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关进监狱

这味道实在太臭了，我先是想呕吐，可胃里的东西昨晚都吐完了，什么也吐不出来。之后，就接连打了几个大喷嚏，鼻涕都喷了出来，形成两个大泡泡，挂在鼻孔上。

有两个正玩着的小孩听见我打喷嚏的声音，抬头一看，看到我挂在鼻孔上的两个大鼻涕泡，拍着手跳起来叫道：“大家快来看啊，来了一个鼻孔能冒气球的表演艺术家！”

他们的叫声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周围围满观看的小孩、猫、狗和老鼠，都看着我鼻孔上的鼻涕泡鼓掌欢呼。

看到这么多的观众，我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站在舞台中央魅力四射的大明星，正在接受粉丝们的顶礼膜拜，得意极了，一使劲，那鼻涕泡更加大了。

观众们兴奋地叫道：“哇，太厉害了！还能不能变得更大？”

我得意得昏了头，牛皮哄哄地说：“小意思！”

于是，我加了一把劲，可是，鼻涕泡却啪的一声破了。

观众不乐意了，纷纷嚷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可是，我无论怎么做，鼻孔上就是形成不了鼻涕泡了。

观众们见我不能表演了，一边散开一边说：“还说小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牛皮鬼！”

这时，有一只灰色的老鼠溜到我的身边翕动着鼻翼闻了闻，又在闪电、白老鼠和黑老鼠的身上闻了闻，转身就离开了。

黑老鼠叫道：“不要走，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我叫黑鼠99999。”

灰老鼠没有回头，跑得更快了。

黑老鼠讨了个没趣，嘟囔着说：“那只老鼠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呢？”

白老鼠说：“你就别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了，依我看，这个所谓的自由国缺少一种味道。”

黑老鼠不明白：“缺少一种味道？这里这么臭，缺少的是不是香味？”

我说：“缺少的是人情味。”

闪电接过话茬说：“什么人情味？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它！”

我们正说着，忽然，有一个比我高出半个脑袋、一脸脏兮兮、长着两颗虎牙的男孩带着五条狗、十只猫和二十只老鼠急匆匆地向我们走来。

黑老鼠笑着说：“郝大哥，你说自由国缺少人情味，我想不会吧。你看，那些人不是迎接我们来了？”

我说：“但愿如此。”

虎牙男孩带着猫、狗和老鼠在离我们十步之远站定，朝我们挥了一下手，那些狗、猫和老鼠分成两拨向我们跑来。

十只猫将我团团围住，龇着牙，弓着背，眼露凶光，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可能。

被这么多猫用这副模样盯着我，我感觉头皮发麻，头发都竖了起来。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闪电和两只老鼠，它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五条狗和二十只老鼠团团围住。黑老鼠和白老鼠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居然吓得瑟瑟发抖。

倒是闪电毫不畏惧，弓背，怒目圆睁，龇牙咧嘴，嘴里发出嘶嘶的恐吓声，迈着步子朝那五条狗逼去。

那五条狗或许是从来没有看到个头如此高大、性格如此凶猛的猫，居然被吓得步步后退。那二十只老鼠呢，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虎牙男孩一见，撮嘴打了一声长哨，又跑来二三十条大黑狗，把那五条狗和二十只老鼠替换下来，将闪电围在中心，一齐抬头狂吠。这么多的狂吠声聚集在一起，声势惊人。

闪电有点胆怯了，害怕地说：“郝大哥，救救我！”

我斗着胆子问那个虎牙男孩：“这是你们自由国欢迎新人加入的特殊仪式？还不快叫那些狗走开，不要吓着我的朋友。”

虎牙男孩喝住那些狗，然后撇了撇嘴，鼻子哼了一声，说：“欢迎你们到监狱里待段时间。”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在自由国好好地享受一下自由，马上就要被关进监狱失去自由。我大吃一惊：“要送我们到监狱去？你们国家的主旨思想不是‘勤奋努力的滚出去，捣蛋懒惰的请进来’吗？我们就是因为懒惰捣蛋才来投奔的呀！”

虎牙男孩面无表情地说：“知道。可是你们的懒惰级别还没有达到本国的要求。”

