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主义

一战后，人们的日常物质生活遭到了破坏，也导致了精神信念的扭曲和崩溃，这时的瑞士作为战争的中立国，使得其首都苏黎世成为汇聚了一大批逃避席卷欧洲战争的青年人的世外桃源，达达就在这种混乱中于1916年拉开了帷幕。达达先后出现在苏黎世、纽约、柏林、科隆、汉诺威和巴黎，让·阿尔普、马塞尔·迪尚、皮卡比亚等艺术家的名字和他们的作品成为这个时代艺术的典范。

纵观达达，在整个艺术史中，它喧嚣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人说达达运动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开启了一扇导致破坏的门，有人说达达运动是昙花一现，但达达的解放也是空前的。人类的最深层次的丑恶无须再掩饰，不需要再有理性的观点和个人的逻辑，可以无须掩饰高兴、悲哀、痛苦、快乐与忧伤；无须掩饰吝啬、虚荣、自大、虚伪和卑劣。

这种奇特、狂热甚至疯狂的艺术总是吸引着人们不断的评说。

一、关于达达一词的来源

1.“达达这个词是巴尔和我为我们酒店的歌手罗伊夫人找名字时，在一本德法字典里偶然发现的。达达在法文里是木马的意思。”（Herschel Chipp著：《欧美现代艺术理论》第17页）

2.“1916年以查拉为核心的苏黎世青年艺术家小组，在想为团体起名时，把裁纸刀随意插入一本德法字典中，翻开后刀子所指的词就是‘达达’（Da Da），于是这个词就成了这一小组的名字；另一种说法是，巴黎的布雷东、皮卡比亚、阿波利奈尔、阿拉贡等青年艺术家组成的一个小组在取名字的时候，用裁纸刀挑开一本《小拉鲁斯字典》，挑开的那一页的页首字样即‘达达’，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称谓。”（华天雪：《西方现代艺术流派书系——达达派》第6页）

3.“达达在罗马尼亚语中的意思为（是的、是的）；在法语中达达也当嗜好、事件或迷恋讲。其他的来源有可能在于意大利人、克鲁非洲人的方言。”（H.H.阿纳森：《西方现代艺术史》第268页）

二、达达主义的主要特征

（一）追求一种虚无主义的心理状态，在达达主义者看来，生活本来就是达达（无意义）

1.“达达如同生命里的一切，是没有用的。……达达是不虚伪的，一切如生命理当是的。……达达是一种心态。因此它才随着种族和事件而改变。达达将自身应用到一切上面，但本身却什么都不是，它是是与否以及一切相对事物的交接点，不是严肃地在哲学的古堡里，而是非常简单地在街角，像狗和蚱蜢一样。如果我告诉你，达达是纯洁无瑕的细菌，随着空气的坚持而钻进理性那无法用文字或习惯填满的一切空间，这么一说你就更能了解我了。”（Herschel Chipp著：《欧美现代艺术理论》第33页）

2.“‘达达既不是未来主义也不是立体主义’，而是达达的‘新艺术’。但达达是什么？‘达达’答案有了，‘无含义的东西’。”（Herschel Chipp著《欧美现代艺术理论》第21页）

（二）嘲笑一切现存价值的标准，是对传统及传统艺术的批判，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攻击象征

1.“达达站在

革命无产阶级的

那一边

终于打开了

你的头脑无拘无束地

留给

我们这个时代的需求

打倒艺术

打倒

小资产阶级的知识挂帅

艺术死了

塔特林的机械艺术

万岁

达达

是

小资产阶级意识世界的蓄意破坏。”

（Herschel Chipp著：《欧美现代艺术理论》第15页）

2.“由以上的言词我们不难看出，达达的创立者们都是对传统价值的批判者，现在他们每天都在经历着自己无聊的生活，他们更是感情上和语言上的无政府主义者，是战争使他们背井离乡成为无家可归者。他们远离伟大的英雄主义年代，拒绝服兵役，更由于极度绝望而用刻毒的讽刺方式去对待他们的世界。……纵观这种情形，才会出现这批艺术家对文明的反抗。他们反对语言、书法和绘画的传统性，并破坏它们的应有关系。经过验证，他们的思想已经转向一种荒诞的，并用讽刺性的手法去修饰愚蠢。既有叛逆又有堕落性倾向的达达派与本世纪初所形成的艺术革命是无法比拟的。而今令其追随者兴奋的是，对推翻建立新价值观的必要性的信念要少于玩世不恭的虚无主义者野蛮的、天生的乐趣。使平民震惊的是，传统的东西受到了怀疑，艺术创作的自由化则变得愈加不受限制。”（保尔·福格特：《20世纪德国艺术》第143页）

