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送徐无党南归序 欧阳修

送徐无党南归序 欧阳修

作  者

欧阳修(一〇〇七——一〇七二),字永叔,号醉翁。北宋江西庐陵(今江西境内)人。幼年丧父,家贫力学。二十四岁时,以第一名登进士第。其后历任中央和地方要职,官至参知政事(宋代副宰相),这中间虽曾受到降职外调的处分,大致来说,他的仕途生涯仍算是顺利的。晚年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告老还乡,自号六一居士。熙宁五年(一〇七二)与世长辞,谥号文忠,后世尊称他为欧阳文忠公。

欧阳修在文学上最大的成就,是倡导了北宋中期的古文运动。宋初,韩柳倡导的古文早已衰落,文坛上风行的是以杨亿、刘筠为代表的骈文,有“杨刘风采,声动天下”之称。宋初古文家石介、柳开等,虽有意复兴古文,可是重道轻文,矫枉过正,他们的作品僻涩无味,因而未能转变文坛风气。至欧阳修以其重要的政治地位入主文坛,再度举起韩、柳古文的旗帜,揭开了宋代古文运动的序幕。他也像韩愈那样“奖掖后进,如恐不及”,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曾巩等,都曾受到他的培养和熏陶,从而使唐代韩柳提倡的古文运动得以延续和发展。此后古文终于压倒骈文,成为古代散文史上的主要文体。

在古文风格上,欧阳修取法韩愈文之气脉流畅、曲折变化,却能避免其险深之弊,而向“文从字顺”的方向开拓。他的散文,无论议论、叙事、写景、抒情,都能做到平易晓畅,婉曲多姿,气度舒展;对于虚字的运用,尤其精妙绝伦,深得阴柔之美。

此外,欧阳修在诗词方面也有很高的成就。他的词融五代花间、南唐两派特色于一炉,清丽明媚,语近情深。他的诗,师法韩愈,而去其僻涩,却更向议论化发展,和王禹偁、苏舜钦,梅尧臣等同为唐调诗向宋调诗过渡的桥梁。

有《欧阳文忠公集》传世。

解  题

《送徐无党南归序》,作于至和二年(一〇五五,一说作于至和元年),当时欧阳修在京城任翰林学士。徐无党是欧阳修的学生,原籍东阳郡永康县(今浙江境内),前此数年以第一名登进士第,曾注《新五代史》。本文是欧阳修送他南归永康家乡所作。

赠序即送人之序,有赠言性质,往往借题发挥,本文即着重阐发了立德重于立言,为文必先修身的主张。

课  文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1]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2],逾远而弥[3]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4],施之于事[5],见之于言[6],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7]。修于身者,无所不获[8];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9],若颜回[10]者,在陋巷曲肱饥卧[11]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12]。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13]。而后世更[14]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

予读班固《艺文志》[15],唐四库书目[16],见其所列,自三代[17]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18]之飘风,鸟兽好音[19]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20]?而忽焉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21],得高第[22],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23]而山出[24]。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25]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预  习

一 欧阳修在文学上有哪几方面的成就?

二 欧文对韩文有何继承和发展?其风格如何?

三 欧阳修为什么要写这篇序?

四 汉、唐文士著作甚多者不可胜数,为什么他们很少能做到“立言”“不朽”?

分析和欣赏

文体特点

序,又作“叙”,有诗文序、宴集序和赠序等多种。最早出现的是诗文序。所谓诗文序,就是诗文的前言或后记(后记叫后序,也称跋),如传说孔子弟子子夏所作的《毛诗序》,《史记》的《太史公自序》等。赠序的形成较晚。虽然早在先秦已有赠人以言的习俗(如老子说:“君子赠人以言。”孔子说:“仁者送人以言。”),但在唐以前并不把这种赠言称序。六朝时,亲故远行,大家往往聚在一起作诗歌送别,篇章既多,就总作一序,说明缘起,这与诗文序大致相同,但又含有赠言的意思。至初唐时,才把专为送人而作之文也称为序。清人姚鼐的《古文辞类纂》,把这类送人之序单分为一类,称作“赠序”。赠序既为人与人之间交际所作,按现代的文体分类,属于应用文。