我不懂了：“你们国家还划分懒惰级别？”

虎牙男孩说：“根据本国法律《臭》章第二十八条规定，凡是身上的臭味达不到二级标准的，得一律关进监狱，直到身上的臭味达标为止。你们身上的臭味没有达标，所以我宣布：立即逮捕你们！”

这下我明白了，身上越臭，就代表这个人越懒。是啊，一个人连澡都不愿洗，这不是懒惰的表现吗？

虎牙男孩宣布完之后，拿出两根绳子，将我捆绑好，又将闪电的四条腿捆住，再将黑老鼠和白老鼠的尾巴拴在一起打一个结，然后押着我们向监狱走去。

在路上，我问虎牙男孩：“身上的臭味达标就可以出来了吗？”

虎牙男孩似乎不太爱说话，只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我的提问。

我们被关进监狱，一个矮个子男孩端来一个装满食物的盘子放在我们脚边就离开了。

我打量了一下关押我们的监狱，是用木板拼凑成的一间小房子，里面不但狭窄闷热潮湿，地上还有许多虫子爬来爬去，而且没有床，没有卫生间。这叫人怎么住啊？我皱起了眉头。

我问闪电：“你上次来时被关进监狱了没？”

“没有。我回家时你不是嫌我很臭吗？如果你不叫我去洗澡，我就不会被关进这该死的监狱。”闪电埋怨道。

它往监狱四周瞧了瞧，冷笑一声说：“这样的地方就能关住我们？两只老鼠兄弟，你们不是有事没事就喜欢咬东西吗？给我在墙壁上咬出一个洞来！”

“我正好觉得牙齿痒痒哩。”黑老鼠说。

它俩正要在墙壁上咬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门打开后，哨兵A和哨兵B走了进来，他们各抱着一些鸡蛋。

我问：“你们来探监？”

两个哨兵说：“是。”

我非常感动：“来就来嘛，用不着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别那么客气。”

哨兵A说：“惭愧。你们进城的时候，我们忘记了向你们交代一件事，弄得你们被关进监狱受委屈。”

哨兵B补充说：“我们应当告诉你们，身上的臭味达到我国法律规定的臭味级别，才能避免被关进监狱受苦。”

我说：“有你们这些话就够了，我的心里暖烘烘的呢。”

闪电接过话茬说：“是呢是呢，我们暖和得都冒汗了。”

哨兵A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小声说：“因为我们的疏忽，让你们受苦了，我们来，是想帮你们尽快走出监狱。”

我吃惊地说：“帮我们增加身上的臭味？”

哨兵B说：“是的。如果让身体自然发臭，达到我国规定的臭味级别，起码要在监狱里待半个月，那样，你们吃的苦头可就大了。”

哨兵A将一个鸡蛋磕破，里面流出黏糊糊的黑色的液体，一股臭烘烘的气味扑鼻而来。他们拿来的鸡蛋居然是臭鸡蛋！

哨兵B解开我们身上的绳索，又将黑老鼠和白老鼠绑在一起的尾巴解开，说：“快将鸡蛋里发臭的液体涂抹在身上。”

可是我们闻到那股臭味就恶心不已，别说要涂在身上了。我用手紧紧捏住鼻子。闪电、黑老鼠和白老鼠亦是如此。

哨兵A看到我们的模样，皱着眉头说：“如果你们如此讨厌这股臭味，那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在监狱里待着吧，我们也无法帮助你们了。”

听他这么一说，想到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半个月，我宁愿闻这股臭味。

于是，我极力忍住恶心，磕破臭鸡蛋，将里面臭烘烘的东西涂抹在身上。

看到我这样做，两只老鼠也开始相互涂抹，涂完之后，又帮闪电涂上。

将那些臭鸡蛋用完后，哈哈哈，现在我变成了一个“臭人”，黑老鼠和白老鼠是“臭老鼠”，闪电是“臭猫”。如果我回到家里，老爸老妈不将我扫出去才怪。黑老鼠和白老鼠回到鼠族中，不被那些老鼠咬死，我就不姓郝，改姓丑。而闪电呢，肯定会被狗当成流浪猫，追着它咬。

