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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家巴金研究
1.6.3.2

巴金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也为之有过无数次的感动。他说自己在读巴基的小说时,“眼睛竟几次被泪水润湿了”,夏娃关于玩偶娃娃的话让他的身体“燃烧”[48]。他坦陈自己翻译这部小说,只是因为“喜欢”它,因为被它“深切地感动过”;译本出版后,他只是匆匆地翻看过两次,因为是在旅途中,他不敢一字一句读下去,怕一激动,“会引出我的眼泪”[49]。这部小小的书也曾是他的友人、穷病交加的散文作家缪崇群和他夫人的精神慰藉,并同样曾给了他们几多的感动。缪崇群于夫人凄然去世后,在写给巴金的信中这样说:“想到前年秋天她每天给我读一节你赠给我们的《秋天里的春天》,我们每每随声对泣。爱巴达查尔师傅,又怨他。”[50]

不过,巴金也说,如果叫他用这题材写一部小说,他定然不会像巴基这样写。他不赞成巴达查尔师傅的神秘的宿命论;面对小姑娘夏娃奋斗只是徒然、漂亮的玩偶终归是属于别人的话语,他禁不住呼喊起来:

小太阳儿,你上了你爷爷(巴达查尔师)的当了。那不是生活,那是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使得两个拾得的孩子的遇合成为一件值得哭的事情,那只是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并不是生活。[51]

巴金赞同中学教师巴南约席的话,春天,许许多多的美丽的春天还会来的。巴金坚信:“在生活里是充满着春天的。秋天里的春天,冬天里的春天,而且有很多很多的春天。”[52]春天不会灭亡,春的爱也不会飞逝。

巴金选译这部小说,虽然里面也有自己所不赞同的东西,但他说即使是透过其中悒郁的气息,作品也“依然闪耀着希望”,也能“直诉于人们的深心”,因为:

所有的人无论表面生活如何惨苦,社会地位如何卑下,恰像一块湿漉漉的抹布,从里面依然放射出光芒来;换言之,即是在悲惨龌龊的外观下面还藏着一个纯洁的灵魂。[53]

巴金所选译的作品,无论是《骷髅的跳舞》里的几出戏剧,还是《过客之花》等,都展现出这一特点。而且,这也是信奉与追求自由、平等、博爱的普世主义者和世界语主义者的思想的基本坐标,是对生命存在的最基本理解和坚持。当然,作为战斗者的巴金,还是希望作品能多一些战斗的精神,能从更深层次挖掘和揭示出不幸与苦难的社会根源,并想法去改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