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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家巴金研究
1.7.3.3

巴金译介的加斯特劳的另一部画作是《西班牙的苦难》,原画集名Atila en Galicia(直译《加利西亚的暴君》。“Atila”原指公元四百五十年左右纵横欧洲的匈奴王)。该作一九四年七月由上海平明书店初版。

这一部画集也是十幅图。第一幅描绘的是两个狞笑的法西斯分子提着一个双手双脚被剁去的无产革命者,因为革命者敬礼的方式是举拳头,并且走路昂首挺胸。巴金戏仿法西斯分子的口吻,给它命名为“看以后谁还敢举起拳头”。第二幅图里是一堆堆死尸,有男人、女人和孩童。巴金给它起名“法西斯蒂的天堂”,并讽刺说,法西斯分子所夸耀的繁荣与安宁,所宣称的“天堂”,里面“没有爱和笑,没有花和光,更没有成人的歌声和孩子们的笑语”,却只有“死亡和凄凉”[40]。第三幅图名曰“轻的刑罚”,描画的是两个法西斯暴徒手持鞭条狠命抽打一位革命者。巴金借革命者的口说,自己强健的身躯这样是打不死的:“有一天我会站起来。那时候我会来向你们索取这笔小小的债。”[41]第四幅“冤沉海底”,画面是被残酷的法西斯主义者绑上石头、沉入海底的革命者的遗体。第五幅图描绘的是一群革命者被法西斯分子押赴刑场的场面。巴金说:

死并不可怕,为理想死更不可怕。今天他们把我们牵到刑场去。可是明天会有无数的人崇敬地念着我们的名字。我们用自己的血灌溉了理想。有一天理想会开出美丽的花来。[42]

巴金给这幅图题名“未来的圣人”。第六幅图“他们杀死了她的儿子”:一位母亲唯一的亲人与依恋——她的儿子被法西斯匪徒杀死,她因受刺激而发疯,用襁褓包裹着一根木头,抱在怀中,哭着,笑着,唤着……第七幅图“他们也有来迟了的时候”:一位革命者用手枪里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以免被敌人抓住。第八幅图场景是一片树林,一男人被绑在树上,死了;一女子被奸淫后杀死,躺在草地上;一群背枪的法西斯匪徒得意洋洋地远去。巴金讽刺地为这幅图取名曰“为了祖国宗教和家庭”,说法西斯匪徒屠杀和平人民,奸杀善良妇女,毁灭祖国,败坏宗教,摧残家庭,却反而无耻地宣称“这都是为了祖国,为了宗教,为了家庭”[43]。第九幅图“宁死在被辱之前”,画面中一位花季少女纵身投水,她身后一群背枪追赶的法西斯暴徒。最后第十幅图名曰“逃亡”:几个人驾着一艘小船,用力划着,他们深情回望着就要离开的村庄和家园,脸上透出不屈的意志。巴金阐释说,敌人的炮火可以毁坏一切,但他们“毁不了我们的反抗的意志”[44]

加斯特劳在画册前面的“序”里说,殉道者们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为的是要创作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相信,“在我的国土里,殉道者的志愿会成为事实”[45]。巴金又何尝不是抱着这同样坚定的信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