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洫志

东汉·班　固

【提要】

本文选自《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

西汉时代在秦大规模兴修水利的基础上，继续广辟道路，加强河道治理及水路建设，历200余年，基本奠定了古代中国农业社会的格局，形成了较为完备的交通系统。

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在先秦时期，中游气候温和，森林覆盖率在50%以上；下游气候湿润，湖泊较多，流域内环境状况良好，适合农业生产。战国以来，这一区域的森林开始遭到破坏，到秦始皇时期，因大兴宫室，西安附近塬区森林和秦岭北坡边缘森林已被砍伐殆尽，导致水土流失日趋严重，黄河河水泥沙含量不断增加，河床因淤积而逐渐抬升，黄河开始泛滥。

汉武帝元封二年（前109）塞瓠子决口，泛滥 16郡，汉武帝发动数万人抢修，并亲临现场，命随从的文武官员参与堵塞决口，终于成功，此后80多年黄河未成大灾。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在诏书中说：“农，天下之本也；泉流灌浸，所以育五谷也。”汉代统治者认识到农业是天下之本，水利是农业之本，故而上下动员，促使汉代重农抑商的基本国策不断得到巩固。

除了黄河，汉代农田水利工程分布以关中地区为中心，也逐步扩展到西北、西南等边远地区。六辅渠、白渠、成国渠、曹渠、龙首渠等灌溉工程的维修或营建，使“关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江淮、江汉之间的天然陂池亦修堤作堰，开设闸门，浚修水路，山陵地区筑坝拦洪。仅今河南南阳地区兴建的“六门陂”工程，“溉穰（邓县）、新野、昆阳（叶县）三县五千余顷”；东南地区治理陂塘，天然湖泊中筑堤，兴建海塘等方兴未艾；汉武帝时，“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考古发现，在今轮台、沙雅等地还留存有汉代的沟渠遗迹，当地人称之为“汉人渠”。专家认为，新疆的特殊水利工程——坎儿井，其技术是从西汉修建龙首渠时运用的井渠技术转化而来的。

汉代的水陆交通随着水利建设的进展逐步发达起来。汉武帝平定两粤，均用水师。征南粤，以楼船十万师往讨之。楼船是汉代最负盛名的一种船，也是最能反映汉代造船技术水平的船只。楼船，即在船上建楼，一般根据船只的大小在甲板上建楼数层，最高可达三层。每一层都有专门名称：“船上屋曰庐，象舍也。其上重室曰飞庐，在上故曰飞也。又在其上曰雀室，于中候望，若鸟雀之惊视也。”（《释名·释船》）武帝元封五年（前106）南巡，“舳舻千里”，虽有夸张成分，但史籍记载亦不是向壁虚构。造船技术的发达，使海上航行也成为家常便饭。

孙毓棠先生在《汉代的交通》（《孙毓棠学术论文集》，中华书局1995年版）中说：“交通的便利，行旅安全的保障，商运的畅通和驿传制度的方便，都使得汉代的人民得以免除固陋的地方之见，他们的见闻比较广阔，知识易于传达。汉代的官吏士大夫阶级的人多半走过很多地方，对于‘天下，知道得比较清楚，对于统一的信念比较深。这一点不仅影响到当时人政治生活心理的健康，而且能够加强了全国文化的统一性。”于是，汉民族得以不断繁衍壮大。

《夏书》：禹堙［1］洪水十三年，过家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乘舟，泥行乘毳，山行则梮，以别九州［2］；随山浚川，任土作贡［3］；通九道［4］，陂九泽，度九山。然河灾之羡溢［5］，害中国也尤甚。唯是为务，故道河自积石，历龙门，南到华阴，东下底柱，及盟津、洛内，至于大伾［6］。于是禹以为河所从来者高［7］，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乃酾二渠以引其河［8］，北载之高地，过洚水［9］，至于大陆，播为九河［10］。同为迎河，入于勃海［11］。九川既疏，九泽既陂，诸夏乂安［12］，功施乎三代。

自是之后，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13］，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会。于楚，西方则通渠汉川、云梦之际［14］，东方则通沟江、淮之间［15］。于吴，则通渠三江、五湖［16］。于齐，则通淄、济之间。于蜀，则蜀守李冰凿离碓，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17］。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百姓享其利。至于它，往往引其水，用溉田，沟渠甚多，然莫足数也［18］。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有令名［19］。至文侯曾孙襄王时，与群臣饮酒，王为群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20］进曰：“魏氏之行田［21］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西门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不兴，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尽，何足法也！”于是以史起为邺令，遂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民歌之曰：“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梁”［22］。