序的内容一般包括以下两个要素:一是作序的缘起(事),二是由此而生的感想议论(理)。虽然具体的结构有先后之分,比重也有轻重之别,然而即事生理,层层抽绎,则是序体的共同特点。赠序因是送赠之作,又有第三个要素,即是感情。所以,事、理、情三者融合是赠序的特征。

内容分析

赠序必须有针对性。徐无党得进士高第而知名,又“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可见是一个能文的人。可是他的业师欧阳修却恐怕他因文章有得而滋生“盛气”,未能修身立德,以至舍本逐末,因此喻之以理,动之以情。全文语重心长地剖析了修身立德与能文的主次关系,从根本上向徐无党指示了努力、进取的方向。

全文三段,如课文所划分。

第一段:从正面论述修身与立言的主次本末关系。文章先从草木鸟兽与众人谈起,指出众人都像草木鸟兽一般,“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只有圣贤“虽死而不朽”,因为他们能做到《左传》所说的三不朽,也就是文中所谓的“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不过欧阳修认为这三不朽并非是等列的。“施之于事”,有客观条件的限制;“见之于言”,要看才力是否胜任;唯独“修之于身”,是不借助于任何条件的。这样他就论证了修身为主,立言为次的道理,再以孔门高足颜渊的实例加以证明,得出只要修身,即可不朽,“不待于事,况于言乎”的结论。

第二段:从反面论证修身立德的重要。先举出文不可恃的实例,汉唐文士见于史籍而著作甚多者“不可胜数”,但今已“百不一、二存焉”。再分析所以“不存”的原因:指出他们“文章丽矣,言语工矣”,“不存”并不在文字的工拙;关键在于,他们的工丽一同于草木之荣华,鸟兽之好音,他们尽心力之劳于文字间者,与众人之“汲汲营营”以谋生并无二致,宜乎与三者“同归于泯灭”,于是得出“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的结论。在这些论述的基础上,再就“不朽”问题作申论,指出慕圣贤之不朽,却不以修身立德为本,而只是在文字上勤一世之心,是可悲的。

第三段:由前两段的说理,归结到作序的缘由和目的。本段的枢纽是“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一句。欧阳修并不一概反对徐无党之能文。“得高第,由是知名,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几句,包含着复杂的感情。对于曾从他学文的门生之进步,字里行间不无欣慰之情;但是可喜之中又含有隐忧,恐怕徐无党由文胜而滋生“盛气”。欧阳修要摧损的并不是徐无党的能文,而只是这种“盛气”。“盛气”凌人,是修德不足的表现,所以说要“勉其思”,唯深思方可修德明道,方可真正做到圣贤之人的三不朽;反此则恐堕入汉唐之士以文自恃而终归湮灭的可悲境地。这样就把一、二段所论修身与立言的主次本末关系,收拢到临别赠言的作序缘由之中,使全序达到了事、理、情三者的高度统一。

作法欣赏

如果以本文与韩愈《师说》相比较,一定会感到,这两篇写给学生的文章,文风区别很明显。

本文的结构屈曲而谨严,在迂回之中层层抽绎,有娓娓道来而转转入深之趣。全文的主旨是“修身之为本”而“言之不足恃”,以此二者的“不朽”与“速朽”之辨为主线,一层层地展开。从全文三段来看,末段“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是写作赠序的目的,却通过第一段的正面论证,第二段的反面论证,才归到这一点。两段间的过渡又十分自然,第一段以“况于言乎”作结,正好引出第二段汉唐文人重言(文)的实例。第二段末“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又正为第三段起处徐无党能文作引子。而第三段的“盛气”应第二段汉唐文字之例,“思”应第一段“修身为本”之论。全文就在严谨中显出曲折之态来。

