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书（节选）

西汉·司马迁

【提要】

本文选自《史记》（中华书局1982年版）。

封禅，是古代帝王在泰山举行的祭祀天神地祇的仪式，表示帝王受命于天。起源于春秋至战国时期，是当时齐、鲁儒生为适应渐趋统一的形势而提出的祭礼。他们认为泰山是人间最高的山，帝王应到这座最高的山上去祭天。

封禅之说，现存文献中最早提出者为《管子·封禅篇》，但秦始皇是第一位举行封禅大典的皇帝。他于前219年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并立泰山碑作为纪念。

封禅仪式包括“封”和“禅”两部分。封是指在泰山之巅聚土筑圆台以祭天帝，增泰山之高以表功归于天；禅则是在泰山之下的小山丘上积土筑方坛以祭地神，增大地之厚以报福广恩厚。

汉朝立国，历高、惠、文、景四帝没有一位封禅，至好儒说的武帝，即位之初便命儒者赵绾、王臧等“草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元鼎六年（前110），武帝封禅泰山。武帝钦定按祭祀太一神仪式复又加礼以示隆重来进行。为纪念这次封禅大典，汉武帝改元为元封元年（前110）。

后来，汉武帝又多次到泰山封禅，在明堂中朝见群臣。

初，天子封泰山，泰山东北阯古时有明堂处［1］，处险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高旁，未晓其制度。济南人公玊带上黄帝时明堂图［2］。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命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祠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汶上，如带图。及五年修封，则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令高皇帝祠坐对之［3］。祠后土于下房，以二十太牢［4］。天子从昆仑道入，始拜明堂如郊礼。礼毕，燎堂下［5］。而上又上泰山，自有祕祠其巅［6］。而泰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并赤帝［7］，而有司侍祠焉。山上举火，下悉应之。

【注释】

［1］明堂：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场所。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养老、教学等大典，均在此举行。起源于周。关于明堂制度，东汉起历代礼家聚论纷纭，有说五室者，有说七室者，有说九室者，不一而足。由于证据缺乏，明堂制度定论为时尚早。

［2］公玊带：玊同“玉”。其人生平不详。

［3］祠坐：神坐，谓木主牌位。

［4］太牢：牲牛。牛猪羊三牲中，以牛最大，故称。

［5］燎堂下：谓把祭肉掷堂下火中，气味上达于天。

［6］有：同“又”。

［7］黄帝并赤帝：汉武封禅以太一为主神，居中央。五帝中本居中的黄帝便被移与赤帝同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