其后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罢之，无令东伐。及使水工郑国间说秦［23］，令凿泾水，自中山西邸瓠口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欲以溉田［24］。中作而觉，秦欲杀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为韩延数岁之命，而为秦建万世之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成而用注填阏之水［25］，溉舄卤之地四万余顷［26］，收皆亩一钟。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名曰郑国渠。

汉兴三十有九年，孝文时河决酸枣［27］，东溃金堤，于是东郡大兴卒塞之。

其后三十六岁，孝武元光中，河决于瓠子［28］，东南注巨野［29］，通于淮、泗。上使汲黯、郑当时兴人徒塞之，辄复坏［30］。是时，武安侯田蚡为丞相，其奉邑食鄃［31］。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灾。邑收入多。蚡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强塞，强塞之未必应天。”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是以久不复塞也［32］。

时郑当时为大司农［33］，言：“异时关东漕粟从渭上［34］，度六月罢，而渭水道九百余里，时有难处。引渭穿渠起长安，旁南山下［35］，至河三百余里［36］，径［37］，易漕，度可令三月罢；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以溉。此损漕省卒，而益肥关中之地，得谷。”上以为然，令齐人水工徐伯表［38］，发卒数万人穿漕渠，三岁而通。以漕，大便利。其后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颇得以溉矣。

后河东守番系言［39］：“漕从山东西，岁百余万石，更［40］底柱之艰，败亡甚多而烦费。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阴下，引河溉汾阴、蒲坂下，度可得五千顷［41］。故尽河堧弃地，民茭牧其中耳，今溉田之，度可得谷二百万石以上［42］。谷从渭上，与关中无异，而底柱之东可毋复漕。”上以为然，发卒数万人作渠田。数岁，河移徙，渠不利，田者不能偿种［43］。久之，河东渠田废，予越人，令少府以为稍入［44］。

其后人有上书，欲通褒斜道及漕，事下御史大夫张汤［45］。汤问之，言：“抵蜀从故道，故道多阪，回远。今穿褒斜道，少阪，近四百里，而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船漕［46］。漕 从南阳上沔入褒，褒绝水至斜，间百余里，以车转，从斜下渭。如此，汉中谷可致，而山东从沔无限，便于底柱之漕。且褒斜材木竹箭之饶，似于巴、蜀。”上以为然。拜汤子卬为汉中守，发数万人作褒斜道五百余里。道果便近，而水多湍石，不可漕。

其后，严熊言［47］：“临晋民愿穿洛以溉重泉以东万余顷故恶地［48］。诚即得水，可令亩十石。”于是为发卒万人穿渠，自征引洛水至商颜下［49］。岸善崩，乃凿井，深者四十余丈。往往为井，井下相通行水［50］。水隫以绝商颜［51］，东至山领十余里间。井渠之生自此始。穿得龙骨，故名曰龙首渠。作之十余岁，渠颇通，犹未得其饶。

自河决瓠子后二十余岁，岁因以数不登，而梁楚之地尤甚。上既封禅，巡祭山川，其明年［52］，干封少雨。上乃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河［53］。于是上以用事万里沙，则还自临决河，湛白马玉璧［54］，令群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寘决河。是时，东郡烧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揵［55］。上既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乃作歌曰：

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56］。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57］。吾山平兮巨野溢，鱼弗郁兮柏冬日［58］。正道㢮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放远游［59］。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60］！皇谓河公［61］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反兮水维缓［62］。一曰：

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迅流难［63］。搴长茭兮湛美玉，河公许兮薪不属［64］。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65］！隤林竹兮揵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66］。

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67］。而道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而梁、楚之地复宁，无水灾。

自是之后，用事者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68］。而关中灵轵、成国、湋渠引诸川［69］，汝南、九江引淮［70］，东海引巨定［71］，泰山下引汶水［72］，皆穿渠为溉田，各万余顷。它小渠及陂山通道者［73］，不可胜言也。

自郑国渠起，至元鼎六年［74］，百三十六岁，而兒宽为左内史，奏请穿凿六辅渠［75］，以益溉郑国傍高卬之田。上曰：“农，天下之本也。泉流灌浸，所以育五谷也。左、右内史地，名山川原甚众，细民未知其利，故为通沟渎，畜陂泽，所以备旱也。今内史稻田租挈重，不与郡同，其议减［76］。令吏民勉农，尽地利，平繇行水，勿使失时［77］。”

后十六岁，太始二年［78］，赵中大夫白公复奏穿渠［79］。引泾水，首起谷口，尾入栎阳，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余顷，因名曰白渠［80］。民得其饶，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81］。郑国在前，白渠起后。举臿为云［82］，决渠为雨。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83］，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言此两渠饶也。