运用深切对方心理的例子作对比论证是本文的又一特色。企求不朽是文人的普遍心理,文章以不能言而有德的颜渊之真不朽,与能言的汉唐文士之似不朽而其实速朽对举,这就不仅使言不足恃,修身之为本的论旨昭然若揭,更对徐无党作了辨伪存真的引导。

类比法的运用也加强了文章的诱导力量。圣贤虽死而不朽的道理是比较抽象的,欧阳修化抽象为具体,指出人有两种死,一种是同于草木鸟兽的众人之死,另一种是异于草木鸟兽的圣贤之死。通过这种类比,人们就不难从草木无德可言的浅近道理,进而明白圣人所以死而不朽,正在于修身以立德;而不立德修身,则必沦为一同于草木鸟兽之众人,这就使说理深入浅出而发人深省。

本文虽然有劝戒之意,但语言却平易亲切,清秀舒徐,特富韵致。如起笔数句:“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从草木鸟兽说起,有飘然而来之感,再由“物”及“人”,以生虽“异”而死则“同”,收到“一归于”,一归于什么呢?欧阳修连用了三个近义词“腐坏”、“澌尽”、“泯灭”,更以“而已”一叹,使人警省,感到原来起处并非只在谈花说鸟而大有深意在。这样就使全文在未入主旨前,先已笼罩在一种似淡而深的感情色彩中。这正是欧文纡徐舒展,清隽有致的好例,不妨自己细细品味。

从以上分析可见,欧文于韩文既体现了继承关系,却又有明显不同。同是对学生说话,代圣贤立言:韩愈更像一位严师,分明以道统自任;欧阳修则谆谆善诱,道统自在和风细雨中体现。同是结构曲折:韩文多陡接陡转,大起大落;欧文则娓娓道来,转转入深。同是语言精纯:韩文铿锵似洪钟,欧文清远如箫管。可以说韩文之美在力度,富阳刚之美;欧文之美在韵度,多阴柔之美。要之,欧阳修以其纡徐舒缓,风神潇洒的风格,成为宋代散文史上最先出现的大家,下开有宋一代风气。

讨论问题

一 “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三者是何关系?

二 本序第一段以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三者并提。第二、第三段却只从立言方面谈。这样写,第二、第三段是否不完整?

三 第二段重提草木、鸟兽、众人,是否与第一段雷同?

四 “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的“盛气”,是否即唐、宋古文家所强调的“养气”之“气”?

参考资料

一 关于欧阳修的文道观念

宋初,柳开、穆修、王禹偁等开始提倡古文,意在纠正五代以来华靡骈偶的文风。但他们自己的创作成就不大。宋代古文的复兴,到欧阳修才真正显出创作成绩,从这篇《答吴充秀才书》可以看出他的论文大旨。

1 重道充文

在文与道的关系上,欧阳修以古文家的身份,从文的角度提出问题,主张重道以充文。他看出了文与道的联系,认为“道者胜,文不难自至”,要想真正达到“工”的境地,所谓“纵横天下皆如意者”,就不得不和道联系起来,内容充实,自然发为光辉;反之,仅仅从文的本身着眼,则“愈力愈勤而愈不至”。文中指出扬雄(汉经学家,文学家)、王通(隋经学家)等人从文字上去模颂经传,是“道未足而强言”,正是阐明这个意思。从这个意思来说,道是本,文是末;然而学道是为了充实文的内涵,其终极目的还在于文,则重道亦即重文。这和后来道学家轻文重道,甚至认为文能害道,把文和道对立起来,在提法上有着根本的区别。