3.“这样三种艺术将是不带任何思想的东西。它流传范围小，很可能只存在很短的时间，也仅在五六个人之间传阅。这种艺术必须做好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准备，也必须不受地点的约束。艺术家不该依赖于某一种见解、某一种生活节奏或某一种外围文化，自身再加一只手提箱就足够当一名艺术家了。”（约翰·拉塞尔：《现代艺术的意义》第163页）

4.“达达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攻击象征，是对于所建立的运动的攻击，无论是传统的还是具有20世纪初艺术特征的试验性运动均在扫荡之列。”（H.H.阿纳森《西方现代艺术史》第280页）

5.“胡尔森·贝克在1920年出版于汉诺威的《达达史》中，更是准确地回顾了这个新集团的状态：伏尔泰俱乐部集团的成员，对于新近得到发展的一些艺术可能性非常敏感，就这一点而言，他们都是艺术家。巴尔和我曾经积极活动，以促进德国表现主义的传布。巴尔是康定斯基的一个新近朋友，他和康定斯基合作，试图在慕尼黑建立一个表现主义的剧院。阿尔普在巴黎曾经和立体派运动的领导人物毕加索、布拉克有过密切的接触，同时坚信，有必要反对任何形式的自然主义概念。有文学才能的罗马尼亚人特利斯坦·查拉，这位浪漫的国际主义者，由于他热诚地宣传，达达派有着巨大的发展，在那个期间，当我们一夜夜在俱乐部里跳舞、歌唱、朗诵时，抽象艺术对我们来说，是备受重视的。自然主义是资产阶级的心理渗透，我们把资产阶级看做我们的不共戴天的人，而且，尽管心理渗透遭到一切反抗，仍然使资产阶级道德的各色各样的戒律受到承认。阿契本科被我们推崇为造型艺术界的一位无可比拟的楷模，他主张艺术既不应该是现实主义的，也不是理想主义的，它必须真实。他的主要意见是，任何对于自然的模仿，无论怎样隐蔽，都是谎言。在这个意义上，达达派就是要赋予真实的原动力。达达派将成为抽象能力的一个集中点，伟大的国际艺术运动的一个持久的弹石弓。”（赫伯特·里德：《现代绘画简史》第63页）

三、达达主义的形成原因

（一）形成达达主义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的各种后果

1.“1914年8月，欧洲的旧秩序彻底崩溃了，艺术也随之一起崩溃。总的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所产生的影响完全是消极的。人们即使完全摆脱了战争，但也都是受到创伤的人了——勃拉克在短时的失明后又于1917年饱尝开颅手术的痛苦，莱歇于1917年严重毒气中毒，麦克和邓克分别在1914年和1916年阵亡。凯希奈尔患了长期的抑郁症（‘在战前我是那样健康’，凯希奈尔在自杀前一年写道，‘可是从那以后，我一直病魔缠身’。）”（约翰·拉塞尔：《现代艺术的意义》第162页）

2.“因此，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根本不是搞传统‘艺术事业的时候’。在1914—1918年间，甚至连想象一下油画与油画、展览与展览、庇护人与庇护人、书与颂扬书之间相隔的距离也是不适当的。这些事情本是社会结构的组成部分，这一结构由于其崩溃的范围和所引起的恐惧而受到了怀疑。有谁愿意在官方举办的画展上展示自己的作品呢？因为正是这个政府给人类带来了灾难，不久温斯顿·丘吉尔便在他的《世界危机》中作了非常生动的描述：‘停战协定和谈判都未曾缓和军队之间的冲突。伤兵在战场上死去，死人化做泥土。种种毒气窒息着士兵，火焰喷射器喷向他们的身体。飞行员从空中坠下，被烈焰烧死，或在漆黑的大海深处窒息而死——经常是痛苦地缓慢死去。’”（约翰·拉塞尔：《现代艺术的意义》第162～163页）