是时，方事匈奴，兴功利，言便宜者甚众。齐人延年上书言［84］：“河出昆仑［85］经中国，注勃海，是其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也。可案图书，观地形，令水工准［86］高下，开大河上领，出之胡中，东注之海。如此，关东长无水灾，北边不忧匈奴，可以省堤防备塞［87］，士卒转输，胡寇侵盗，覆军杀将，暴骨原野之患。天下常备匈奴而不忧百越者，以其水绝壤断也。此功一成，万世大利。”书奏，上壮之，报曰：“延年计议甚深。然河乃大禹之所道也，圣人作事，为万世功，通于神明，恐难改更。”

自塞宣房后，河复北决于馆陶［88］，分为屯氏河，东北经魏郡、清河、信都、勃海入海，广深与大河等［89］，故因其自然，不堤塞也。此开通后，馆陶东北四五郡虽时小被水害［90］，而兖州以南六郡无水忧。宣帝地节中［91］，光禄大夫郭昌使行河。北曲三所水流之势皆邪直贝丘县［92］。恐水盛，堤防不能禁，乃各更穿渠，直东，经东郡界中，不令北曲。渠通利，百姓安之。元帝永光五年，河决清河灵鸣犊口，而屯氏河绝［93］。

成帝初，清河都尉冯逡奏言［94］：“郡承河下流，与兖州东郡分水为界，城郭所居尤卑下，土壤轻脆易伤。顷所以阔无大害者，以屯氏河通，两川分流也。今屯氏河塞，灵鸣犊口又益不利，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虽高增堤防，终不能泄。如有霖雨，旬日不霁，必盈溢［95］。灵鸣犊口在清河东界，所在处下，虽令通利，犹不能为魏郡、清河减损水害。禹非不爱民力，以地形有势，故穿九河，今既灭难明，屯氏河不流行七十余年，新绝未久，其处易浚［96］。又其口所居高，于以分流杀［97］水力，道里便宜［93］，可复浚以助大河泄暴水，备非常。又地节时郭昌穿直渠，后三岁［99］，河水更从故第二曲间北可六里，复南合。今其曲势复邪直贝丘，百姓寒心［100］，宜复穿渠东行。不豫修治，北决病四五郡，南决病十余郡，然后忧之，晚矣［101］。”事下丞相、御史，白博士许商治《尚书》，善为算，能度功用［102］。遣行视，以为屯氏河盈溢所为，方用度［103］不足，可且勿浚。

后三岁，河果决于馆陶及东郡金堤［104］，泛滥兖、豫，入平原、千乘、济南，凡灌四郡三十二县［105］，水居地十五万余顷，深者三丈，坏败官亭室庐且四万所。御史大夫尹忠对方略疏阔［106］，上切责之，忠自杀。遣大司农非调调均钱谷河决所灌之郡［107］，谒者二人发河南以东漕船五百㮴［108］，徙民避水居丘陵，九万七千余口。河堤使者王延世使塞［109］，以竹落长四丈［110］，大九围，盛以小石，两船夹载而下之。三十六日，河堤成。上曰：“东郡河决，流漂二州，校尉延世堤防三旬立塞。其以五年为河平元年［111］。卒治河者为著外繇六月［112］。惟延世长于计策［113］，功费约省，用力日寡，朕甚嘉之。其以延世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

后二岁［114］，河复决平原，流入济南、千乘，所坏败者半建始时［115］，复遣王延世治之。杜钦说大将军王凤［116］，以为：“前河决，丞相史杨焉言延世受焉术以塞之，蔽不肯见［117］。今独任延世，延世见前塞之易，恐其虑害不深［118］。又审如焉言，延世之巧，反不如焉。且水势各异，不博议利害而任一人，如使不及今冬成，来春桃华水盛，必羡溢，有填淤反壤之害［119］。如此，数郡种不得下，民人流散，盗贼将生，虽重诛延世，无益于事。宜遣焉及将作大匠许商、谏大夫乘马延年杂作［120］。延世与焉必相破坏，深论便宜，以相难极［121］。商、延年皆明计算［122］，能商功利，足以分别是非，择其善而从之，必有成功。”凤如钦言［123］，白遣焉等作治［124］，六月乃成。复赐延世黄金百斤，治河卒非受平贾者，为著外繇六月［125］。

