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说 韩 愈
作 者
韩愈(七六八——八二四),字退之。唐河阳(今河南境内)人。祖籍昌黎(今河北境内),所以自称韩昌黎。德宗贞元八年(七九二)中进士,曾任监察御史、国子博士等职,官至吏部侍郎;虽然中间有两次因直言诤谏被贬,他在仕途上还算是顺遂的。享年五十七岁,卒谥“文”,因此后世尊称他为韩吏部、韩文公。
韩愈是唐代“古文运动”的主要领袖,也是唐宋古文八大家之首。他认为六朝以来流行的骈文,过分重视形式而忽略内容,因此积极提倡古文。所谓“古文”,是指以奇句单行为主,上继三代两汉文体的散文。他的主张获得很多人追随,形成“韩门子弟”的文学派别,又得到柳宗元的大力响应,在二、三十年间压倒了骈文,成为文坛主要风尚,这就是后人所说的“古文运动”。
古文运动并非是简单的复古,主要是继承秦汉散文以情志为根本,文以明道,辞以达意的传统。在文体形式上更取熔经史百家和唐代口语,甚至间参骈文句法,以自铸伟辞。虽然有时不无艰深之病,却以“辞必己出”、“文从字顺”为宗旨。因此从散文史角度看,古文运动其实是复古通变的文体革新运动。苏轼称韩愈为“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正指出了古文运动在思想和文体上的两大特征。
韩愈把古文广泛应用于政论、书启、赠序、杂说,乃至祭文、墓志铭等各种体裁,扩大了古文的创作范围,使古文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学形式。韩愈的古文气势雄放,结构多变,笔法老辣而又流畅明快,正如宋苏洵所评论的“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
韩愈的诗歌创作成就也很大。他的诗打破传统的句法、字法和章法,甚至以文为诗。诗风劲峭雄健。他与孟郊共同开创的险怪诗派,和白居易、元稹的浅切诗派,代表着中唐诗的新风貌,对宋诗影响尤大。
有《韩昌黎集》五十卷传世。
解 题
《师说》作于贞元十九年(八〇三)前的数年中,当时韩愈在四门博士(唐代太学国子监的教官)或监察御史(御史台官员)任上,古文运动尚处于前期阶段。
“说”,文体名,论说文的一种。着重于解说义理而以己意加以阐述。“师说”,就是对从师学习的道理加以解说阐述。
韩愈所倡导的古文运动,从政治思想来说,是以中兴为目的的儒学复兴运动,所以他十分重视道统。他认为儒学自尧舜至孔孟是一脉相承的,到荀子、扬雄则已经“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以后就更是儒纲失坠了。至唐,佛老盛行,“异端”蜂起;面对这种情况,他毅然以复兴孔孟之道者自居,偏偏当时的社会风气以从师为耻,所以他以李蟠从学于自己一事借题发挥,作《师说》,抨击当时士大夫及其子弟自视清高,不学无术的陋习;又鼓吹“师道”,以促进古文古道的传播。因此《师说》不仅是论说文的典范之作,更是古文运动的一篇重要文献。
课 文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1]授业[2]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3],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4];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5]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嗟乎!师道[6]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7],其出人[8]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9]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
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10],惑[11]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12]者也,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13],吾未见其明也。
巫医[14]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15],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16]。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圣人无常师[17],孔子师郯子[18]、苌弘[19]、师襄[20]、老聃[21]。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22]。”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23]有专攻,如是而已矣。
李氏子蟠[24],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25],皆通习[26]之,不拘于时[27],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28]之。
预 习
一 何谓古文?何谓“古文运动”?
二 韩愈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怎样?
三 《师说》的中心论点是课文中哪几句话?
四 何以见得本文是针对当时现实而写的?
五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两句与前面哪些句子呼应?这两句话在全文中有何作用?
六 文章在论证中采用了什么手法?
