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智斗骗子张半仙

自从上次整治了秦沐阳后，估计那些刺在他身上的仙人掌细刺够他受的，一连十天没见他来找我的茬，也不见闪电的踪影。

这天傍晚，我正在做作业，闪电不声不响地从窗户跳进来。

它看我在做作业，正想退回去，我叫住它：“来了怎么不与我说说话？上次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胜利完成了，秦沐阳的师父就是那个害死我亲人的张半仙！”闪电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等气消了才接着说，“不过，我已经为它们报了仇！”

它告诉我，通过几天的侦察，它看到秦沐阳经常与张半仙混在一起。秦沐阳恭恭敬敬地叫张半仙为“张师父”。有时候张半仙还带着他下馆子大吃大喝，有时候还给钱让他去网吧上网。

闪电说，它看到秦沐阳在路上走的时候，如果看到有狗跑来，就鬼鬼祟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像骨头一样的东西丢在地上，那狗跑讨去一闻，就倒在地上不动了。然后他一边离开一边打电话，不一会儿，张半仙骑着一辆电动车出现，捡起狗塞入麻袋里就走了。

“啊，秦沐阳还偷狗。照此下去，他迟早会成为一个盗贼！”我惊叫起来，“不行，我得救救他，不能让他在那条路上越陷越深！”

“你别打断我的叙述好不好？”闪电白了我一眼，“这是很不礼貌的表现。”

我只好闭上嘴巴。

闪电说，自从它知道张半仙和秦沐阳是一伙的后，它就在寻找整治他俩的时机。

有几天秦沐阳忙着期末考试，没有与张半仙在一起。张半仙没有人帮他盗狗，没有了收入，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

这天，张半仙在路上走着，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寻找能顺手牵走的东西，但走了老远也没发现值钱的东西。

他走到郊外的一个村子，在村头看到一户砖瓦房的门口，有一个小男孩蹲在树下逗蚂蚁玩。

张半仙瞧瞧周围没有人，掏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对小男孩说：“乖，伯伯给你一颗糖吃。”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张半仙，接过东西说了声谢谢就塞到嘴里。

张半仙看小男孩吃下东西，假装还有事要去办就走了。走出不远，他就躲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朝小男孩的家张望。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闪电的叙述问：“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当时你就在现场？”

闪电说：“没有。”

我奇怪地问：“这事是你信口胡编的？”

闪电说，它是盐镇所有老鼠的头儿，它们都听从它的指挥。它在准备整治张半仙和秦沐阳之前就召集盐镇的老鼠们开了一个大会，在大会上它要求所有的老鼠从今往后要密切监视张半仙和秦沐阳的一举一动，他们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向它汇报。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闪电成了猫精，还知道利用老鼠为它服务。

闪电继续说，不一会儿，张半仙看到小男孩的父母都回家了，走过去敲开门就大叫道：“不好了，你家犯冲煞星了！”

“你才犯冲煞星了！”男主人非常生气，“给我滚出去！”

这时，走到屋里的女主人冲出来一把抓住丈夫的手，一脸惊恐地说：“不好了，华华，华华他好像不对劲！”

“怎么了？”男主人吃了一惊，丢下门口的张半仙，跑进屋里。

客厅的沙发上，华华不省人事，软绵绵地躺在那儿，嘴边还有一堆白沫，任凭父母怎么摇晃，也不醒过来。

“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也就是半个小时，咋就变成了这样？快，快，我们去医院！”男主人背起儿子就要走。

“别急，到医院是治不了的。”张半仙走进屋里，不紧不慢地拦住男主人说。

“滚开！再拦着我，要是我的华华出现什么意外，老子与你没完！”小男孩的父亲气急败坏地说。

张半仙镇定自若地说：“别生气，给我瞧瞧。”

他嘴里念念有词地围着男主人转了三圈，又伸出右手食指在华华的额头上画了一个虚拟的符咒，然后在华华的印堂和人中各用力掐了一下，猛地喝道：“本仙来也，恶鬼神煞快让道！”