后九岁，鸿嘉四年［126］，杨焉言：“从河上下，患底柱隘，可镌广之［127］。”上从其言，使焉镌之。镌之裁没水中，不能去，而令水益湍怒［128］，为害甚于故。

是岁，勃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129］，灌县邑三十一，败官亭民舍四万余所。河堤都尉许商与丞相史孙禁共行视［130］，图方略。禁以为：“今河溢之害数倍于前决平原时。今可决平原金堤间，开通大河，令入故笃马河［131］。至海五百余里，水道浚利，又千三郡水地，得美田且二十余万顷，足以偿所开伤民田庐处，又省吏卒治堤救水，岁三万人以上。”许商以为：“古说九河之名，有徒骇、胡苏、鬲津［132］，今见在成平、东光、鬲界中［133］。自鬲以北至徒骇间，相去二百余里，今河虽数移徙，不离此域。孙禁所欲开者，在九河南笃马河，失水之迹，处势平夷，旱则淤绝，水则为败，不可许。”公卿皆从商言。

先是，谷永［134］以为：“河，中国之经渎，圣王兴则出图书，王道废则竭绝［135］。今溃溢横流，漂没陵阜，异之大者也。修政以应之，灾变自除。”是时，李寻、解光亦言［136］：“阴气盛则水为之长，故一日之间，昼减夜增，江河满溢，所谓水不润下，虽常于卑下之地，犹日月变见于朔望，明天道有因而作也。众庶见王延世蒙重赏，竞言便巧，不可用。议者常欲求索九河故迹而穿之，今因其自决，可且勿塞，以观水势。河欲居之，当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后顺天心而图之，必有成功，而用财力寡。”于是遂止不塞。满昌、师丹等数言百姓可哀［137］，上数遣使者处业振赡之［138］。

哀帝初，平当使领河堤［139］，奏言：“九河今皆寘灭，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140］，而无堤防雍塞之文。河从魏郡以东，北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四海之众不可诬，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下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141］，奏请部刺史、三辅、三河、弘农太守举吏民能者［142］，莫有应书。待诏贾让奏言［143］：

治河有上、中、下策。古首立国居民，疆理土地［144］，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汙泽［145］，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堤防之作，近起战国，雍防［146］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为竟［147］。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堤，则西泛赵、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148］。今堤防［149］者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近黎阳南故大金堤［150］，从河陿西西北行，至西山南头，乃折东，与东山相属［151］。民居金堤东，为庐舍，往十余岁更起堤，从东山南头直南与故大堤会。又内黄界中有泽［152］，方数十里，环之有堤，往十余岁太守以赋民，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者也。东郡白马故大堤亦复数重［153］，民皆居其间。从黎阳北尽魏界，故大堤去河远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北至黎阳为石堤，激使东抵东郡平刚［154］；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黎阳、观下［155］；又为石堤，使东北抵东郡津北；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魏郡昭阳；又为石堤，激使东北。百余里间，河再西三东，迫厄［156］如此，不得安息。

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157］，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158］大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159］，析底柱［160］，破碣石［161］堕断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162］各处其所，而不相奸［163］。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

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难者将曰：“河水高于平地，岁增堤防，犹尚决溢，不可以开渠。”臣窃按视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164］，乃有金堤，高一丈。自是东，地稍下，堤稍高，至遮害亭［165］，高四五丈。往六七岁，河水大盛，增丈七尺，坏黎阳南郭门，入至堤下。水未逾堤二尺所，从堤上北望，河高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堤溃，吏民塞之。臣循堤上［166］，行视水势，南七十余里，至淇口，水适至堤半，计出地上五尺所。今可从淇口以东为石堤，多张水门。初元中［167］，遮害亭下河去堤足数十步，至今四十余岁，适至堤足。由是言之，其地坚矣。恐议者疑河大川难禁制，荣阳漕渠足以下之［168］，其水门但用木与土耳，今据坚地作石堤，势必完安。冀州渠首尽当卬此水门［169］。治渠非穿地也，但为东方一堤，北行三百余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高地，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高门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罢于救水，半失作业；水行地上，凑润上彻［170］，民则病湿气，木皆立枯，卤不生谷；决溢有败，为鱼鳖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则盐卤下湿，填淤加肥；故种禾麦，更为粳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转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濒河堤吏卒郡数千人，伐买薪石之费岁数千万，足以通渠成水门；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虽劳不罢。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之中策。

