鼓十二,员百二十八人,朝贺置酒陈殿下,应古兵法。外郊祭员十三人,诸族乐人兼《云招》给祠南郊用六十七人,兼给事雅乐用四人,夜诵员五人,刚、别柎员二人,给《盛德》主调篪员二人,听工以律知日冬、夏至一人,钟工、磬工、箫工员各一人,仆射二人主领诸乐人,皆不可罢。……大凡八百二十九人,其三百八十八人不可罢,可领属大乐,其四百四十一人不应经法,或郑、卫之声,皆可罢。”[182]唐玄宗喜欢音乐,在太常寺所领各部以外,又在宫中置梨园别教院,艺人数量应该远远多于汉代。这些宫廷艺人表演完全服务于宫廷组织的仪式活动和娱乐活动,生活来源完全是靠官方俸禄。

但是宫廷所供养艺人毕竟有限,不能完全满足需要,于是又出现了供奉艺人。《汉书·礼乐志》载:“是时,郑声尤甚。黄门名倡丙强、景武之属富显于世,贵戚五侯定陵、富平外戚之家淫侈过度,至与人主争女乐。”[183]可见有些艺人既为宫廷表演,也为王侯外戚表演。在唐代还出现一些官办民营的音乐团体,既为宫廷提供表演,也为民间提供表演;既从朝廷领取俸禄,又从社会上赚取收入。

除了宫廷艺人、供奉艺人以外,更多艺人纯靠商业演出为生,他们虽然没有义务为朝廷表演,但也可能表演宫廷音乐曲目。因为音乐流传遵循“水往低处流”的规律,宫廷聚集了一批高水平艺人,创造出大量高水平音乐作品,这些作品自然会向民间传播。高水平商业表演曲目,也可能被采入宫廷。他们没有拿朝廷俸禄,没有到宫廷演出,但也推动了乐府艺术的繁荣。

作为礼乐有机组成部分,乐府活动本身就是政治活动,政治是观察乐府重要视角。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考察:

中国自古以来治国者就看重礼乐在组织社会方面的独特作用,十分注意礼乐建设。至周代礼乐制度粲然大备,礼乐治国观念更加明确,影响也最为深远。汉代以来,周廷礼乐活动在乐府活动中得以延续,礼乐治国观念得到了治国者的认同。人们普遍认为,乐府有着和谐天地、彰显功德、敦睦宗族、约束诸侯、安抚四夷、教化百姓、观察民风、表彰良善的重要作用,与《诗经》“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作用一致。制礼作乐被看作最能代表政权合法性的举措,有国者可以借此沟通天人,歌颂列祖列宗,和谐人际关系,使政治臻于完美。《乐府诗集》郊庙歌辞叙论云:“然则祭乐之有歌,其来尚矣。两汉已后,世有制作。其所以用于郊庙朝廷,以接人神之欢者,其金石之响,歌舞之容,亦各因其功业治乱之所起,而本其风俗之所由。”[184]燕射歌辞叙论引《周礼·大宗伯》之职曰:“以饮食之礼亲宗族兄弟,以宾射之礼亲故旧朋友,以飨燕之礼亲四方之宾客。”[185]那些仪式乐歌往往寓有明确政治理念,非仪式乐歌也往往寓有抑恶扬善之意,一代之乐府总与一代之政治观念息息相关。这种关系值得分析。

乐府制度是朝廷政治制度重要组成部分,考察历代乐府制度沿革情况,弄清每个时期乐府制度特点,进而分析每个时期乐府诗创作特色,是非常有价值的工作。关于汉武帝立乐府事学界众说纷纭,但谁也不否认武帝立乐府的功绩。武帝扩大了乐府职能,将新声俗乐纳入乐府,从制度和观念上为乐府活动蓬勃开展铺平了道路。此后历代宫廷音乐机构虽然名称屡变,但都沿袭了武帝所立乐府之格局。考察乐府机构具体沿革运作情况,对于弄清众多乐府产生背景很有帮助。例如汉魏易代之际魏之三祖重建乐府与相和歌传承,晋人南渡造成乐府机构残缺,梁武帝重视乐府与北朝横吹曲南移,唐玄宗扩大乐府建制与盛唐乐府创作繁荣,等等,都值得深入研究。

许多乐府诗与政治人物相关。这些政治人物因身份不同所起作用也不相同。例如帝王在乐府诗创作中所起作用有三:一是自己歌唱变成乐府曲目,如刘邦唱《大风歌》;二是直接创作,如魏武帝作《短歌行》,北齐后主作《无愁曲》,陈后主作《玉树后庭花》,隋炀帝作《泛龙舟》;三是组织创作,如唐太宗组织人作《破阵乐》,唐玄宗组织人作法曲。其他政治人物,或胜利时高歌,或失败时悲叹,也促成了乐府曲调的诞生。从政治人物角度来考察某些乐府诗产生很有意义。