分析和欣赏
文体特点
所谓论说文,是指通过摆事实、讲道理来论述、证明某种观点的文章。论说文要求观点鲜明,证据充分,说理清晰透辟。它无需对所引证的事实本身作具体形象的描述,而只要抉示出事实和观点间的逻辑联系,越扼要,越清晰就越好。这是论说文与记叙文的主要区别。
近现代的文艺理论把论说文分解为三个要素:一是论点,即全文所要说明的观点;二是论据,即用以说明论点的证据;三是论证方法,即援用论据来证明论点时所取的具体方法。三要素虽是近现代人提出的,但在古人的论说文中同样存在。
内容分析
本文的写作目的在复兴儒学,所以立论最好有古圣先哲的言行为依据。虽然,《原道》中说的从尧舜到荀子、扬雄的道统传授,带有不少传说的成分,然而重视师承,确实是儒家的一贯传统。学大道,必须钻研深奥的古代儒家经典,非有老师传授不可,所以儒家历来以“天、地、君、亲、师”五者并提。韩愈提倡师道,正是对儒家传统的继承。《师说》以“古之学者必有师”起笔,而以孔子的例子为论说的总结,道理也在于此。
不过韩愈在继承中又有发展。古文运动有其现实的政治目的,韩愈本身也是一位有作为的政治家,所以尽管强调道统的醇正,却并非泥古不变。《师说》中提出了“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的卓越见解,并且为证明这一点,采用了道家著作中记载的孔子向苌弘、老聃等学习的故事来作为论据,而这本是儒家所坚决不肯承认的。这些正是韩愈对儒家师道观念的发挥。
由于所论既是对儒家师道观的解说,又出以己意加以阐发弘扬,所以韩愈以“说”体来论说这一问题。
全文六个自然节,可分成五段:
第一段为第一自然节:托古立论,提出“古之学者必有师”和“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的看法,并通过推理作了初步论证。在这一段中,韩愈是以“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个一般人都承认的道理为推理的出发点,从而导出论点的。既然“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而“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那么结论必然是“(古之)学者必有师”(论点一)。又,既然“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而“吾(所)师(者)道也”;那么又自然而然得出“道之所存,师之所存”而无论“贵”“贱”、“少”“长”的结论(论点二)。
第二段为第二自然节:由古及今,指出“古之圣人”和“今之众人”对师道的不同态度,及由此而产生的不同结果。这一段既是第一段的引申,也是三、四两段的发端,在全文中起着承上启下的枢纽作用。本段末句“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既照应第一段的论点,又以“圣”、“愚”两者下探三、四段。
第三段包含三、四两个自然节:承接上段“今之众人”的错误态度,摆事实作深入论证。其中第三自然节以童蒙之学与达道之学对比,说明今人之愚在“小学而大遗”,上应论点中的“无长无少”。第四自然节以“士大夫”与“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对比,说明今日的士大夫反不如操微贱职业的人那样明达于“师道”,上应论点中的“无贵无贱”。
第四段为第五自然节:承第二段“古之圣人”深入论证。举古圣之最孔子的言(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行(师事郯子、苌弘、师襄、老聃)为论据。本段和上段分承第二段的对比,自身又构成鲜明对比,由此得出结论:“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矣。”呼应首段的论点。
第五段为第六自然节:说明作《师说》是为了表彰李蟠能行古道。这一段不属于论证部分。
本文既为表彰从师之人而作,所论又均为对师道之阐发,所以题为“师说”。
作法欣赏
前人评韩文都以韩愈自己标举的“气盛”为其总的特点。气,看来不可捉摸,其实是通过文章的内容和各种具体作法来体现的。
由于气盛自信,《师说》的立论既精辟深刻,又明确犀利。韩愈反对流俗,不仅举起儒家师道的旗帜;而且敢于出以己意,作重大发展;更斩钉截铁,明确提出主张。他不说“须有师”,而说“必有师”;他倡言“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又是“无贵无贱,无长无少”,绝无例外,绝无通融,充分显示了道统继承者的大气。
论说文中作为立论基础的论据,必须具体有力,使人信服。韩愈选择在古代有绝对权威的孔子之言行为论据,不仅具体有力,且深合“说体”阐说先哲言行的特点,从而使自己有代圣人立言的气概。如果说这一论据的选择,在他人也还能做到,那么之前两个论据的选择,就更能体现韩愈的特色了。他先举“教子使学”和“百工等人善学”,这两个容易为人们接受的实例,而当你一旦承认这两者是对的,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耻于从师的错误,不然就将陷入理绌而无由解辩的困境,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再举孔子之例,就格外使人信服。这种能近取譬,比对其事而逼现其理的论据运用,正是体现韩文气势的又一重要因素。