若乃缮完故堤，增卑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策也。

王莽时，征能治河者以百数，其大略异者，长水校尉平陵关并言［171］：“河决率常于平原、东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疏恶。闻禹治河时，本空此地，以为水猥［172］，盛则放溢，少稍自索［173］，虽时易处，犹不能离此。上古难识，近察秦、汉以来，河决曹、卫之域，其南北不过百八十里者，可空此地，勿以为官亭民室而已。”大司马史长安张戎言：“水性就下，行疾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今西方诸郡，以至京师东行，民皆引河、渭山川水溉田。春夏干燥。少水时也，故使河流迟，贮淤而稍浅；雨多水暴至，则溢决。而国家数堤塞之，稍益高于平地，犹筑垣而居水也。可各顺从其性，毋复灌溉，则百川流行，水道自利，无溢决之害矣。”御史临淮韩牧［174］以为“可略于《禹贡》九河处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宜有益。”大司空掾王横言：“河入勃海，勃海地高于韩牧所欲穿处。往者天尝连雨，东北风，海水溢，西南出，浸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所渐矣。禹之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谱》云定王五年河徙，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宜却徙完平处，更开空［175］，使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176］，乃无水灾。”沛郡桓谭为司空掾［177］，典其议，为甄丰言：“凡此数者，必有一是。宜详考验，皆可豫见，计定然后举事，费不过数亿万，亦可以事诸浮食无产业民［178］。空居与行役，同当衣食；衣食县官，而为之作，乃两便，可以上继禹功，下除民疾。”王莽时，但崇空语，无施行者。

赞曰：人有言：“微禹之功，吾其鱼乎！”［179］中国川原以百数，莫著于四渎［180］，而河为宗。孔子曰：“多闻而志之，知之次也。”［181］国之利害，故备论其事。

【作者简介】

班固（32—92），东汉历史学家、文学家，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承父志撰《汉书》，坚持20余年，终成《汉书》，书中详细地记载了西汉的历史。后因窦宪事牵连，死于狱中。

班固富于文才，其撰写的《两都赋》在中国文学史上有很高的地位。

【注释】

［1］禹：相传在4 000多年前的尧舜时代，我国黄河流域连续发生特大洪水，大水经年不退，灾民们扶老携幼，到处漂流。整个民族陷入空前深重的灾难之中。素有治水经验的夏族首领鲧主持治水。鲧采用“堙障”办法，修筑堤坝围堵洪水，可是所修堤坝频繁地被冲垮。9年中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没有能制止水患，鲧被放逐到羽山（今山东郯城附近），被处死在那里。

唐尧死后，虞舜继任部落联盟领袖。鲧的儿子禹被推举为治水领袖。他采用疏导的策略，以水为师，因势利导地治理洪水。“左准绳，右规矩”，“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根据地形地势疏通河道，洪水和积涝得以回归河槽，流入大海。经过10多年的艰苦努力，终于制服了洪水。于是，人民纷纷从高地下来，回到平原上。接着，禹又带领人民开凿沟渠，引水灌溉，在黄河两岸的平原上开出了许多良田。

大禹平治水土、发展生产有功，虞舜去世以后，禹就接替舜当了部落联盟的领袖。他的儿子启，建立了我国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朝。

堙：音yīn，填塞。颜师古曰：“洪水泛滥，疏通而止塞之。”

［2］毳：音cuì，一种在泥路上滑行的交通工具，形如箕。梮：音jū，轿子。九州：即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相传禹测山量川以别九地江河陂泽，划分九州。

［3］浚：疏浚。任土作贡：谓按照土地情况确定贡赋差别。贡：进献的物品。

［4］道：水道。

［5］羡：音yán，剩余，此谓漫溢。

［6］积石：今青海境内。底柱：在今河南陕县北黄河中。大伾：在今河南浚县境内。

［7］所从来：谓黄河上游落差。

［8］酾：音shī，斟酒。此谓分流，分其流以泄其势。

［9］洚水：今山西省境内。

［10］播：分布。

［11］勃海：即渤海。

［12］疏：分流。乂安：安定。乂音yì。

［13］鸿沟：今河南境内，连通黄河与淮河。是我国见于史籍最早的人工河。

［14］汉川、云梦：均在今湖北境内长江以北。

［15］江、淮：谓长江、淮河。

［16］三江、五湖：各家解释不同。主要指今长江流域湖泊、水系。

［17］离碓：位于今四川灌县岷江南岸。离碓即开凿岩石后被隔开的石堆。沫水：岷江支流，即今大渡河。

［18］莫足数：谓难以胜数。

［19］魏文侯（？—前396）：战国时魏国国君，公元前445—前396年在位。邺：今河北临漳西南；有令名：谓善政。

［20］史起：引漳溉田的名臣，史迹在《吕氏春秋》等典籍中。

［21］行田：谓付与。颜师古曰：赋田之法，一夫百亩。

［22］舄卤：谓土地盐碱化。舄：音xì。

［23］郑国：战国时的水利专家。间说：谓游说以离间。

［24］泾水：在今陕西境内。瓠口：在今陕西淳化东南。

［25］注：引。填阏：淤泥。

［26］顷：量词，古制百亩为一顷。

［27］孝文：汉文帝刘恒。酸枣：谓汉文帝十二年（前168）黄河堤决于东郡酸枣（今河南延津西南）。

［28］孝武元光中：指汉武帝元光三年（前132）。瓠子：在今河南濮阳西南。

［29］巨野：泽名，在今山东巨野县北。

［30］汲黯（？—前112）：濮阳人，字长孺。曾官东海太守，主爵都尉。好黄老，常切言直谏，深受司马迁崇敬。郑当时：字庄，景帝时为太子舍人。武帝时，累迁鲁中尉、济南太守、江都相、汝南太守。