说也奇怪，张半仙这么一掐一喝，原本不省人事的华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华华，你醒啦！”女主人喜极而泣。

然而，醒过来的华华却是目光呆滞，不哭，也不说话。

张半仙说：“我从你家门前路过时，看到你家屋顶上有一股冲天的黑煞之气，我掐指一算，是冲煞星进了你家，就知道你家必定有事要发生。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家就要出大事喽！”

他刚才这么一弄，现在又这么一说，说得女主人是一惊一乍，男主人也是半信半疑。

“你们不相信我，那就等着瞧吧，告辞！”张半仙说着就往外走。

“大师，等等！”女主人叫道。她又对丈夫说：“我们就相信他吧，说不定是真的。”

男主人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张半仙让男主人将华华放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叽里咕噜念了一会儿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后，右手在空中抓了两下，手中多出一张黄表纸。

他将黄表纸盖在华华的脸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玻璃瓶，大喝一声：“天灵灵，地灵灵，冲煞之神请现身！”然后拔掉瓶盖喝一口液体噙在嘴里，猛地喷在黄表纸上。说也奇怪，原本什么也没有的黄表纸上渐渐出现一个红色青面獠牙的妖魔。

“这就是冲煞神！我现在只是让冲煞神现出原形，要想镇压住它救你们的孩子，必须要做法事。”张半仙指着那个妖魔头像说。

张半仙的这一手，完全镇住了华华的父母。

“全凭大仙吩咐。”华华的父母异口同声地说。

一只住在华华家屋檐下、因与别的老鼠打架时被咬缺了半边耳朵，叫“半边耳”的老鼠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急忙找到闪电，将所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它。

闪电跟着半边耳赶到华华家时，张半仙正在那儿做法事。

他站在一张八仙桌前，手里举着桃木剑，上蹿下跳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桌子上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支冒着袅袅青烟的香。香炉前有一个大盘子，里面供奉着一只烤鸡和一只烤鸭，还有一个泛着暗红色光泽的卤猪头。

闪电对半边耳说：“你去叫五个兄弟来。”

不久，半边耳领着五只老鼠赶回来。

这时，张半仙做法事做得口干舌燥，汗流浃背，脱下帽子放在一边，坐下来喝水休息。

闪电对一只灰毛老鼠交代一番，那只老鼠领命而去。

接着，它又对半只耳和另外四只老鼠嘀咕了一阵子，半只耳带着它的兄弟也走了。

张半仙休息够了，准备再做几分钟法事就骗些供品和钱收工走人。

当他想拿帽子戴在头上时，看见放在旁边的那顶法师帽慢慢地向一边挪去。

帽子怎么会自己挪动？张半仙吓了一跳。他使劲地揉揉眼睛，没错，法师帽的确是自己在挪动！

张半仙大半辈子都在做鬼把戏骗人，却从来没有见到今天这样诡异的事情，但又不敢在两位主人面前露馅，只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去抓帽子。不想法师帽猛地往上一蹿，斜斜地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接着又是一蹿，又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然后顺着八仙桌的桌腿爬上桌子。

这都是闪电派的灰毛老鼠捣的鬼。它趁张半仙不注意时，溜进他的帽子里，然后顶着帽子往前跳。

张半仙跑到八仙桌前去抓帽子，偶然一瞥，发现八仙桌上少了两件供品：鸡和鸭。接着，他居然看到卤猪头的一只耳朵忽然动了起来。同时，插在香炉里的三支香向空中升去。

原来，闪电趁张半仙不注意时，跳到桌子上，将三只老鼠从横梁上垂下来的细线拴在香上，然后又将鸡和鸭叼走藏起来。半只耳则藏在卤猪头的耳朵里，咬着猪耳朵一拉一放。当时张半仙已被吓得惊慌失措，没看到猪耳朵里藏着一只老鼠，也没有看清每支香上拴着一根细线，因此看起来就好像猪耳朵在扇动，香在自动向空中升去。