许多政治事件都对乐府诗产生了重大影响。像汉哀帝罢乐府那样直接影响乐府的事件自不必说,其他政治事件也会影响到乐府诗创作。如安史之乱对乐府造成了巨大破坏,但也促进了高水平音乐向各地传播。许多杂歌谣辞都与重大政治事件有关。《后汉书·五行志》所载一系列童谣就很典型。如云:“灵帝之末,京都童谣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案到中平六年,史侯登蹑至尊,献帝未有爵号,为中常侍段珪等数十人所执,公卿百官皆随其后,到河上,乃得来还。此为非侯非王上北芒者也。”[186]考察政治事件对乐府诗影响很有意义。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是社会生活的热点,自然会影响到乐府诗创作。许多乐府与战争有关,尤其是鼓吹曲辞、横吹曲辞、杂曲歌辞、近代曲辞中的作品。从战争角度考察乐府,应从两方面入手:

战争对乐府曲调创立和流传有两方面影响。积极一面是战争促进了文化交流,使许多乐府曲调得以创立;消极一面是破坏文化,使得许多曲调因此消失。中原王朝更替,多通过战争实现,如秦汉、汉魏、两晋政权更迭,都造成了乐府曲调大量流失。侯景之乱、安史之乱、黄巢之乱也给乐府造成了巨大破坏。但有些战争反倒以极端方式促进了文化交流,丰富了乐府曲目。例如汉武帝时为了对付匈奴派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带回《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之作新声二十八解。唐太宗灭高昌,收其音乐,使太常九部伎增加到十部。唐玄宗锐意开边,许多边地大曲因此进入乐府。《乐府诗集》清商曲辞叙论云:“自晋朝播迁,其音分散,苻坚灭凉得之,传于前后二秦。及宋武定关中,因而入南,不复存于内地。自时已后,南朝文物号为最盛。民谣国俗,亦世有新声。……后魏孝文讨淮汉,宣武定寿春,收其声伎,得江左所传中原旧曲《明君》《圣主》《公莫》《白鸠》之属,及江南吴歌、荆楚西声,总谓之清商乐。至于殿庭飨宴,则兼奏之。遭梁、陈亡乱,存者盖寡。及隋平陈得之,文帝善其节奏,曰:‘此华夏正声也。’乃微更损益,去其哀怨、考而补之,以新定律吕,更造乐器。因于太常置清商署以管之,谓之‘清乐’。”[187]从中可以看出清商乐曲在南北朝战争中分合流传的复杂过程。因此考察战争与乐府创调关系,梳理出乐府曲调在历次战争中流传线路,是很有价值的工作。

战争为乐府诗创作提供了丰富题材。其中表现最多就是中原政权与北方少数民族之间经常爆发的边塞战争。自古以来,北方民族和中原民族之间因生产方式不同而发生了无数场战争。北方民族以游牧为生,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合一,马牛羊既是生产资料,又是生活资料。这一生产方式带有先天脆弱性,一场雪灾可使其生活基础丧失殆尽,加之产品单一,需要中原农业经济补充,有强烈商品交换愿望。而中原以农业生产为主,自给自足,没有交换愿望,使贸易常常不能正常进行。于是北方民族弱小时便请求关市贸易,强大时便以武力进行掠夺,边塞战争时有发生。晚唐张乔《书边事》诗云:“蕃情似此水,长愿向南流。”[188]这就是北方边塞战争总体态势。边塞战争吸引了诗人目光,歌咏边塞诗歌历代有之。汉乐府横吹曲就以歌咏边塞题材为主,《出塞》《入塞》《出关》《入关》《陇头水》《从军行》《折杨柳》《关山月》等后来人们经常使用的边塞曲调,都属于横吹曲。其他曲辞中如《饮马长城窟》等也以边塞为题材。魏晋南北朝人歌咏边塞多用这些曲调。初唐人沿袭这一传统,如虞世南《拟饮马长城窟》、杨炯《从军行》、骆宾王《从军中行路难二首》、崔融《关山月》、沈佺期《陇头水》等,都是边塞乐府名篇。盛唐边塞诗名篇基本上是乐府。李白自不必说,杜甫乐府诗不多,但在写边塞题材时,也采用乐府。如《前出塞九首》《后出塞五首》《兵车行》等。对乐府诗题材展开分析,把握这类题材在表达方式、主题特点、复变关系、风格特征方面特点,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宗教是人类生活重要需求,宗教活动是社会生活重要内容,自然会反映在乐府诗当中。从信仰对象来看,宗教活动主要有五种,都可能与乐府有关。

敬畏天地神灵是上古先民的自然信仰,一直延续下来,逐渐演变成君权神授思想。君王作为沟通天人使者,一直把侍奉天地神灵作为自己特权,因此历代祭祀均有祭祀天地神灵的乐歌。《乐府诗集》郊庙歌辞叙论云:“《周颂·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之乐歌也,《清庙》,祀太庙之乐歌也,《我将》,祀明堂之乐歌也,《载芟》《良耜》,藉田社稷之乐歌也。然则祭乐之有歌,其来尚矣。两汉已后,世有制作。其所以用于郊庙朝廷,以接人神之欢者。”[189]这些乐歌分工很细,但中心思想不外乎敬畏天地神灵,祈求神灵庇护,即所谓“敬天保民”。因此仔细区分历代郊祀歌中所含原始宗教思想,以及表达这些思想的言说方式,找出对待不同神灵的差异等,很有意义。