［31］鄃：音shù，今山东平原、夏津间。

［32］望气：古代方术之一。望云气以附会人事，预言吉凶。用数：古代方术之一。以阴阳五行生克之数，断人事吉凶。

［33］大司农：汉代九卿之一，掌财政税收事务。

［34］关东：谓函谷关以东。

［35］旁：同“傍”。南山：终南山，在今陕西西安南。

［36］河：黄河。中国古代独称“河”者专指黄河。

［37］径：直接，迅捷。

［38］徐伯：汉代水利工程专家，史籍无传。表：勘察，测量。

［39］番系：人名。番：音pān。

［40］更：历，经历。

［41］皮氏：今山西河津。汾阴：今山西万荣西南。蒲坂：今山西永济西。

［42］堧：音ruán，河边软地。茭牧：谓放牧收茭草。茭：音jiāo，干草饲料。

［43］偿种：谓收获不敌所费。

［44］少府：汉九卿之一，掌山海地泽收入。稍：渐也。颜师古曰：越人习于水田，又新至，未有业，故予之也。

［45］褒斜道：古道名，在今陕西西南，其谷有水。张汤（？—前115）：杜陵（今西安）人，小时随父出入衙门，历廷尉、御史大夫等，位列三公。

［46］阪：音bǎn，山坡。沔：沔水，即今汉水。

［47］严熊：即庄熊罴，避东汉明帝刘庄讳，又省“罴”字。

［48］临晋：今陕西大荔东。重泉：县名。今陕西大荔西、蒲城东南。

［49］征：地名，今陕西大荔澄城一带。商颜：山名，即今铁镰山，位于陕西澄县一带。

［50］井：即坎儿井。

［51］隫：音tuí，跌落，落下。

［52］其明年：谓元封元年（前109）。

［53］子：今河南阳西南。公元前132年，黄河在此决口，第一次夺泗入淮。河水汹涌向东南直奔巨野泽，注入泗水、淮水，淹及十六郡。汉武帝派汲黯、郑当时率十万人堵塞，未成功。

［54］万里沙：地名，位于今山东掖县东北。湛：通“沉”，谓沉白马、玉璧以祭河神。

［55］淇园：在今河南淇县北。揵：通“揵”，堵塞。谓以树竹塞缺口，令水势渐弱，继而密插终堵塞之。

［56］虑：王念孙曰：犹大抵。殚：音dān，尽力。

［57］吾山：一名鱼山，在今山东东阿县。此二句谓塞河久而无功，洪水高与山平，人民不得安宁。

［58］弗郁：王念孙曰：读为沸渭，鱼众多貌。柏：通“迫”，近也。此二句谓河溢巨野，遍地皆鱼，虽时近冬季，洪水仍在泛滥。

［59］正道：谓河的本来水道。㢮：坏。离：失。骋：直驰貌。

［60］旧川 ：河的故道。沛：大貌。封禅：古祭祀名。报天之功曰封，报地之功曰禅。此二句谓希望河神使神力还河归故道：我如不东禅泰山，怎知函谷关外水灾如此严重。

［61］河公：即河神。

［62］啮桑：地名，今江苏沛县西南。浮：谓淹没。水维：水流，水文。此二句谓河决瓠子，溢泗入淮已经二十多年，尚不能还归故道，塞河工程进展太慢了。

［63］汤汤：音shāng，水大貌。潺湲：音chán yuán，水流缓慢貌。

［64］搴：音qiān，取，拔取。茭：巨瓒曰：竹索。薪：草。属：音zhǔ，连缀。二句谓沉美玉求河神佑护，伐淇园之竹塞决口，但柴薪不属事难成。

［65］卫人：瓠子属古卫国。二句谓瓠子这地方人均烧草，山野萧条，无柴薪可供塞决口。

［66］隤：下坠。菑：音zī，《宋志》曰：马头锯牙，俗谓之矶阻。句谓下竹楗作为矶砠，堵塞决口。

［67］宣防：宫名，在今河南阳西南瓠子堤上。决口堵住后，武帝筑宫于其上。

［68］朔方：郡名，治所位于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东南。西河：郡名，治所位于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南。河西：泛指黄河以西。酒泉：郡名，治所位于今甘肃酒泉。

