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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家巴金研究
1.10.1 第一节 概说
第一节 概说

赫尔岑(АлексáндрИвáновичГéрцен/Alexander Herzen)(一八一二—一八七),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政论家、思想家和作家,被誉为俄国式社会主义(Russian socialism)之父,农业民粹主义(agrarian populism)的创始人之一。少年时代,他深受俄国试图推翻沙俄专制统治和农奴制度、建立民主自由共和国的武装起义者“十二月党人”(Декабристы/Decembrists)思想的影响,自此立誓反对沙皇专制暴政,并一生为之奋斗不懈。

赫尔岑一生两度(一八三五年和一八四年)遭沙皇政府流放,其中第一次给他定罪的理由,就是他宣扬“极其危险的大胆的自由思想”[1],其思想信仰使其于沙俄政权是一种危险。一八四七年,他永远离开自己的祖国,流亡西欧法、英、意等国,继续著书立说。一八五三年,他在英国伦敦创立自由俄国印刷所(Free Russian Press);一八五五年和一八五七年,与朋友、俄国诗人奥加列夫(НиколáйПлатóновичОгарёв/Nikolay Ogarev)创办刊物《北极星》(The Polar Star/Полярнаязвезда)和《警钟》(The Bell/Колокол),宣传推翻沙皇统治、解放农奴的自由民主思想,并将出版物通过地下渠道偷运入俄国境内,在俄国境内广泛传播。一八六一年,俄国农奴解放,赫尔岑在其政治思想气氛的营造和民智开启方面,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一八七年一月二十一日,赫尔岑病逝,客死于法国巴黎。

赫尔岑是蒲鲁东的安那其社会主义思想的支持者,曾与巴枯宁共同编辑《北极星》,与克鲁泡特金交谊深厚,跟巴金欣赏的屠格涅夫也是要好的朋友。赫尔岑一生著述丰富,其中最著名的著作之一即是其回忆录《往事与随想》(БылоеиДумы/My Past and Thoughts)。该作肇始于一八五二年,成书出版于一八六八年。

巴金最初接触到赫尔岑无疑是比较早的。后来,一九二八年二月五日,巴金在法国买得《往事与随想》加尔纳特的英译本,并第一次读到这部伴随他走过一生、成就他翻译生涯最后的高地的巨著。

巴金初读《往事与随想》,就“充满信心要把这部巨著译出来”[2]。不过,他真正第一次翻译发表赫尔岑,则是在一九二九年。这一年的二月二十五日,他从《往事与随想》中摘译的赫尔岑《母亲之死》发表在上海《自由月刊》第一卷第二期,署名P.K.;该文又转载于一九三一年十月一日《新时代月刊》第一卷第三期[3]

一九三六年,鲁迅创办的《译文》月刊复刊。巴金摘译赫尔岑《回忆二则》(内含《海》和《死》),发表在一九三六年三月十六日该刊复刊特大号新一卷第一期上。巴金后来回忆说:“一九三六年我曾告诉鲁迅先生,我要全译赫尔岑的一百几十万字的回忆录,倘使我能够在我生命结束之前实现这个诺言,这将是我莫大的幸福。”[4]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至一九四一年六月,巴金又分别在《文学集林》第一辑《山程》(一九三九年十一月)、第二辑《望》(一九三九年十一月)、第四辑《译文特辑》(一九四一年一月)和第五辑《殖荒者》(一九四一年六月)上,分四次连载《一个家庭的戏剧》。这之间,单行本《一个家庭的戏剧》于一九四年八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之后多次重印。

一九五年二月十六日,巴金在给田一文的一封信中说:“最近译完了高尔基的《托尔斯泰》。以后要译赫尔岑的《回忆录》。”[5]到一九五四月六月,巴金修订重译完《一个家庭的戏剧》,更名《家庭的戏剧》,由上海平明出版社出版。此后,一九五五年三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一九六二年七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分别再版。其中,一九六二年七月上海文艺出版社版再次进行了改订。

一九七三年七月,当时的上海市“市委”王洪文等宣布对巴金的“处理决定”:“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不戴反革命帽子,发给生活费,可以搞点翻译。”[6]巴金的“业务关系”被调到上海人民出版社编译室英文组。

一九七三年七月二十五日,巴金在致黄源的信中说:后在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二日给黄源的信中再次写道:“赫尔岑的《回忆录》翻译工作,昨天刚刚开头。”[7]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给黄源的信中说:“赫尔岑回忆录也已动手译了六千字左右,反正不急,慢慢来,想译得好一点。但过一两年也可以加快速度,争取在五年内译完全书。我过去受过赫尔岑文笔的影响,因此译这书比较容易。”[8]

前几天我们机关已宣布我的问题解决了,“作人民内部矛盾处理”,还找我谈过一次话,问我愿意做什么事。我说年纪大了,只能在家慢慢地搞点翻译,打算译赫尔岑的《回忆录》。领导上已经同意,这个星期起我就只到机关去三个半天(参加学习),其余时间在家里,现在读书并修改《处女地》,以后等到书橱启封,就可以动手搞赫尔岑的翻译工作了。[9]

从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一日,其间断断续续,然后“到一九七七年四月第一、第二两卷的译稿就完成了”[10]。在一九七七年四月二十五日给汝龙的信中,巴金也说:“翻译赫尔岑的工作虽然进行得很慢,但也算搞完了五分之一。”[11]同一天,在给唐弢的信中也说:“我仍在译赫尔岑,《回忆录》第一卷已抄改完了,约二十五万字,全书的五分之一。”[12]从一九七八年四月二十八日给田一文的信中可得知,一九七八年四月二十六日,巴金正式将《往事与随想》译稿第一卷(为赫尔岑原书的一、二卷)交给上海译文出版社,并于第二年一九七九年十月正式出版,书名:《往事与随想》(一)。

巴金珍视五十载的梦想——决心要翻译赫尔岑回忆录全书的愿望——也就此告一段落。由于身体、其他工作等多方面原因,巴金放弃了余下几卷的翻译。后来,是臧仲伦和项星耀两位翻译家,分别完成了《往事与随想》全书的翻译[其中项星耀的译本收进了巴金的《往事与随想》(一)和《家庭的戏剧》],推出两个译本,巴金的夙愿也算有了一个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