中国人很早就有祖先崇拜,人们一直相信祖宗死后还有神灵存在,因此历代帝王都把祭祀祖宗神灵当作一件大事。各代帝王都为祖宗建庙,一个皇帝是否入庙,是一种政治待遇。不仅皇帝死后建庙祭祀,而且皇帝先祖也要祭祀,皇后去世也要祭祀,太子去世也要祭祀。因此考察设立宗庙的种种规定,祭祀时的各个环节,祭祀祖先的种种诉求,与祖先沟通的各种模式,歌辞所含思想信仰,等等,都很有意义。

佛教为了方便传播,非常重视音乐制作。乐府属于中国传统文化,与外来佛教本不相干,后来一些皇帝笃信佛教,才把佛教思想纳入乐府当中。梁武帝就是一个典型。据《隋书·音乐志上》载:“帝既笃敬佛法,又制《善哉》《大乐》《大欢》《天道》《仙道》《神王》《龙王》《灭过恶》《除爱水》《断苦轮》等十篇,名为正乐,皆述佛法。又有法乐童子伎、童子倚歌梵呗,设无遮大会则为之。”[190]梁武帝还与法师一起商量创作乐府歌辞。《乐府诗集》《三洲歌》解题引《古今乐录》曰:“《三洲歌》者,商客数游巴陵三江口往还,因共作此歌。其旧辞云:‘啼将别共来。’梁天监十一年,武帝于乐寿殿道义竟留十大德法师设乐,敕人人有问,引经奉答。次问法云:‘闻法师善解音律,此歌何如?’法云奉答:‘天乐绝妙,非肤浅所闻。愚谓古辞过质,未审可改以不?’敕云:‘如法师语音。’法云曰:‘应欢会而有别离,“啼将别”可改为“欢将乐”,故歌。’歌和云:‘三洲断江口,水从窈窕河傍流。欢将乐,共来长相思。’旧舞十六人,梁八人。”[191]有些皇帝虽然不像梁武帝那样佞佛,但并不排斥佛教,也使佛乐得以进入乐府。齐王融就作有《法寿乐十首》,歌咏佛下生、出游、证道、弘法等全过程。唐代还有一些从西域传入与佛教有关的乐府曲调,如《舍利弗》《摩多楼子》《达磨支》等。十部伎中之《骠国乐》表演歌辞也以佛教为内容。《乐府诗集》新乐府辞元稹《骠国乐》解题引《旧唐书·音乐志》曰:“骠国王献本国乐凡一十二曲,以乐工三十五人来朝,乐曲皆演释氏经论之辞。”又引《唐会要》曰:“骠国在云南西,与天竺国相近,故乐曲多演释氏词云。”[192]对与佛教有关之乐府展开全方位考察,总结其内容和形式特点,探索特点形成原因,也是很有意义的工作。

道教为中国本土宗教,与世俗生活联系紧密,在乐府诗中也有反映。如《步虚词》就是典型道教乐曲。唐代皇帝奉老子为祖先,尊道教为国教,为老子立庙,岁时祭祀,大大促进了道教乐府的制作。到玄宗时尤甚。《新唐书·礼乐志》云:“帝方寖喜神仙之事,诏道士司马承祯制《玄真道曲》,茅山道士李会元制《大罗天曲》,工部侍郎贺知章制《紫清上圣道曲》。太清宫成,太常卿韦制《景云》《九真》《紫极》《小长寿》《承天》《顺天乐》六曲,又制商调《君臣相遇乐》曲。”[193]唐玄宗制作五调法曲,其中有道调一类。白居易新乐府《法曲》自注云:“玄宗虽雅好度曲,然未尝使蕃、汉杂奏;天宝十三载,始诏道调法曲与胡部新声合作,识者深异之。明年冬而安禄山反也。”[194]《乐府诗集》《凉州六首》解题引张同《幽闲鼓吹》曰:“段和尚善琵琶,自制《西凉州》。后传康昆仑,即《道调凉州》也,亦谓之《新凉州》云。”[195]可作为白居易诗注佐证。对与道教相关乐府展开全方位考察,分析其特点,探索其成因,很有意义。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泛神论思想,在民间信仰中,除了天地神灵、祖宗神灵、佛教道教神灵以外,人们还信奉其他各种神灵。清商曲辞《神弦歌十八首》就写到了吴地民间信仰的一系列神仙,如“道君”、“圣郎”、“娇女”、“白石郎”、“青溪小姑”、“湖就姑”、“采菱童”、“明下童”等。为各种杂神立祠也很常见,文人也多为其写作祭祀歌辞。如王维就作有《祠渔山神女歌二首》,其一为《迎神》,其二为《送神》。琴曲歌辞《宛转歌》(又名《神女宛转歌》),近代曲辞《潇湘神》等,也与神女有关。杂神信仰中往往带有神异色彩,相关乐府诗往往伴有神异传说,因此对这类乐府诗进行解读时,要特别注意考察这些传说。