3.“于是，那个时代需要一种替换性的艺术——它将允许创作灵感全部迸发出来却又不带一点‘美术’的社会或经济含义。”（约翰·拉塞尔：《现代艺术的意义》第163页）

（二）纽约军械库展对达达的影响

“1913年举行的军械库展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有着一种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从那以后美国对新画派敞开了大门，随着弗朗西斯·毕卡比亚于1913年和马塞尔·迪尚于1915年来到纽约，在现代艺术的地理布局上增加了一个重要的地方。”（约翰·拉塞尔：《现代艺术的意义》第160页）

（三）形成达达，是由于厌恶而开始

“达达的开始不是艺术，而是厌恶的开始。厌恶三千年来一直向我们解释一切的哲学家的那种神圣不可侵犯，厌恶这些在世上代表上帝的艺术家的那种虚伪，厌恶热情和不值得烦心的真正病理上的那种邪恶，厌恶加强而非缓和的人的支配本性的大量支配和限制的错误形式，厌恶一切编成目录的类别，厌恶那些只有一副对金钱傲气疾病有兴趣的假先知的嘴脸，厌恶根据某些幼稚的规则来做供人定货的商业艺术助理，厌恶好坏美丑的区分（为什么红的就比绿的、左边就比右边、大的就比小的更容易估计呢？）。最后，厌恶耶稣会那种可以解释一切的辩证法，在人们脑子里塞满没有任何生理学基础或种族根基的歪论和愚见，这一切用的都是盲目的诡计和江湖术士的保证。”（Herschel Chipp著：《欧美现代艺术理论》第21页）

四、达达主义的具体特征

（一）苏黎世达达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一种新的梦幻题材和内容，开始出现于中立国瑞士，苏黎世是它们最重要的活动中心。1915年，这个城市汇聚了一大批几乎都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他们正在逃避席卷欧洲的战争。他们只用消极的、无政府的和破坏性的形式来表达他们对于蔓延着歇斯底里和疯狂的战争世界的反应。不过，从一开始，达达主义者们就显示了一种严肃的目的和对于新视觉幻象、新内容的探求，它们超过以往任何触犯资产阶级的轻浮愿望。这并不是否认达达的各种形式里，有一股疯狂幽默的主要力量。这种野性的富于想象力的幽默，就是一种持久快乐，表现在自由词结合的诗朗诵中，淹没于机器噪音的骚扰声里，沉迷于剧院或酒馆的疯狂演出和胡言乱语的演讲之中，还表现在由于受理性控制的直觉和偶然机遇所产生的绘画中。苏黎世达达主要是一种文艺现象。”（H.H.阿纳森：《西方现代艺术史》第270页）

（二）纽约达达

1.“艾兹拉·庞德在1912年8月给朋友写的一封信里写道：‘当美国的觉醒最终到来时，将会使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显得像是茶壶里的一场风暴。’”（约翰·拉塞尔：《现代艺术的意义》第165页）

2.“纽约达达大体上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偶然产生的。那时马塞尔·迪尚和皮卡比亚来到了纽约并在斯谛格利茨（1864—1946）的先锋美术馆里找到了适宜的环境。1915年，斯谛格利茨在迪尚和皮卡比亚的帮助下，创立了另一种期刊《291》，它代表了这些艺术家的反艺术思想。因此，早在苏黎世达达运动以前，纽约这个紧密结合的小组就在独立地孕育类似的思想了。除这两位欧洲人以外，这个小组中最重要的人物是年轻的美国艺术家曼·雷、香伯格以及收藏家阿伦斯堡。马塞尔·迪尚是地位最高的艺术家，并最具有影响，是他真正创造了纽约达达。”（H.H.阿纳森：《西方现代艺术史》第285页）