哨兵A在我们身上闻了几下，说：“我估计你们身上的臭味达到了二级标准，我们这就去请示国王，让它放你们出来。”

说完后，他叫哨兵B将所有的臭鸡蛋壳收拾干净，又交代我们说：“等一下国王来了之后，问你们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臭，你们千万不要说是我们拿了臭鸡蛋叫你们涂在身上的。”

我说：“知道了，那叫作弊。”

哨兵A说：“知道就好，你们看着办吧。”

我问：“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哨兵A笑着说：“因为我们刚来的时候受过被关在监狱的苦头，我们不想再让你们受一次。”

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当然，闪电和黑老鼠、白老鼠也是如此。

在临走时，哨兵A对我悄声说：“你要防备一下秦小旗。”

“秦小旗是谁呀？为什么要防备他呢？”我感到非常不解。

哨兵A告诉我，秦小旗就是带着猫、狗和老鼠把我们投入监狱的那个虎牙男孩。他是个小心眼，仗着自己是自由国国王的使者，专门想法整治比他厉害的人。

“谢谢你的提醒。”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是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总之，你以后小心就是了。”哨兵A说完，就与哨兵B走了。

他们走后不久，自由国的国王与虎牙男孩，不，应该是秦小旗，在五个男孩、十条狗、二十只猫、四十只老鼠的簇拥下来到了监狱。

我一看到自由国的国王，大吃一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猜，这个国家的国王是由什么人担任的？

你千万不要被我提问中的一个“人”字所误导，这个国家的国王不是人，不是狗，也不是猫，而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

这只老鼠国王比闪电要大上一圈，站在那儿，如果不看它的脑袋、爪子和尾巴，只看它的身躯，你八成会误认为它是一条正值壮年的狗。

我郝帅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老鼠！所以我大吃一惊，倒吸冷气。

闪电吓得后退，躲在我的身后，黑老鼠和白老鼠更是吓得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这只老鼠国王的毛脏得没办法形容，都结成了板块，像铠甲一样披在身上；脸颊上被污垢包住的胡须有筷子般粗；它的尾巴只有短短的一截，同样被污垢包裹着。

它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味，像……还是别描述出来算了，假如你正在喝水的话，保准会喷得别人一身都是。

我的胃如同翻江倒海般闹腾起来。我压住！压住！压住胃里的东西不让它们从嘴里喷出来。

老鼠国王对秦小旗说：“你去测测他们身上的臭味。”

秦小旗走到我们跟前，像狗一样嗅来嗅去，来回足足嗅了六遍，才对老鼠国王说：“他们身上的臭味达到二级标准。可是，对这个结果我表示怀疑。因为他们来的时候，身上的臭味连零级标准也没有达到，为什么在监狱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臭味级别就到了二级？还有，我怀疑他们身上的臭味来自臭鸡蛋。”

老鼠国王没有说话，紧紧地盯着我们。

我早就想好了对策，不慌不忙地说：“我们不太了解自由国的法律规定，以为不喜欢长时间不洗澡身体发臭的人，就用一种特别的香水将臭味遮住。其实，我们已经有一年没洗澡了。臭鸡蛋？您看到哪儿有臭鸡蛋？我最喜欢吃这种香香的东西了。我觉得，它是天下最香最美的一道菜。”

我说完，就被自己的鬼话给惊呆了。我怎么可能一年不洗澡？一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得要命！我怎么可能喜欢吃臭鸡蛋？一闻到臭鸡蛋味我就想呕吐！

秦小旗还想说什么，老鼠国王拍着两只爪子大笑着说：“好，太好了，我的自由国就喜欢你们这样诚实的人。跟我来，我带你们参观一下自由国。”

秦小旗问：“国王，我是不是也跟着去？”

老鼠国王说：“不用了，办你的事去吧。”

秦小旗离开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一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恨上我了。这是因为他本来是老鼠国王的使者，或许老鼠国王一向对他信任有加，一般做什么事都要带上他，而现在老鼠国王却撇下他，使他的心里产生一种不被信任的危机感。这原因，他认为是由于我的出现而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