当然乐府诗中还涉及了其他宗教,如《穆护砂》就可能与火祆教、摩尼教有关。[196]似此也应该进行研究。

民族元素在乐府诗中占比很大,体现音乐、舞蹈、内容、形式各个层面。这些乐府诗是民族融合的标本,文化交流的见证。从民族角度来研究乐府很有意义。下面从两方面谈乐府民族元素解析的具体思路。

很多乐府曲调直接来自其他民族,传入方式有多种:

1.使者带回。郭茂倩《乐府诗集》横吹曲辞叙论认为汉横吹曲源于“北狄诸国”马上之乐。引《晋书·乐志》云:“胡角者,本以应胡笳之声,后渐用之横吹,有双角,即胡乐也。张博望入西域,传其法于西京,惟得《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乘舆以为武乐。”[197]可见汉横吹曲由张骞出使带回,李延年加工而成。

2.各种进献。首先是周边民族政权主动进献。《旧唐书·音乐志》载:“周武帝聘虏女为后,西域诸国来媵,于是龟兹、疏勒、安国、康国之乐,大聚长安。……德宗朝,又有骠国亦遣使献乐。”[198]其次是边将进献。如唐开元年间杨敬述、郭知运、盖嘉运等向朝廷进献乐府。

3.武力获取。前引《旧唐书·音乐志》云:“宋世有高丽、百济伎乐。魏平冯跋,亦得之而未具。……百济伎不预焉。炀帝平林邑国,获扶南工人及其匏琴,陋不可用,但以《天竺乐》转写其声,而不齿乐部。西魏与高昌通,始有高昌伎。我太宗平高昌,尽收其乐。”[199]小国灭亡时音乐往往被当作战利品带回。

4.自然流传。优美音乐从来不受部族国界限制,在民族自然交往中也会有音乐流传。在唐代,民族音乐广受欢迎。《旧唐书·音乐志》载:“又自开元已来,歌者杂用胡夷里巷之曲。”[200]王建《凉州行》云:“城头山鸡鸣角角,洛阳家家学胡乐。”[201]都说明民族音乐有着无穷的魅力。

乐府有时会给民族音乐单独设部。王昌龄《殿前曲二首》其二:“胡部笙歌西殿头,梨园弟子和凉州。新声一段高楼月,圣主千秋乐未休。”[202]说明盛唐乐府设有胡部。唐代与胡乐有关乐曲数量众多。仅《乐府诗集·近代曲辞》中就有《辽东行》《渡辽水》《凉州》《伊州》《甘州》《渭州》《氐州》《陆州》《簇拍陆州》《石州》《盖罗缝》《昆仑子》《思归乐》《胡渭州》《戎浑》《战胜乐》《剑南臣》《征步郎》《叹疆埸》《塞姑》《婆罗门》《镇西》《回纥》《长命女》等曲目。

民族音乐传入后需要经过加工才能成为乐府曲目。加工有两个方面:

1.音乐改制。音乐加工分两种情况:一是较多地保留原有音乐特征。如唐贞元年间骠国所献《骠国乐》就较多地保留了原貌。《新唐书·礼乐志》云:“十七年,骠国王雍羌遣弟悉利移、城主舒难陀献其国乐,至成都,韦皋复谱次其声,又图其舞容、乐器以献。凡工器二十有二,其音八:金、贝、丝、竹、匏、革、牙、角,大抵皆夷狄之器,其声曲不隶于有司,故无足采云。”[203]元稹《骠国乐》云:“骠之乐器头象驼,音声不合十二和。促舞跳趫筋节硬,繁词变乱名字讹。千弹万唱皆咽咽,左旋右转空傞傞。俯地呼天终不会,曲成调变当如何。”[204]骠国乐虽然经过韦皋献给朝廷,但人们还是看不大懂,说明保留了较多乐曲原貌。二是对原有音乐进行较多改造。如李延年据张骞带回《摩诃兜勒》一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205]。“更造新声”,即采用乐曲部分元素重新创作。新造曲名也为汉语,如《出塞》《入塞》之类。《龟兹乐》曾被艺人多次改作。《隋书·音乐志》云:“《龟兹》者,起自吕光灭龟兹,因得其声。吕氏亡,其乐分散,后魏平中原,复获之。其声后多变易。至隋有《西国龟兹》《齐朝龟兹》《土龟兹》等,凡三部。开皇中,其器大盛于闾干。时有曹妙达、王长通、李士衡、郭金乐、安进贵等,皆妙绝弦管,新声奇变,朝改暮易,持其音技,估街公王之间,举时争相慕尚。”[206]传入时已迭经变化,传入后又被艺人不断翻新。

2.曲辞改制。曲辞改制也有两种情况:一是将曲辞译成汉语。如《匈奴歌》:“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207]显然经过汉译。《乐府诗集》《敕勒歌》解题云:“其歌本鲜卑语,易为齐言,故其句长短不齐。”[208]再如《簸逻回歌》,郭茂倩《乐府诗集》横吹曲辞序叙论云:“后魏之世,有《簸逻回歌》,其曲多可汗之辞,皆燕魏之际鲜卑歌,歌辞虏音,不可晓解,盖大角曲也。”[209]《唐会要》曾记载了天宝十三载(754)七月十日太乐署改制乐名情况:“太簇宫时号沙陁调,《龟兹佛曲》改为《金华洞真》,《因度玉》改为《归圣曲》。……《苏莫遮》改为《万宇清》,《舞仙鹤乞裟婆》改为《仙云升》。”[210]这些乐曲原以民族语言命名,经过改造易为汉语。

