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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史实研究
1.13.4 四 许人华——许定贲
四 许人华——许定贲

圣叹在与许定升通信后不久,又撰《与许人华定贲》讨论评选唐诗事:“弟昨与升兄书,有唐律诗出自一片心地之语。此何必臣忠子孝、思家恋国等煌煌大篇,方为合弟此意?只是寻常即景咏物之章,固莫不从至诚恻怛流出,是以为可贵可美也。弟见吴下,独有高阳诸许纯是一片心地;今又用弟此言,再看得唐人律诗一遍,知必有进焉者也。”汉、魏时期,河北高阳(今保定所辖县)和河南汝南分别形成许氏两大郡望,此处是指甫里许氏系出望族。

陆勇强先生对此人有所涉猎:“许定贲,字华人,其人生平事迹难以考索。”仅引民国《昆新两县续补合志》卷十二“文苑补遗”马华传及同书戴颖昉、管鸿的传记,说明马华(应为马万)、管鸿、戴颖昉、许定贲、许虬于明季曾结五子社[64],对定贲的籍贯、学历及与许虬的关系均未涉及。

许定贲,《吴郡甫里志》卷八《庠员·国朝·顺治间》:“许之先,字人华,府学。”同卷《雍泮诗》载马万《舟行云间道中,得许中翰<樗斋诗草>,读之因怀其孙人华》。徐达源《国朝甫里人物志》有传:“许之先,字人华,甫里人。郡学生,力学淹贯百家,著有《高阳家乘》。”徐达源按曰:“人华顺治十三年岁试,由吴县拨府……受知于张玉甲文宗能鳞”[65],《苏州府长元吴三邑诸生谱》卷一,载其为“顺治十三年丙申张宗师岁试”吴县第三名,“许之先(一作光)”。可见许定贲,字人华(陆勇强云“华人”,当为笔误),长洲甫里人。自昌孙,庠名之先,顺治十三年(1656)由吴县庠生提为苏州府学生,与以上诸许为堂兄弟。今上海黄裳(1919—2012)所藏《甫里高阳家乘》[66],不知是否即许定贲编著。

康熙五年(1666),同里布衣之士蒋楛(1628—?)撰《寄许人华》七古诗:

春暮怀人隔江汜,短衣小冠走花雨。渺渺孤帆天际来,招之不得正东逝。眼倦归来吟旧作,回鸾宛转天花落。高山流水更谁知,朗月清风重离索。与君离索动经春,两地心期江水清。君不作诗具诗骨,君不嗜酒多酒情!忆昔江头秋月明,芳园对酒秋风生。口诵余诗劝余饮,红兰受露苍梧冷。意气文章早见君,醉入烟萝不愿醒!

句末注云:“人华名定贲,竹隐堂兄;祖元佑公,名自昌,梓《杜少陵集千家注》行世。”[67]竹隐即许虬,为自昌第四子元方的长子。里人马万亦曾颂扬定贲的卓越风姿和饱学勤奋:

许生风雅流,立身在天表。铜盘承云华,玉树临风皎。入世多不可,灵和以自抱。每闻卫玠言,平子为之倒。大雅久不作,举世事纤巧。目如岩下电,浮云随意扫。牙签信手触,所过靡不了。秘书十万卷,倾来犹恨少。当其神往时,永和与天宝。辞寄故清婉,语默俱成好。清风朗月中,曲室谭逾晓。坐惜茂陵人,读书苦不早。[68]

可见定贲家富藏书,崇尚东晋永和文学的玄言清谈和盛唐天宝诗风的沉郁苍凉。曾编选《唐诗总持》,马万以“直接毛诗与楚辞,沉吟点窜意迟迟”[69]赞之。圣叹与之讨论唐诗评选,良有以也!

晚明李流芳撰许自昌生母陆氏“行状”,涉及陆氏曾孙(即自昌孙),时有六人:“定泰,聘封仪部刘公隽子、文学君锡寿女;定升,聘孝廉朱公日女,俱元溥出;定国,聘邑令陈公允坚子、文学君礼锡女;定祚,未聘,俱元礼出;定震,元方出;定豫,元毅出,俱未聘。”[70]元方子定震即许虬。既然已有许虬,作为其堂兄的许定贲必在此六人中。上文已指出定泰为许王俨,定国为许质,定祚为许来光,定升仍旧名,那么,定贲原名当为定豫,为自昌第五子元毅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