本文层次分明而又宏肆多变。韩愈将对比论证和一唱三叹融合在一起,不仅在理性上说服人,更在感情上打动人。《师说》通篇是在以行古道为总纲的古今对比中展开论证的。全文以“古之学者必有师”唱起,托古立论的同时,也为下文古今对比埋下了伏线。第二段由古及今,展开“古圣”和“今愚”的对比,为全文枢纽。然后笔分两路,第三段两小节承“今愚”展开,第四段则承“古圣”发挥。不仅两段间形成对比,而且第三段内两小节又构成“句读”与“达道”、“百工”与“士大夫”的对比,分别上应首段“无长无少”,“无贵无贱”两个要点,这样落到第四段“万世师表”孔子的言行,对比就分外强烈,出色地“说”明了古圣先哲的师道观。然而对比虽然能收是非分明之功,用多了却也会显得板滞无生气,所以韩愈在各段、各节的起结处加上唱叹,既起疏通文气之效,更有画龙点睛之妙。如第二段以“嗟乎”一叹领起,使由古入今,转接无痕。二段末小结“是故圣益圣,愚益愚”之下,又说“其皆出于此乎”,以反问为感叹,使人在思考中进入三、四段的对比。这些唱叹,各具情态,有如人体的血脉,将对称的人体各部分联成生气勃勃的一体那样,把各段的对比论证贯串起来,共同阐明倡师道的主旨。
《师说》的语言以奇句为主,参以排偶,形成参差变化,雄健遒劲,富于阳刚之美的特色,尤能体现韩文的气势。如“巫医乐师百工之人”至“其可怪也欤”一节,在散句中参以“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一对骈句,既收束上文,形成全段之警策,又逼出下文“呜呼”一声感慨,随势再以散句倾泻出贵不及贱,“其可怪也欤”之叹,写得淋漓酣畅。古文中参用骈句,一般都是起凝聚警策作用,形成放——收——放的节奏感,来传达气势。论古文语言,若只以骈散为区分,还是皮相之谈,更重要的是语言的自然节奏。韩愈文虽然时而有诘屈聱牙之弊,然而根本的精神,还是他自己所说的“文从字顺”、“辞必己出”,《师说》正可以为范例。
从前述分析可见,韩愈文各种作法都与气势紧密相关,既不同于骈文家那样雕琢伤真;又不像古文运动的大多数前驱者那样刻意效古,质木无文。思深力大,气势浩瀚,雄肆恢宏是韩文的风格特征,所谓“文起八代之衰”,正当从这方面去理解。
讨论问题
一 《师说》最后一段既不属论证部分,那是多余的笔墨吗?
二 韩愈在《答李秀才书》中说:“愈之所志于古者,不唯其辞之好,好其道焉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师说》是否体现了这一思想?
三 韩愈曾说,学古文要“辞必己出”,“唯陈言之务去”,“师其意不师其辞”,这与提倡古文是否矛盾?试举《师说》中一、二例子加以说明。
参考资料
一 关于古文和古道
愈之为古文,岂独取其句读之不类于今耶?思古人而不得见,学古道则欲兼通其辞;通其辞者,本志乎古道也。
(摘自韩愈《题欧阳生哀辞后》)
古文运动先驱者反对骈文之所以功效甚微: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提倡的“雅”“颂”正声还需要赋颂等骈文体裁;另一方面,则因为他们企图以道代文,将枯燥艰奥的“典”、“谟”、“誓”、“诰”(按《尚书》中四种代表性的文体),作为古文的最高标准,不可能创造出适应语言发展,并在艺术形式上与骈文争胜的新古文。韩愈在强调“学古道则欲兼通其辞”的同时,又指出师古圣贤人应是“师其意不师其辞”,圣人之道用文“则必尚其能者”,“能自树立,不因循是也”,亦即道不能兼文,学古道并非仿古辞,只有在文辞上敢于创新,才能立一家之言,这就纠正了古文运动先驱以拟古为美的倾向。柳宗元更驳斥所谓文章乃士人末技的旧说,认为“文章未必为士之末,独采取何如耳!”只要善于采取,文章就可为大道所用,所以他和韩愈都能在博采经史诸子百家之长的基础上,“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对散文的语言形式进行全面创新……其次他们视道德才学之士的不平则鸣为道的重要内容,推崇发自真性情的穷苦愁思之文,这就将诗赋缘情述怀的功能移入向来专职论理叙事的散文,使散文从应用性转向文学性,得以在抒情写景的领域内与诗赋并立,取骈文而代之。
(摘自葛晓音《论唐代的古文与儒道演变的关系》)
二 关于韩愈文的风格特征
韩吏部之文,如长江大注,千里一道,冲飙激流,瀚流不滞。
(摘自唐皇甫《谕业》)
韩愈彻底摆脱了六朝以来骈俪文的束缚,用纯净的散句单行的形式进行写作,如《祭十二郎文》……使文气更自由奔放,绝少局促滞涩之病。他的另一些散文,如《进学解》……则运用了较多的排比和偶句,连类引发,一气贯注,这是形成他宏伟风格的句法上的因素。然而,这些文章,如《进学解》等,虽有对仗,但与致力用典又以四六呆板程式为特征的骈文仍根本不同,它是由两汉散文中那种“高下相须,自然成对”的偶句发展而来的,而像《原毁》等,却把排偶的特点从句子扩大到段段相对,与意义上的对比,取得很好的呼应。他的句子长短不一而又错综变化,造成散文特有的节奏感。
(摘自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中国文学史》)
三 关于《师说》在当时的影响
