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会冒食物的玩具老鼠

我们跟着老鼠国王出了监狱，沿着一条挤满小孩、狗、猫和老鼠的街道七弯八拐，最后来到一座用木头搭建的四层楼房，踩着吱呀吱呀作响的楼梯，登到楼顶。

站在楼顶放眼四望，自由国尽收眼底。

自由国面积不大，四四方方，城墙是用一根根三四米高的木桩钉在地上形成的。说得准确点，它并不能称为城墙，只能称为篱笆。城墙四周，是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

城内建筑物全是低矮的木板房，屋顶上盖着树皮，有些树皮已经腐烂，上面长着齐腰高的草。

城里大约有十来条街道，这些街道狭窄弯曲，堆满了各种垃圾，蚊虫嗡嗡地在上面飞舞着。自由国的南面是一块空地，有两个足球场大，很多小孩、狗、猫和老鼠在那里玩乐，嬉笑声不绝于耳。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上面飘浮着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太阳就像被一盏破布蒙着的灯，光线朦朦胧胧的。

难道是雾霾？可是，这座城市既没有工厂、汽车，也没有炊烟，而且它的四周是苍莽的森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形成雾霾。

对于我提出的疑问，老鼠国王哈哈大笑着告诉我，头顶上飘浮着的那层灰蒙蒙的东西，是城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聚集后形成的臭气雾。

我说：“我怎么闻不到呢？”

老鼠国王说：“那是因为你身上本来就臭，就好比是‘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我一想，确实是这样。我身上本来就涂满了臭不可闻的臭鸡蛋，嗅觉已经适应了臭味，自然就闻不到臭味了。

老鼠国王介绍说，这里原来是一家大型木头加工厂，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废弃了。它逃学后在外面四处流浪时发现了这里，感觉这地方很不错，就住了下来。后来又有很多与它一样的小孩、狗、猫和老鼠来到这里，于是它就成立自由国，当上了国王。

我好奇地问：“他们服你管吗？”

老鼠国王神秘地一笑，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它这样说，我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老鼠国王带着我们下了楼房，来到街上，只见街上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呼呼酣睡的小孩。我问道：“这些人怎么不到屋里去睡觉呢？”

老鼠国王说：“因为本国的住房有限，而来投奔本国的人太多，房子一下子建设不了，所以暂时让他们睡在街上。”

“你们自由国现在有多少人？”我怕它听不明白，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有多少个男孩、多少条狗、多少只猫和多少只老鼠。”

老鼠国王摸着胡须想了许久，摇着头说：“大约有四千，或者是五千，也有可能有六千。这个，这个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我想，如果这个自由国就以五千人来计，他们整天就是玩乐，不从事生产，这么多人吃什么呀？总不可能吸吸空气、喝喝水就能活命吧。

想毕，我问道：“你们吃的东西从哪儿来？”

老鼠国王说：“跟我来，我让你们开开眼界。”

我和闪电、黑老鼠、白老鼠跟着它在城里左弯右拐，最后来到一座房子前。老鼠国王指着房子告诉我们，这就是自由国的食物生产基地。

我打量了一下这座房子，与周围其他房子相比要大，保护得要好，墙壁上没有洞，屋顶上盖的不是树皮，是一块块厚重的木板。就是这样一座房子，就能种出满足五千人的粮食来？这怎么种呀？在里面开垦田地种上农作物？但屋顶上盖着木板，阳光照射不进来，农作物根本就无法生长。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不要说种，就在房间里堆满粮食，也满足不了五千人一天的需要。

老鼠国王笑着说：“不是种，而是冒。”

我更加好奇了，问道：“是不是房间里有一口井，粮食就像泉水那样，在不停地咕嘟咕嘟往上冒，然后捞上来就是了？”

闪电补充说道：“或者是说，房子本身就是一个聚宝盆，里面的粮食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上次来没看见这房子是怎么冒食物的？”我小声问闪电。

“不知道，我只来了不到半天。”闪电说。

这时，老鼠国王说：“道理都差不多，不过不是一口井，也不是一个聚宝盆，而是一台神奇的机器。”

它用一把圆圆的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带着我们走了进去。空荡荡的大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只在正中央放着一个栩栩如生、大约一米多高的大型玩具老鼠。它的嘴张得大大的，额头上有四只眼睛。在它的前面，铺着一块大铁皮。

老鼠国王指着玩具老鼠得意地说：“这就是能冒食物的神奇机器。”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具老鼠就能冒出食物来？我们才不信呢。

闪电跑过去用前爪咚咚咚敲了几下玩具老鼠，又爬上它的脑袋在上面蹦跶了几下，说：“这样一个玩具就能冒食物？你当我是白痴呀！”

白老鼠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我们可不是白痴！”

老鼠国王一听这话，嘴边的胡须一抖一抖的，显然非常生气。

我见状，急忙说道：“尊敬的国王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几个朋友就是这副德行，说话就像打高射炮，没遮拦……”

我又说了许多诸如“您是世界上最伟大、最英明、最聪明、最英俊、最潇洒的国王”之类肉麻至极的吹捧话，老鼠国王被我吹捧得心花怒放，说：“我肚里能撑船，额头上能跑马，当然不和它们计较啦。”