这下，张半仙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筛糠似的发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如捣蒜般连连求饶：“贵府列位祖宗在上，小的冒犯了你们，请你们高台贵仙手，放小的一马，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行骗了。”

闪电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说：“放你一马容易，不过要老实交代，你给华华吃了什么东西？那张黄表纸上的妖魔头像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张半仙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竹筒倒豆子般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原来，他给华华吃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一种迷药，只要给吃药的人灌几口姜糖水就能解掉。至于黄表纸喷上水会出现妖魔头像，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他事先用姜黄水在黄表纸上画出一个恐怖的头像，晾干后表面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喷上碱水后，姜黄遇碱就会变成红色，头像就会显现出来。

张半仙的玻璃瓶里，装着的东西正是碱水。

华华的老爸听了张半仙的供述，又惊又怒，跳起来就想打他。

闪电说：“给我狠狠地打！不过，你打就打，千万别将他打死了。”闪电怕男主人将张半仙打死了，惹祸上身。

张半仙说：“对对对，别将我打死。”

华华的老爸说：“这就难办了，打轻了不能出我的恶气，打重了，还真的怕将他打死。”

闪电说：“你就用竹片抽他的屁股，保准打不死他。”

华华的老爸叫妻子找来一块竹片，命令张半仙撅起屁股，啪啪地抽着，抽得他像杀猪般号叫。

闪电见抽得差不多了，说：“停了停了，我还有话要问他。”

华华的老爸停止了抽打。

闪电一本正经地问张半仙还做了什么坏事，都一一招来。

于是，张半仙将自己骗了多少人家，偷了多少财物，偷了多少条狗，偷了多少只猫，凡是他能记起来的，都说了。

“有些事不是我一个人干的，譬如偷狗偷猫，是我指使一个叫秦沐阳的小子做的。”张半仙说。

闪电心想，要是秦沐阳进了牢房，我就没机会整他啦，我的哥哥姐姐岂不是白白被他弄死了？不行，不能让他进牢房。

闪电说：“你真的指使秦沐阳去偷狗偷猫了？不要诬陷别人好不好？他根本就没有做过坏事。”

张半仙说：“我可以对天地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

闪电假装发怒，鼻子一哼，说：“我是神仙，还是你是神仙？你再说秦沐阳跟着你做坏事，我就要将你拘进阴曹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

张半仙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作揖说：“假的假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秦沐阳。”

闪电说：“这就对了。”然后，它叫华华的老爸报警。

最后，张半仙去了该去的地方。

听完闪电叙述的故事，我拍手笑着说：“整得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闪电说：“嗯，对我来说，可是大快猫心。”

这时我想起秦沐阳，虽然我恨秦沐阳经常欺负我，恨他心狠手辣，虐杀了闪电的亲人，恨他跟着张半仙做坏事，但还是希望他能改正过来，做一个好孩子。我们都还小，做错事是难免的，我也不是经常做错事吗？

想到这里，我说：“谢谢你帮了秦沐阳一把。”

闪电诧异地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把整治张半仙的过程告诉他吧，他就会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如果他能上门向我们道歉，就原谅他；如果他还是冥顽不化，再想办法整整他也不迟。”

闪电气呼呼地说：“不去！”

我说了很多好话，闪电才极不情愿地说：“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就去一趟吧。”

闪电去了很久才回来，后面跟着秦沐阳。

秦沐阳一见到我，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动情地说：“萝卜头，不，郝帅，我听了闪电的叙述，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感谢你们让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感谢你们拯救了我。请你们原谅我的过错，我向你们道歉。”

我笑着说：“没事啦，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是好朋友。”

秦沐阳愣了一下，忽然跑上来将我紧紧地抱住，哽咽地说：“谢谢帅帅的原谅，也谢谢闪电的原谅。”

在我家坐了一会儿，秦沐阳要我和闪电陪着他到小猴家去道歉。

我们到了小猴家，秦沐阳说明来意，小猴摆着手说：“没事没事，郝帅和闪电都原谅了你，我也原谅你，我们做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