2 文道有别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他说“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并不等于说“有德者必有言”(见《论语·宪问》),在《送徐无党南归序》里,他是把“三不朽”分开来讲的;而以颜渊为例,说明德行之士,不一定就能表现于文章。可见道为文之本,而道却代替不了文。“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只不过是强调文人不应该溺文而轻道而已。柳开、石介等人正因为不了解这点,侈谈“道统”、“文统”的结合,把文和道混为一谈,因而他们在文的方面就体会得比较粗浅。

3 道关百事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欧阳修对于道的理解。篇中批判学道而溺于文的文士,认为他们之学道而不能至,就在于“弃百事而不关于心,曰:吾文士也,职于文而已”。可见欧阳修所谓道的具体内容,主要是现实生活中的百事。论文而推原于道,论学道而归之于关心现实生活中的“百事”,关心现实生活中的百事而道在其中,这样,就给文士们指出了关心现实的态度,也说明文学是不可脱离现实的。这种平实而浅易近人的看法,和后来一般道学家的空谈心性,是不同的。

(摘自郭绍虞主编《中国古代文论选》第二册。标题为编者所加)

二 关于欧阳修古文的风格特点

(欧文)其言简而明,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于至理,以服人心。

(摘自苏轼《居士集序》)

关于古文写作的艺术要素,韩愈在回答刘正夫问“宜难”还是“宜易”的问题时说:“无难易,唯其是尔。”但在创作实践上,韩愈除写了许多“文从字顺”的畅达作品外,也颇有一些“奇奇怪怪”、“只以自嬉”的文章,这可能与他喜欢追求雄健峭拔的文章风格有关。其流弊是造成了皇甫、来无择、孙樵一派怪僻艰涩的文风,这种文风,在宋初尚未消歇。“古文者,非在辞涩言苦,使人难讽读之”,宋初古文家柳开曾这样批评当时的古文,而他自己以及穆修等所写的古文,也还是辞涩言苦的。这个问题如不很好解决,也会成为古文运动发展的障碍。

欧阳修在《论尹师鲁墓志》一文中,称赞尹洙(字师鲁)的古文“文简而意深”,并说他为尹洙写墓志铭是有意学习这种文章风格的,他还对这种风格作出“诗人之意,责之愈切,则其言愈缓”的解释。这里,我们如果再下注脚,所谓“简”,就是指文章的善于剪裁,不蔓不枝;所谓“缓”,就是指文章的委婉含蓄,平易自然。欧阳修认为,文章只有这样写才能更好地表达内容,做到既明白晓畅,又精炼含蓄,耐人寻味。他以长期的努力和大量的创作实践来提倡这样的文风,不仅带动了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等一大批古文作家,促成了宋代散文创作的兴旺和繁荣;而且给我国古代散文发展以深远的影响。

(摘自杜维沫、陈新《欧阳修文选序》)

三 关于欧文在散文史上的地位

在欧阳修的倡导下,平易畅达的风格几乎成为北宋散文的共同特点。影响所及,直至明清两代。明代归有光文的明白而率真,清代桐城派文的雅洁而有义法,追根溯源,都与欧文一脉相承。可见欧阳修不但是北宋文坛的领袖,而且是我国散文史上杰出的散文家。

(摘自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古典文学三百题》)

应用练习

一 欧阳修认为古圣先哲虽死而不朽的原因何在?

二 欧阳修是否真认为所有文皆不可恃?何以见得?

三 试述“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一句在文章中的作用。

四 试比较本文与《师说》在提出文章主旨时所取方式有何不同,这说明欧文的什么风格?

五 欧阳修对宋代古文运动有什么贡献?