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师。今之世,不闻有师,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增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
(摘自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
应用练习
一 韩愈写《师说》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二 试将《师说》的结构用图表列出。
三 试举《师说》中一、二例以说明韩愈文从字顺的特点。
四 试以《师说》中孔子之例,说明在论说文中引述名人言行的作用。
五 古文运动是否就是单纯复古?请从思想和文体两方面略加说明。
六 试将课文及参考资料中提到的韩愈有关古文的论说收集起来,归纳成一篇短小的札记。(也可参考韩愈《送孟东野序》《答刘正夫书》《樊绍述墓志铭》《答李生书》等文及文学史有关章节。)
七 试把以下一段文字译为语体文。
“爱其子,择师而教之……吾未见其明也。”
八 仔细阅读韩愈《杂说》(四),然后回答问题。
世有伯乐(春秋时代善相马的人),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本指二马并驾,引申为双双)死于槽枥(马厩)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喂马的人),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策之(驾驭千里马)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才,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面对千里马)曰:“天下无马!”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1 本文有何寓意?
2 韩愈的论说文常间以精炼的描述刻画,试找出本文中的例子,并简略说明这种写法有什么好处。
3 本文中有多处运用排比,试任选一组,以说明在表达文意和感情方面起何作用。
【注释】
[1]传道:指传儒家的道。从韩愈《原道》可知,他的所谓道,是以“仁”、“义”、“道”、“德”为中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2]授业:授予《六艺》(《诗》《书》《礼》《乐》《易》《春秋》)经传(经书本身和释解经书的注疏传文)和古文的课业。
[3]生而知之者:生下来就有知识的。语出《论语·季氏》:“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这里反用其意。
[4]师之:师作动词用,与下文“吾师道也”的“师”同。
[5]夫庸知:夫是发语词;庸,岂。夫庸知,何必去计较。
[6]师道:从师学习的正确态度,与“吾师道也”的“师道”不同。
[7]圣人:是相对于下文的“众人”来说的,众人指一般人,圣人则指道德智力学问超群,可为万世师表的人。
[8]出人:超越(一般)人。
[9]下:不及。
[10]则耻师焉:却以从师学习为耻辱,师作动词用。
[11]惑:在这里指胡涂不明事理,与上文“解惑”的“惑”不同。
[12]句读(dòu):古人读书,语意已完足处称“句”,语意未足而语气需略停处称“读”。“读”通“逗”。
[13]小学而大遗:遗,失也。句读事小,传道解惑事大,今只习句读,不知解惑,所以说“小学而大遗”。
[14]巫医:指神巫和医生。神巫祀神,祈福消灾;医生治病,救死扶伤。两者虽有区别,但在上古医学不发达时,神巫往往兼医职。至唐时虽早已界分,但习惯上仍视作一类人。
[15]士大夫之族:士和大夫,原是先秦时两种官称,因此以士大夫代称有官职的人。后又指出身名门望族的文人。这里的士大夫之族,即指做官读书的名门望族。
[16]不齿:不屑与之等列。
[17]圣人无常师:这句本于《论语·子张》:“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18]郯子:春秋郯国的国君,己姓,名无考。孔子曾向他请教上古少皥氏“以鸟名官”的故事。郯是子爵国,所以称郯子。
[19]苌弘:东周大夫,孔子曾向他问学。
[20]师襄:鲁国乐师,名襄。乐师称师,先秦时多以职为氏,所以称师襄,孔子曾向他学琴。
[21]老聃:老子,楚人,姓李名耳,字伯益,谥聃,所以称老聃。曾任周史官,孔子曾向他学礼。
[22]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语见《论语·述而》,原句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大意谓数人在一起,就一定能在比较中有所取长补短。
[23]术业:术,原指邑中道路,引申为通向一定目的的手段技能;业是专门的事业本领。术业合用,指本领学问,在这里则专指儒业。
[24]李氏子蟠:李蟠是贞元十九年(八〇三)进士。这里不称他为进士,可知本文作于贞元十九年前。
[25]《六艺》经传:见注②。
[26]通习:通,不滞;习,原指鸟飞反复振翅,引申为练习,又引申为熟谙。通习即通晓熟习。
[27]不拘于时:不被时俗所拘束。
[28]贻: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