（三）德国达达

“1917年，胡森贝克从苏黎世返回柏林。柏林到处充满了失望和批评，战争令人疲惫不堪，而且没完没了。各种限制严重，前途越来越渺茫。这种气氛，有助于达达的传播。胡森贝克参加了一个小组，其中有威兰和约翰·赫茨菲尔德兄弟，有画家罗尔·豪斯曼和格罗兹，后来又有巴德。胡森贝克于1918年初掀起达达运动，他的演讲和宣言，抨击了艺术现状的各个方面，包括表现主义、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在视觉艺术中，一项主要发明或发现，就是为达达效果所搞的照相蒙太奇。用一些新颖而动人的文章上下文、个人或事件的照片、广告、书套以及各种各样的铅字画（能获得震惊力量的任何东西），经过剪切和粘贴，便产生了这种照相蒙太奇。豪斯曼和格罗兹都自称是这种照相蒙太奇的创始人。事实证明，照相蒙太奇是达达主义者的理想形式，接着又成为超现实主义者的理想形式，而且被推向梦幻的最高峰。”（H.H.阿纳森：《西方现代艺术史》第293～294页）

德国达达的主要艺术家：

1.“汉斯·里希特（1888—1976），主要作品是1921年他的第一部著名影片《21号音律》诞生。后来又拍过手工着色电影《23号音律》和《25号音律》。在这些影片的形式结构中，几何形的画面要素，相互间的一致性协调动作以及受荷兰“风格派”创作影响，使人们激动不已。”（保尔·福格特：《20世纪德国艺术》第148页）

2.“罗尔·豪斯曼（1886—1971）从1911年开始写写画画，经常写一些批判性的作品。后来他不仅属于柏林达达的发起人之一，而且也是这个组织坚贞不屈的代表人之一。从1916年以来，他以新方法从事摄影蒙太奇，他早期形成的风格使人们的眼界洞开。那些复杂而混乱的画面比未来主义者的漫画更深刻。作为各类先锋派杂志的合作者（其中有《狂飙》和《风格》），他积极努力地贯彻与传播达达的艺术思想。20世纪20年代初他放弃了绘画，但在此期间他创造了新的光线与摄影技术创作方法。直到1944年在法国的利摩日安顿下来，他才开始创作一些不拘形式的油画。”（保尔·福格特：《20世纪德国艺术》第149页）

3.“汉娜·希尔（1889—1975），豪斯曼的好友，这位女艺术家属于摄影蒙太奇具有丰富想象力的捍卫者之一。她的作品比起豪斯曼和格罗兹来少了许多的攻击性，因此可以说她的作品是讥讽式的喜悦和挖苦性的离间。”（保尔·福格特：《20世纪德国艺术》第151页）

五、达达主义与相关流派的关系

1.“在创作形式上，达达以意大利未来派、法国立体派、德国表现派风格为其根源。”（保尔·福格特：《20世纪德国艺术》第142页）

2.“达达向立体主义借用并普及了拼贴画的手法。构成了继立体主义而起的超现实主义不稳定的准备阶段。”（徐庆平、卫衍贤译：《现代绘画辞典》第73页）

3.“达达运用了许多未来主义的程式以传播他们的思想，有马里内帝自由言词，有压倒诗人的鲁索洛噪声音效，宣传大量宣言。但达达的意图与未来主义的相反，未来主义赞美机器的世界，而后在机械化、革命和战争中看到合理合逻辑的手段，不管这种手段对于解决人类问题有多残忍。”（H.H.阿纳森：《西方现代艺术史》第283页）

4.“事实证明，照相蒙太奇是达达主义者的理想形式，接着又成为超现实主义者的理想形式，而且被推向梦幻的最高峰。”（H.H.阿纳森：《西方现代艺术史》第284页）

5.“对美学价值的严重脱节涉及达达派对表现主义的立场，达达主义者并不否定表现主义在艺术创作中的影响，但认为是一种‘古典的、小资产阶级的艺术流派’而拒绝接受。”（保尔·福格特：《20世纪德国艺术》第143页）

6.“艺术言论的长期争论主要集中在对典范作品的不正常评价和贬低它们的作用上。从这种观点出发，达达派与超现实主义的关系也就不难理解了。”（保尔·福格特：《20世纪德国艺术》第143页）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