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一、乐府学由来已久
一、乐府学由来已久

“乐府学”一词古已有之。唐权德舆《右谏议大夫韦君集序》云:“初,君(韦渠牟)年十一,尝赋《铜雀台》绝句,右拾遗李白见而大骇,因授以古乐府之学。”[1]清方成培《香研居词麈》云:“自五言变为近体,乐府之学几绝。”[2]乐府学与乐府活动相伴而生,在古代政治生活中,礼乐是治国大事,作为实施礼乐核心机构,乐府活动自然会受到高度关注。秦代记录乐府活动文献留存有限,乐府学情况难以追寻。从汉代起,就有史家、乐官、艺人、学者、诗人记述乐府活动,收集乐府歌辞,探讨相关知识,留下许多典籍。

例如《史记·乐书》就记录了高祖作《大风歌》、武帝祠太一甘泉及作《天马歌》等事。如云:“高祖过沛诗三侯之章,令小儿歌之。”[3]“至今上即位,作十九章,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声,拜为协律都尉。”“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春歌青阳,夏歌朱明,秋歌西皞,冬歌玄冥。世多有,故不论。”“又尝得神马渥洼水中,复次以为《太一之歌》。……中尉汲黯进曰:‘凡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4]从“世多有,故不论”可见当时记录乐府活动文献有很多。汲黯质疑武帝用《天马歌》祭祀宗庙,说明乐府活动有明确理念,有严格程序。《汉书·礼乐志》记录了西汉郊庙歌辞、舞曲歌辞创作过程,《安世房中歌》十七章、《郊祀歌》十九章歌辞,以及河间献王献雅乐、哀帝罢乐府等事。《汉书·艺文志》著录“歌诗二十八家,三百一十四篇”。[5]其中有“《河南周歌诗》七篇、《周谣歌诗》七十五篇”等歌辞,有“《河南周歌诗声曲折》七篇、《周谣歌诗声曲折》七十五篇”等曲谱。后代正史乐志多继承这一传统,记述乐府活动、乐府歌辞、相关议论。此外,像桓谭《乐元起》、孔衍《琴操》等著作,也是乐府学典籍。

乐府学典籍有很多种。除了正史乐志、律志外,像《通典·乐典》《通志二十略·乐略》《文献通考·乐考》《唐会要·乐》《宋会要·乐》等政书、会要中音乐部分,也是乐府学典籍。专书如晋荀勖《乐录》、刘宋张永《元嘉正声技录》、齐王僧虔《大明三年宴乐技录》、陈释智匠《古今乐录》等乐录,晋荀勖《晋燕乐歌辞》、刘宋张永《歌辞》等歌录,晋崔豹《古今注》、唐吴兢《乐府古题要解》、刘《乐府古题解》等解题,汉扬雄《琴清英》、蔡邕《琴操》等琴书,梁刘勰《文心雕龙·乐府》、唐卢照邻《乐府杂诗序》、元稹《乐府古题序》等诗论,隋萧吉《乐论》、何妥《乐要》等乐论,《齐朝曲簿》《大隋总曲簿》等曲簿,明梅鼎祚《古乐苑》、清朱乾《乐府正义》等笺注,也是乐府学典籍。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更是乐府学集大成著作。总之,自汉代到清代,乐府活动一直备受史家、乐官、学者、诗人关注,并形成一门重要学问。这门学问历史悠久,学人众多,典籍丰富,影响广泛。

然而近代以来,西学东渐,诗经学、楚辞学、词学、曲学在现代化过程中得以继续发展,唯独乐府学走向式微,甚至被遗忘。二十世纪虽然有人继续研究乐府,但无人把乐府当作专门之学。有鉴于此,笔者2006年提出了建立现代乐府学构想。目前“乐府学”概念已经得到学界广泛认可,但相关理论尚无系统表述,发展过程尚无清晰梳理。因此本书拟对乐府学基本概念、基本方法、基本历史、基本典籍作一个概括性介绍,以吁请更多学人关注乐府、思考乐府、研究乐府,负起“继绝学”之使命,使这门古老学问焕发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