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圣叹史实研究
1.11.1 一 交游基本情况
一 交游基本情况

综合各家文献,金圣叹与戴氏的交往有如下记载:

(一)钱谦益《天台泐法师灵异记》一文,此篇乃揭示金圣叹青年时期降神活动的重要文献,节引于下:

夫人陈氏之女,殁堕鬼神道……以天启丁卯五月降于金氏之乩,今九年矣。……乩所冯者,金生采;相与信受奉行者,戴生、顾生、魏生:皆于台有宿因者也。[3]

此文以神头鬼脸之说,揭示了世传金圣叹擅长扶乩的荒诞之举是确有其事的,时在明崇祯八年(1635)夏季,参与者有友人“戴生、顾生、魏生”,地点在钱谦益家。已故徐朔方先生曾具体指出“牧斋所记戴、顾、魏三人,当即《沉吟楼诗选》所提及之戴云叶、魏德辅、顾君猷”[4],从而将“戴生”与戴云叶明确联系在一起。

(二)释戒显《现果随录》笔记第十九条,此则史料的价值在于以亲见之人记述了金圣叹曾为苏州戴宜甫家塾师,填补了其中年前后生活经历的一段空白:

苏州孝廉戴星归,讳吴悦。父宜甫,从兄务公、石房,皆名士也。悦生而俊慧,父质其功名于无叶泐大师,乩判曰:“此子以工部终身。”及长,某年登贤书,负性痴狂,行多荡检,大不利于乡党,吴中呼为“戴痴”。既而受害者众,罗其恶款,控于工部。工部鞫勘得实,加严刑,卒于狱。

《现果随录》作者释戒显,晚明诸生,入清隐于浮屠,所记是其未出家时亲见之事。由此可知圣叹五言绝《清明前一日集香熏》:“绵上草初绿,祠前春正长。却忘禁烟节,洗手欲烧香。”当即为戴宜甫父子撰。《现果随录》这一史料线索,首先由周作人于一九三○年代披露、征引:

释戒显著《现果随录》一卷,有康熙十年周栎园序,其十九则纪戴宜甫子星归事,附记云:“昔金圣叹馆戴宜甫香勋(熏)斋,无叶泐大师附圣叹降乩,余时往叩之,与宜甫友善。”这可以考见圣叹少时玩那鬼画符的时和地,也是很有兴味的事。[5]

建国后唯有严云受先生《金圣叹事迹系年》在“崇祯十年”内提及:“周亮工《现果随录序》:‘昔金圣叹馆戴宜甫香熏斋,无叶泐大师附圣叹降乩。余时往扣之’金氏授馆课徒,约在三十岁后。”[6]惟将释戒显按语误为周亮工序语,相差太远;似乎所阅非原作,或据周作人文章转引。《贞丰拟乘》载圣叹为镇北永庆庵题写匾额,及作画赠弟子戴之儦事[7],可见金圣叹与周庄戴氏往来密切。永庆庵,在周庄镇北,坐西朝东。内有“四义士祠”,亦为“周庄八景”之“钵亭夕照”所在地。

(三)圣叹《沉吟楼诗选》所收与“云叶”诗三首、《鱼庭闻贯》所收尺牍两则,是现存由金圣叹本人所撰直接记载自己与戴云叶友情的诗文。《沉吟楼诗选》所收涉及“云叶”诗均为五言律:

子兄吾所惮,与汝故加亲。世礼共疏阔,玄心互苦辛。香边无异息,灯里识分身。不信除吾子,人间更有人。——《赠戴云叶》

密叶全经雨,疏花未点泥。避人成晚步,着屐到幽栖。夜饮消膏烛,春城杂鼓鼙。偷欢真不易,明日又东西。——《春雨同德辅、云叶舍》

父老江东尽,星辰此室多。威仪成梵纲,咳唾入伽陀。尚有无双士,应居第一科。思之不得见,回首指明河。——《夜与无动语因及德辅、云叶》

《鱼庭闻贯》第二十八条《与戴云叶镐》:“前解之一二,极似猛虎只待振威出林,更不怕三四无有风沙相助;又如竹林到雷动后,斗然发起丈许大笋,更不怕三四不笑出凤尾般枝叶也。”第三十七条《与戴云叶》:“承订同过蒨老,弟翘足相待三日夕,都不见台驾来,岂竟忘之耶?抑有别冗乎?蒨老天分高、心地厚,唐律诗分解一事,弟直望其一担挑去。……”[8]三诗写作时间不详,二信则撰于清顺治十七年(1660)圣叹评选《唐才子诗》时。可见戴云叶名镐,为其晚年挚友。徐朔方复据《吴县志》卷五十七(当为民国所修者),考出戴镐“原名之仍,号俟庵。明诸生。有《燕台草》”[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