不同民族音乐因地域风俗而各有特点,因此民族乐曲来源值得仔细分析。《新唐书·礼乐志》云:“周、隋与北齐、陈接壤,故歌舞杂有四方之乐。至唐,东夷乐有高丽、百济,北狄有鲜卑、吐谷浑、部落稽,南蛮有扶南、天竺、南诏、骠国,西戎有高昌、龟兹、疏勒、康国、安国,凡十四国之乐,而八国之伎,列于十部乐。”[211]说明东南西北四个方面都有音乐传入中原。《旧唐书·音乐志》《新唐书·礼乐志》对四方音乐传入时间、表演人数、舞容舞具、使用乐器,都有详细描述。《乐府诗集》所载民族乐曲来源大致区分如下:

1.西北:来自西北民族乐曲最多。如《阿那瑰》《摩多楼子》《戎浑》《回纥》等,均来自西北。《于阗采花》,显然来自西域,诗云:“山川虽异所,草木尚同春。亦如溱洧地,自有采花人。”[212]李白也作《于阗采花》诗:“于阗采花人,自言花相似。明妃一朝西入胡,胡中美女多羞死。乃知汉地多名姝,胡中无花可方比。丹青能令丑者妍,无盐翻在深宫里。自古妒蛾眉,胡沙埋皓齿。”[213]

2.西南:如王维《扶南曲五首》其一:“翠羽流苏帐,春眠曙不开。羞从面色起,娇逐语声来。早向昭阳殿,君王中使催。”其二:“堂上清弦动,堂前绮席陈。齐歌卢女曲,双舞洛阳人。倾国徒相看,宁知心所亲。”[214]风格一如宫体。

3.东北:如北周王褒《高句丽》:“萧萧易水生波,燕赵佳人自多。倾杯覆碗漼漼,垂手奋袖娑娑。不惜黄金散尽,只畏白日蹉跎。”[215]写中原人舞《高句丽》情景。李白《高句丽》诗描写对这一歌舞特点更为形象:“金花折风帽,白马小迟回。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216]

要注意把握这些民族乐曲具体流变过程。有些乐曲传入较为直接,保留原貌相对完整,有些先在边地流传再传入京城,已经加入了中原音乐元素。如唐开元年间西北边将进献的《伊州》《凉州》《甘州》等。中原音乐流传到边地,与边地音乐融合后,也可能再传回中原。《西凉乐》就属于这种情况。《旧唐书·音乐志》载:“《西凉乐》者,后魏平沮渠氏所得也。晋、宋末,中原丧乱,张轨据有河西,苻秦通凉州,旋复隔绝。其乐具有钟磬,盖凉人所传中国旧乐,而杂以羌胡之声也。魏世共隋咸重之。”[217]可见弄清乐曲流传路线非常重要。

《汉书·艺文志》云:“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谣,于是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218]乐府诗中含有民俗元素,民俗也是解读乐府诗的一个视角。解读可以从两方面入手:

节日是民俗重要内容。节日往往举行歌舞表演,也催生了乐府诗创作,很多乐府诗都与节日有关。如李峤《正月十五夜》有对上元节的描写:“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219]节日里人们尽情踏歌。立部伎中还有《上元乐》乐曲。据《旧唐书·音乐志》载:“《上元乐》,高宗所造。舞者百八十人。画云衣,备五色,以象元气,故曰‘上元’。”[220]其他曲调如《祓禊曲》《七夕相逢乐》《千秋乐》《茱萸女》,都是节日乐曲。分析节日习俗在乐府诗中如何呈现是工作重点。

除了节日,民间还有其他习俗。与劳动有关的,如采桑、采莲、采菱等;与竞技有关的,如竞渡、抛球、斗鸡、斗草;与祈求有关的,如拜月、折柳等,都是习俗催生出相应曲调。如《采桑》《陌上桑》《江南》《采莲曲》《采菱行》《竞渡曲》《抛球乐》《斗鸡子》《斗白草》《拜新月》《折杨柳》等。有些习俗流行不限朝野。如《隋书·音乐志》曰:“炀帝不解音律,略不关怀。后大制艳篇,辞极淫绮。令乐正白明达造新声,创《万岁乐》《藏钩乐》《七夕相逢乐》《投壶乐》《舞席同心髻》《玉女行觞》《神仙留客》《掷砖续命》《斗鸡子》《斗百草》《泛龙舟》《还旧宫》《长乐花》及《十二时》等曲,掩抑摧藏,哀音断绝。”[221]可见隋炀帝所制艳曲大都写宫中习俗,如藏钩、投壶、掷砖、斗鸡、斗草等。这些习俗或来自民间,或为后宫独有。因而弄清各种习俗具体情形,进而分析与乐府关系,很有意义。