六 先仔细阅读苏轼《游白水书付过》一文,然后回答问题。

绍圣元年(一〇九四,本年苏轼贬谪惠州)十月十二日,与幼子过游白水(惠州山名)佛迹院。

浴于汤池,热甚,其源殆可熟物。循山而东,有悬水百仞。山八九折,折处辄为潭,深者缒石五丈不得其所止,雪溅雷怒,可喜可畏。水迹有巨人迹数十,所谓“佛迹”也。

暮归,倒(返)行,观山烧火,甚俯仰。度数谷,至江,山月出,击汰(波)中流,掬弄珠璧(水月影)。

到家,二鼓,复与过饮酒,食余甘(橄榄)煮菜,顾影颓然(放松自怡貌),不复甚寐。书以付过。东坡翁。

1 本文主要写了“日探悬瀑”和“夜泛中流”两幅自然图景,试以最简洁的语言,说出这两幅图景各有何特点?作者观景时心情又如何?

2 文末记“复与过饮酒,食余甘煮菜,顾影颓然,不复甚寐”,同是处于贬谪中,苏东坡与柳宗元的态度是否一样?

3 试举本文一例,说明东坡语言的自然精当。

【注释】

[1]澌尽:死亡。澌,意同尽。

[2]虽死而不朽:身虽死,而精神、事业、著述等嘉惠后人而不朽。

[3]弥:更加。

[4]修之于身:“之”指圣贤之道,与下二句的“之”同。修之于身,意谓学习圣贤之道以自我修养。

[5]施之于事:把圣贤之道施行到具体事业中去。

[6]见之于言:在言论文章中把圣贤之道表现出来。

[7]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这句与上三句本于《左传·襄公二十四年》所载:“大(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8]无所不获:“获”在这里是能够的意思。

[9]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论语·先进》:“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四人都是孔门弟子。宰我和子贡善于辞令,冉有和季路则善理政事。孔子认为他们于“仁”——儒家的最高道德标准,尚有不足。

[10]颜回:字子渊,鲁人,是孔子最器重的门徒,认为他能及于“仁”。

[11]在陋巷曲肱(gōng)饥卧:肱,手臂从肘到腕的部分,也泛指手臂;曲肱,曲臂为枕,是安贫而自乐的样子。饥卧是指颜回箪食瓢饮,饥卧陋巷。《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论语·述而》:“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这里合两事为一事。

[12]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这句是说颜回不善言辞。《论语·为政》:“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日常语默动静),亦足以发(发明大义),回也不愚。”因此“默然终日如愚人”,并非真愚,而是修养有素,不自矜夸的表现。

[13]不敢望而及:这里是说颜渊因修于身,虽不善言语、政事,其他同学却不敢和他相比。及,到达。《论语·公冶长》:“子贡曰:赐(子贡名)也何敢望回。”

[14]更:经历。

[15]班固《艺文志》:《艺文志》是东汉班固所作《汉书》中的一篇,专记汉以前历代著作。

[16]唐四库书目:唐朝始分图书为经、史、子、集四类,又将宫中图书依此编目分库收藏,所以称四库书目,库是宫廷藏书处。据《新唐书·艺文志》所载,四库著录收藏图书共八万二千余卷。欧阳修曾主修《新唐书》,所以得见唐四库书目。

[17]三代:指夏、商、周。

[18]草木荣华:即草荣木华。草本植物的花叫荣,木本植物的花叫华。《尔雅·释草》:“木谓之华,草谓之荣。”这里是泛指植物的花。

[19]好音:动听的鸣叫。《诗经·凯风》:“img38睆黄鸟,载其好音。”

[20]汲汲营营:汲汲,急切的样子;营营,与人周旋的样子。汲汲营营,指为了功名利禄而奔忙钻营。

[21]礼部:尚书省六部之一,宋时进士考试由礼部主持。

[22]得高第:宋进士考试及第者分甲乙丙三科(也称一甲、二甲、三甲),高第指甲科。徐无党以南省第一名登进士第,所以说得高第。

[23]水涌:水泉喷涌。

[24]山出:山峰突起。

[25]摧其盛气而勉其思:摧,折,抑制的意思。盛气,指少年得志的虚骄之气。思,思想、思力。这句是说抑制一下他少年人的虚骄之气,而勉励他加强文章的思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