［69］灵轵、成国、湋渠：渠名，位于今关中兴平、岐山一带。

［70］汝南：郡名，治所位于今河南上蔡西南。九江：郡名，治所位于今安徽寿春，辖今安徽，河南淮河以南，湖北黄冈以东及江西全境。

［71］巨定：泽名，今山东寿光西北，名清水泊。

［72］泰山：郡名，治所位于今山东泰安东。汶水：位于山东中部。

［73］陂：音bēi，山坡，池塘。此谓依山凿渠。

［74］元鼎：汉武帝刘彻年号，前116—前111年。

［75］兒宽（？—前103）：西汉千乘（今山东高清）人。家境贫寒，早知农作艰辛。为官后主缓赋税，国库大盈。元鼎上书主凿六辅渠。左内史：奏置官名，掌京畿地方事务。六辅渠：位于郑国渠上游，由六条小型水渠组成。

［76］畜：通“蓄”。租挈：谓租契，收租的契约。

［77］平繇行水：谓均摊修渠役务，共享水溉之利。

［78］太始：汉武帝刘彻年号，前96—前93年。

［79］赵：王国名，治所位于今河北邯郸。

［80］谷口：今陕西三原县西。栎阳：县名，今陕西富平东南。

［81］池阳：汉县名，今陕西泾阳县西北。谷口：谓白渠引泾水处，位于今陕西礼泉县东北。

［82］臿：音chā，通“锸”，铁锹。

［83］粪：谓水携带淤泥可作粪肥。

［84］延年：颜师古曰：史不得其姓。

［85］昆仑：谓昆仑山脉。黄河发源地在今青海巴颜喀拉山北麓。

［86］准：一种测量水平的器具，此谓测定。

［87］备塞：谓防洪物资、人力之备。

［88］馆陶：县名，今河北馆陶。

［89］屯氏河：自馆陶分黄河水向东北流去，入渤海。魏郡：郡名，治所在今河北临漳西南。清河：郡名，治所在今河北清河东南。信都：王国名，治所在今河北冀县。

［90］被：音pī，遭受。

［91］地节：汉宣帝刘询年号，前69—前66年。

［92］直：当。贝丘：今山东临清南。

［93］永光：汉元帝刘奭（shì）年号，前43—前39年。鸣犊口：在今山东高唐南。

［94］成帝：汉成帝刘骜（áo），前32—前7年在位。冯逡：字子产，上党潞（今山西潞县）人，举孝廉入仕。累官至陇西太守。《汉书》有传。

［95］霖雨：久下不停之雨。霁：音jì，雨后或雪后天晴。

［96］浚：疏通。

［97］杀：谓减。

［98］便宜：谓因利乘便，相机行事。

［99］后三岁：谓郭昌直渠完工后三年。

［100］寒心：谓黄河水流向斜对贝丘，百姓提心吊胆。

［101］豫：事先。病：谓殃及。

［102］白：报告。许商：字长伯，长安人。累官将作大匠、河堤都尉、大司农等。

［103］用度：谓国家财力。

［104］东郡：郡名，治所在今河南濮阳西南。前29年（建始五年），黄河在馆陶、东郡金堤决口，32县受灾。金堤：位于今河南浚县西南。

［105］千乘：郡名，治所在今山东高青东北。

［106］疏阔：谓不切实际。

［107］非调：姓非，名调。调均：谓调拔分发赈灾钱粮。

［108］谒者：官名。汉制，郎中令属官有谒者，少府属官亦有中书谒者。：音sōu，量词，一船称一㮴。

［109］王延世：字长叔，犍为资中（今四川资中县）人，精通河道工程。陈直曰：两汉无治河专员，有河堤使者、河堤谒者、河堤都尉三种临时最高官名。

［110］竹落：谓大竹筐。

［111］河平元年：前28年。

［112］著：谓登记入簿。外繇：谓戍边。句谓治河士卒因立功可抵销半年戍边时间。

［113］计策：谓计算谋划。

［114］后二岁：谓河平年间。

［115］半：谓损失是建始决堤后的一半。

［116］杜钦：字子夏，杜周孙。《汉书·杜周传》附其传。王凤（？—前22）：西汉外戚和权臣。汉成帝舅。

［117］相史：丞相的属吏。

［118］虑：料想。

［119］填淤反壤：谓水不走故道，漫溢冲刷，不如人愿淤积、冲走土壤（良田）。师古曰：反壤者，水塞不通，故令其土壤返还也。

［120］乘马延年：姓乘马，名延年。乘：音shèng。杂作：谓参与其中。

［121］破坏：此谓意见针锋相对。难极：谓辩论各种细节。句谓多种不同意见碰撞，便能拿出万无一失的办法。

［122］计算：谓筹划。

［123］如：按照。

［124］作治：谓塞河，整修缺口。

［125］平贾：谓得钱以替人力役。

［126］鸿嘉：汉成帝刘骜年号，前20—前17年。