除了上述八个层面,还有一些层面略微提及。这些层面只有助于理解作品中一些具体问题。

首先是美术。美术包含绘画、雕塑、书法等内容。从绘画角度来考察乐府有充分理由,有些绘画就以音乐为题材。如王维曾看到过一幅《按乐图》,没有题款,但王维从所画内容判断出是“《霓裳》第三叠最初拍”。[222]有些绘画以乐府诗为题材。《新唐书·李益传》云:“李益,故宰相揆族子,于诗尤所长。贞元末,名与宗人贺相埒。每一篇成,乐工争以赂求取之,被声歌,供奉天子。至《征人》《早行》等篇,天下皆施之图绘。”[223]有些绘画中即使没有表现音乐,但画中内容有助于理解乐府。如汉画像石所绘汉代社会生活,佛寺壁画所绘佛乐表演情景。雕塑与绘画情况类似,例如乐舞陶俑就生动记录那个时代乐舞情景,是研究当时音乐舞蹈的重要材料。书法与乐府诗关系较远,可不作考察。总之从美术角度来研究乐府,无论对乐府文献解读和音乐形态描述,还是对文学特点理解,都很有帮助。困难不在于资料收集,而在于资料辨析。因为很多资料没有文字说明,难以准确指与乐府诗有何关联。

其次是服饰。服饰既是生活必需品,也折射出人的精神风貌,与音乐活动关系密切。可分为几个方面来考察:第一,艺人服饰。艺人服饰是表演道具,考察艺人服饰对描述乐府诗音乐形态很有帮助。白居易《长恨歌》有句云:“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224]说明《霓裳羽衣舞》舞者衣袖广大,舞时飘飘似仙。正史乐志中对舞者服饰往往有清楚记载。如《宋书·乐志》所记魏明帝时舞曲:“《武始舞》者,平冕,黑介帻,玄衣裳,白领袖,绛领袖中衣,绛合幅挎,绛,黑韦鞮。……《咸熙舞》者,进贤冠,黑介帻,生黄袍单衣,白合幅袴,其余服如前。”[225]第二,官员服饰。乐府具有官方属性,服饰代表着官员身份。孟棨《本事诗》曾记载沈佺期作《回波乐》以求官爵事:“沈佺期以罪谪,遇恩,复官秩,朱绂未复。尝内宴,群臣皆歌《回波乐》,撰词起舞,因是多求迁擢。佺期辞曰:‘回波尔似佺期,流向岭外生归。身名已蒙齿录,袍笏未复牙绯。’中宗即以绯鱼赐之。”[226]第三,百姓服饰。乐府也会写到百姓服饰。如《陌上桑》:“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227]《西洲曲》:“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228]弄清这些服饰有助于作品理解。

再次是器物。主要关注三类器物:(一)乐器。乐器是描述乐府诗音乐形态不可缺少的内容,弄清众多乐器形制、功能、沿革、数量、风格以及与曲调配合规律,命名曲调规律,等等,对于描述乐府音乐形态至关重要。(二)礼器。乐府属于礼乐活动内容,必然涉及各种礼器,尤其是在郊庙歌辞、燕射歌辞、舞曲歌辞。弄清这些器物,对于理解相关乐府很有帮助。(三)其他。乐府诗反映社会生活非常广泛,其中就包含各种生活器物。有些乐府诗直接以器物命名,如《棹歌》《剑器》等。弄清这些器物有助于理解相关乐府歌辞。

【注释】

[1]〔宋〕郭茂倩:《乐府诗集》,第44卷,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641页。

[2]〔宋〕郭茂倩:《乐府诗集》,第26卷,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377页。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10页。

[3]〔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318页。

[4]〔明〕胡应麟:《诗薮·内编》,第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44页。

[5]如《新唐书·艺文志》只著录荀勖《太乐杂歌辞》三卷、又《太乐歌辞》二卷《乐府歌诗》十卷、谢灵运《新录乐府集》十一卷、释智匠《古今乐录》十三卷、郑译《乐府歌辞》八卷、又《乐府声调》六卷、苏夔《乐府志》十卷、翟子《乐府歌诗》十卷、又《三调相和歌辞》五卷、《汉魏吴晋鼓吹曲》四卷、《历代曲名》一卷、《外国伎曲》三卷等。尚有许多琴学著作,如桓谭《琴操》一卷、孔衍《琴操》二卷等,当中未必有歌辞存在。

[6]〔元〕脱脱等:《宋史》,第202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5053—5057页。

[7]〔日〕中津滨涉:《乐府诗集の研究》,汲古书院,1970年版,第573—576页。

[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67—768页。

[9]〔日〕增田清秀:《乐府の历史的研究》,东京创文社,1975年版,第449—511页。

[10]〔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95页。

[11]〔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23页。

[12]〔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60页。

[1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33页。

[1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10页。

[1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5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13页。

[1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38页。

[1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40—541页。

[1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43页。

[19]〔明〕陶宗仪等:《说郛三种》,第2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376页。

[20]〔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41页。

[21]〔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59—1060页。

[22]〔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68页。

[23]〔清〕严可均校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梁文》,第8卷,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2996页。