它走到玩具老鼠旁边，按下其中一只眼睛，大叫：“阿拉丁阿拉丁请工作，我要面包、香肠和糕点。”

“你确定需要这些吗？”玩具老鼠发出声音问道。

老鼠国王说：“确定。”

“还需要其他东西吗？”玩具老鼠问道。

“不需要了。”

“确定？”

“确定。”

吱——玩具老鼠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接着，它额头上面的四只眼睛开始闪烁起来，发出红绿相互交替的光芒。

然后，冒着热气的面包、香肠和糕点就从它张开的大嘴里哗啦哗啦吐出来，叮叮咚咚落到铺在地上的铁皮上。

一会儿，铁皮上就堆了一大堆面包、香肠和糕点。

“够了！够了！”老鼠国王大叫道。

“确定够了？”

“确定。”

玩具老鼠的四只眼睛一齐熄灭，叫声停止，嘴里也不再吐面包、香肠和糕点了。

看到铁皮上香喷喷的东西，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老鼠国王听到我肚子里的叫声，微微一笑，说：“你们可能饿坏了吧，好了，你们就放开肚皮吃吧。假如还不够的话，我叫机器再吐。”

这不是废话吗？之前我被臭气熏得吐得一塌糊涂，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不饿才是怪事。

我与闪电、黑老鼠、白老鼠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那些东西的味道非常可口，比在商店里买来的要好吃几倍。我们吃啊吃，一直吃得肚子滚圆才罢手。

老鼠国王看我们吃饱了，说：“自由国所有居民的食物就是由这个玩具生产的。这是一个神奇的玩具，它不用任何原料，只要按一下上面的一只眼睛就可以生产了。”

我打着饱嗝惊奇地问：“呃……我……呃……的……呃……天……呃……啊……”

老鼠国王皱着眉头说：“你最好是等胃里的东西消化了再与我说话。”

闪电和黑老鼠、白老鼠早就在一边摇摆身体、蹦跶、蹲下、伸腿、翻跟头，跳着它们自编的舞蹈做消食运动，我学着它们的样子一起做。

大约折腾了一个小时后，我滚圆的肚子消下去了不少，也不再打嗝。

我对老鼠国王说：“我现在可以与你说话了吗？”

老鼠国王说：“你将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我重复刚才的话：“我现在可以与你说话了吗？”

老鼠国王说：“你现在没有打令人讨厌的嗝，可以了。”

于是，我接着打嗝时的话问：“我的天啊，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玩具！它是谁发明的呢？”

老鼠国王说：“你们知道阿拉丁神灯的故事不？”

我与闪电、两只老鼠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老掉牙的故事，我都能倒着背了。难道这个神奇的玩具老鼠是从故事中走出来的？”

老鼠国王说：“不是。”

它告诉我们，它在流浪的时候，有一天看到一个阿拉伯人模样的男人被一只硕大的野猫追着跑。那个阿拉伯人跑着跑着，不小心踩中一块光滑的石头，摔倒在地。那只大野猫扑上去，龇着锋利的牙齿朝他的后颈咬去。

在这危急关头，老鼠国王冲过去用脑袋将那只大野猫顶开，然后它们就打成一团。最后，大野猫打不过它，落荒而逃。在那场激斗中，它被大野猫咬断了一截尾巴。

获救的阿拉伯人非常感动，告诉它，他叫阿拉丁，有一盏有求必应的神灯。为了报答它的救命之恩，阿拉丁问它需要什么东西。

老鼠国王想了想，说最好能有一台不需要原料就能日夜不停地生产面包、糕点、奶糖、薯片、巧克力等食品的神奇机器。

它又将想象中的机器对阿拉丁描述了一番。

阿拉丁拿出他的神灯一擦，一台如老鼠国王描述的那样的神奇机器就出现了。

听到这儿，我说：“按你说的，那么，这台神奇的机器不就应该叫‘阿拉丁神灯神奇自动食品机’了？”

老鼠国王朝我竖起爪子说：“聪明。”

闪电问：“既然阿拉丁有神灯，他在被大野猫追赶时，为什么不拿出神灯擦一下，变出一支冲锋枪来？有了冲锋枪，就是一百只大野猫也不够他消灭。”

老鼠国王白了闪电一眼：“愚蠢！我问你，你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追杀，还有时间掏枪不？等你掏出枪来，恐怕已经被人干掉了。”

我一想，的确有道理。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它遇到阿拉丁的地方应该是在中东吧，这只大老鼠是如何将这个玩具老鼠弄到这里来的？难道我到了中东？然而，自由国里的那些男孩们都是中国人。

老鼠国王解释说，既然阿拉丁能给它神奇的机器，自然就给机器赋予了魔力，只要念动咒语，它走到哪里，机器自然就会跟着它走到哪里。

我只能相信它这样牵强的解释，同时我也明白了它之所以能做国王，所有的人服它的管理，是因为它有这台神奇的机器，控制着全国人的食物供应。

老鼠国王见我愣在那儿，挥了挥手，说：“好了，现在你们去自由活动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到了就餐的时间，自然会有人分食物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