［127］镌：音juān，凿，开掘。

［128］湍怒：谓水流湍激愤怒。

［129］湓：音pén，大波上涌曰湓。

［130］行视：谓巡察灾情。

［131］笃马河：韦昭曰：在平原县。

［132］徒骇：河名，位于今河北沧州。胡苏：河名，位于今河北东光。鬲津：河名，位于今山东德州东南。

［133］界：地界，境域。

［134］谷永：字子云。少为长安小吏，累官安定太守、凉州刺史、大司农。以病免官。

［135］经渎：谓神河。图书：河图洛书。

［136］李寻：字子长、平陵（今陕西咸阳 ）人，哀帝时迁黄门侍郎，拜骑都尉，使护河堤，坐事徙敦煌郡。解光：哀帝初为司隶校尉。

［137］哀：同情、怜悯。

［138］处业：谓安居乐业。振赡：救济帮助。

［139］平当：字子思，梁国下邑（今安徽砀山）人。哀帝初征为光禄大夫。建平二年迁诸吏散骑，光禄勋，拜御史大夫，代朱博为丞相。

［140］决河深川：谓分泄河水，疏浚大川。

［141］孔光（前65—公元5）：字子夏，鲁国（今山东曲阜）人，孔子第十四世孙。汉成帝卒时拜为丞相。为官严守秘密，坚持原则，以审理冤案闻名。何武：字君公，蜀郡郫人。累官兖州刺史、京兆尹。绥和初代孔光为御史大夫，改大司空。后被王莽所诬自杀。

［142］部刺史：官名。汉武帝分金国为十三部（州），部置刺史以分管数个郡国。其主要职责是督察诸侯王、郡守及地方豪强。三辅：治理京畿地区的三个职官的合称，即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亦指其所辖地区。三河：谓河东、河内、河南三郡。弘农：郡名，治所弘农（今河南灵宝）。

［143］贾让：汉代水利专家。其三种治河方案世称贾让三策。上策主张在冀州改河，在遮害亭带掘堤，使河水北去，穿过魏郡中部入海。中策是在冀州多穿漕渠，以达到分洪、溉田的目的。下策为仍修缮故堤，增高加厚，劳费无已。贾让三策是中国保留至今最早、最全面的治河文献。

［144］疆理：谓划分安排。

［145］汙：音wū，同“污”，停积不流的水。

［146］雍：通“壅”，堵塞。

［147］竟：通“境”，边境。

［148］湛：通“沉”。

［149］陿：音xiá，狭窄。

［150］黎阳：县名，在今河南浚县东北。

［151］相属：相连。

［152］内黄：县名，在今河南内黄西北。

［153］白马：县名，在今河南滑县东。

［154］激：谓河堤紧要处以石砌加固，激去其水。平刚：疑为“刚平”，地名。在今河南清丰西南。

［155］观：颜师古曰：县名。

［156］迫厄：谓河水流局促困厄。

［157］冀州：汉十三部州之一。辖地约当今河北中南部、河南及山东部分地区。

［158］薄：迫，近。

［159］辟：开辟。伊阙：今河南洛阳市南。

［160］析：分。

［161］碣石：山名，在古黄河入海处。

［162］神人：谓河神、百姓。

［163］奸：干涉，干扰。

［164］淇水：黄河支流之一。发源于山西，流经河南淇县，与卫河合流后称浚水。

［165］遮害亭：在今河南浚县境，临黄河。

［166］循：巡察。

［167］初元：汉元帝刘奭年号，前48—前44年。

［168］荥阳：县名，今河南荥阳东北。

［169］卬：通“仰”，仗也。

［170］凑润：谓湿润聚集。

［171］平陵：县名，在今陕西咸阳西北。关并：字子扬。平陵（今陕西咸阳西北）人。有才智。

［172］猥：通“隈”，水弯曲处。

［173］索：尽。

［174］临淮：郡名，治所在今江苏泗洪南。韩牧：字子台。善治水。

［175］空：谓穿。

［176］西山：未明所指。足：谓山脚。

［177］桓谭（前？—公元56）：字君山，沛国相（今安徽淮北市）人，著名音乐家。官至议郎。无神论者。有著名的“灾异变怪者，天下所常有，无世而不然”观点。

［178］浮食：谓无定业。

［179］“微禹”句：语出《左传·昭公元年》，为周大夫定公之辞。

［180］四渎：谓黄河、长江、淮河、济水。

［181］“多闻”句：语出《论语·述而》。志：记。知：学而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