[2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3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93页。

[25]张伯伟:《全唐五代诗格校考》,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321—322页。

[26]唐圭璋:《词话丛编》,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56页。

[27]〔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75页。

[28]〔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77页。

[29]〔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598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6920页。

[30]〔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893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0089页。

[31]〔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9页。

[32]〔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28页。

[33]〔宋〕王溥:《唐会要》,第33卷,中华书局,1955年版,第607页。

[34]〔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8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53—1054页。

[35]〔汉〕班固:《汉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045页。

[36]〔清〕仇兆鳌:《杜诗详注》,第20卷,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816页。

[37]〔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133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357页。

[38]〔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270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3011页。

[39]〔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619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7133页。

[40]〔汉〕班固:《汉书》,第93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725页。

[41]〔汉〕班固:《汉书》,第97卷上,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951页。

[42]〔唐〕魏徵等:《隋书》,第13卷,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305页。

[4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01页。

[44]佟培基:《孟浩然诗集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394页。

[45]〔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267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2964页。

[46]〔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63页。

[4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45页。

[4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275页。

[49]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32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453页。

[50]〔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62页。

[51]瞿蜕园、朱金城:《李白集校注》,第5卷,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362页。

[52]瞿蜕园、朱金城:《李白集校注》,第25卷,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1458页。

[5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3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93页。

[5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3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430页。

[55]〔唐〕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第146卷,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3716—3718页。

[56]上海古籍出版社编,丁如明、李宗为、李学颖等校点:《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536—537页。

[57]〔梁〕沈约:《宋书》,第19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551页。

[5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81页。

[59]〔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143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444页。

[60]这是元稹《乐府古题序》对乐府诗创作两种情形的两种划分:“在音声者,因声以度词,审调以节唱,句度短长之数,声韵平上之差,莫不由之准度。……后之审乐者往往采取其词度为歌曲。盖选词以配乐,非由乐以定词也。”(周相录:《元稹集校注》,第2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673页。)

[61]中国戏曲研究院编:《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7册,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第179—180页。

[62]转引自《唐声诗》下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59页。

[63]周相录:《元稹集校注》,第2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673页。

[6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60页。

[6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43页。

[66]〔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35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921页。

[67]〔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666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7631页。

[68]〔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745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8471—8472页。

[69]任半塘:《教坊记笺订》,中华书局,2012版,第21—27页。

[70]〔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中,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第40—41页。

[71]〔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302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3443页。

[72]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25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008页。

[73]〔宋〕洪迈撰,孔凡礼点校:《容斋随笔》,第14卷,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186页。

[74]丁福林、丛玲玲:《鲍照集校注》,第3卷,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84页。

[7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3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437页。

[7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275页。

[7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11页。

[7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21页。

[7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71页。

[80]〔汉〕班固:《汉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045页。

[81]〔梁〕沈约:《宋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661页。

[82]〔梁〕萧子显:《南齐书》,第11卷,中华书局,1972年版,第196页。

[83]〔汉〕班固:《汉书》,第24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123页。

[84]〔汉〕班固:《汉书》,第30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708页。

[85]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4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443页。

[86]〔汉〕班固:《汉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045页。

[8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09页。

[88]〔唐〕徐坚等:《大唐开元礼》,第62卷,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328页。

[89]〔唐〕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第54卷,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1501页。

[90]〔宋〕王溥:《唐会要》,第22卷,中华书局,1955年版,第433页。

[91]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整理本)》,第186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603—2604页。

[92]〔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0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5766页。

[93]〔清〕董诰等:《全唐文》,第46卷,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510页。

[94]〔唐〕李延寿:《南史》,第1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348页。

[95]〔明〕陶宗仪等编:《说郛三种》,第4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2155页。

[96]〔宋〕计有功:《唐诗纪事》,第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65年版,第28页。

[97]〔唐〕殷璠:《河岳英灵集》,见傅璇琮《唐人选唐诗新编》,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150页。

[98]傅璇琮主编:《唐才子传校笺》,第4卷,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88—89页。

[99]〔唐〕柳宗元撰,吴文治等标点:《柳宗元集》,第1卷,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3—15页。

[100]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2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19页。

[101]〔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166卷,第4333页,北京,中华书局,1975。

[102]〔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301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3424页。

[10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79页。

[104]瞿蜕园:《刘禹锡集笺证》,第2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852页。

[105]〔唐〕姚思廉:《梁书》,第35卷,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514—515页。

[106]〔梁〕沈约:《宋书》,第19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539页。

[107]〔清〕董诰等:《全唐文》,第152卷,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549—1550页。

[108]〔梁〕萧子显:《南齐书》,第11卷,中华书局,1972年版,第172页。

[109]〔宋〕王溥:《唐会要》,第33卷,中华书局,1955年版,第612页。

[110]〔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30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89页。

[111]〔唐〕张鷟:《朝野佥载》,第3卷,《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40页。

[112]周相录:《元稹集校注》,第2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704—705页。

[113]〔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77页。

[114]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12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962页。

[115]〔清〕仇兆鳌:《杜诗详注》,第23卷,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2060页。

[116]周相录:《元稹集校注》,第2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704—705页。

[117]〔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中,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第40—41页。

[118]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12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962页。

[119]〔唐〕李延寿:《南史》,第15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45页。

[120]〔唐〕李延寿:《南史》,第1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523页。

[121]〔唐〕李延寿:《南史》,第24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657页。

[122]朱金城:《白居易集笺校》,第7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3782页。

[12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56页。丘琼荪《燕乐探微》据《洛阳伽蓝记》卷三所记北魏时就有人演唱《火凤》曲,认为裴神符所谓“作”,是改作。见《燕乐探微》,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84页。

[124]〔汉〕孔颖达注,〔唐〕孔颖达正义,吕友仁整理:《礼记正义》,第1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470页。

[125]〔汉〕班固:《汉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070—1071页。

[126]〔唐〕房玄龄等:《晋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679页。

[127]〔唐〕房玄龄等:《晋书》,第23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701页。

[128]周相录:《元稹集校注》,第2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674页。

[12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6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78页。

[130]〔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24页。

[131]〔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3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97页。

[132]〔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80页。

[13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5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11页。

[13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77页。

[13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66页。

[136]〔清〕仇兆鳌:《杜诗详注》,第16卷,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438页。

[137]刘学锴、余恕诚:《李商隐诗歌集解》,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2页。

[138]曹旭:《诗品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页。

[13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页。

[140]〔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0页。

[141]〔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6页。

[142]〔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87页。

[14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3页。

[14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63页。

[14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72页。

[14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68页。

[14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55页。

[148]〔清〕仇兆鳌:《杜诗详注》,第4卷,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264页。

[14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6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96页。

[150]〔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5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00页。

[151]周相录:《元稹集校注》,第2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674页。

[152]周相录:《元稹集校注》,第3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855页。

[15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023—1024页。

[15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83页。

[15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3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75页。

[15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62页。

[15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14页。

[15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471页。

[15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041页。

[160]曹旭:《诗品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56页。

[161]〔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5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53页。

[162]〔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91页。

[16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92页。

[16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482页。

[16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20页。

[16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55页。

[167]拙著《永明体与音乐关系研究》有详细论述,可参看。

[16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6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71页。

[169]陈铁民:《王维集校注》,第3卷,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40页。〔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34页。

[170]〔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06页。

[171]〔唐〕房玄龄等:《晋书》,第23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703页。

[172]曹旭:《诗品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页。

[17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5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05页。

[17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42页。

[17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42页。

[17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42页。

[17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78页。

[17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46—547页。

[17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3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94页。

[180]〔汉〕班固:《汉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045页。

[181]〔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34页。

[182]〔汉〕班固:《汉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073—1074页。

[183]〔汉〕班固:《汉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072页。

[18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页。

[18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63页。

[186]〔晋〕司马彪撰,〔唐〕李贤等注:《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3284页。

[18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499页。

[188]〔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638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7311页。

[18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页。

[190]〔唐〕魏徵等:《隋书》,第13卷,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305页。

[191]〔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4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46—547页。

[192]〔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020页。

[193]〔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76页。

[194]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3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84页。

[19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9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41页。

[196]见饶宗颐《〈穆护歌〉考——兼论火祆教、摩尼教入华之早期史料及其对文学、音乐、绘画之影响》。此文原载香港1978年《大公报在港复刊卅年纪念文集》下卷,1982年收入《选堂集林·史林》中册,由香港中华书局出版。今采自《饶宗颐二十世纪学术文集·诗词学》,“诗学论集”,第17册,台北:新文丰出版股份有限公司,民国九十二年(2003)。

[197]〔唐〕房玄龄等:《晋书》,第23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715页。

[198]〔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69页。

[199]〔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69页。

[200]〔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30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89页。

[201]〔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298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3374页。

[202]〔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143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1444页。

[203]〔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80页。

[20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7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020页。

[20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260页。

[206]〔唐〕魏徵等:《隋书》,第15卷,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378页。

[20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4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99页。

[20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86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18页。

[209]〔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1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260页。

[210]〔宋〕王溥:《唐会要》,第33卷,中华书局,1955年版,第615—616页。

[211]〔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78—479页。

[212]〔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85页。

[213]〔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3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85页。

[214]〔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90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962页。

[215]〔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24页。

[216]〔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24页。

[217]〔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68页。

[218]〔汉〕班固:《汉书》,第30卷,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756页。

[219]〔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65卷,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752—753页。

[220]〔后晋〕刘昫等:《旧唐书》,第29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60页。

[221]〔唐〕魏徵等:《隋书》,第15卷,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379页。

[222]〔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02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5765页。

[223]〔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第203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5784页。

[224]谢思炜:《白居易诗集校注》,第12卷,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944页。

[225]〔梁〕沈约:《宋书》,第19卷,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536页。

[226]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1页。

[227]〔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28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34页。

[228]〔宋〕郭茂倩编,聂世美、仓阳卿校点:《乐府诗集》,第7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7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