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本纪（节选）

西汉·司马迁

【提要】

本文选自《史记》（中华书局1982年版）。

汉武帝（前156—前87），名彻。汉景帝子，前141—前87年在位。

汉武帝是一位雄才大略又善于用人的盛世君主。他承文景之治而即位，为巩固统一的封建国家和加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进行了多方努力，下推恩令，夺诸侯爵，考察吏治，独尊儒学，广兴水利，设御林军，击败匈奴。在他统治期间，以汉族为主体的统一的多民族的封建国家得到了巩固，中国开始以一个高度文明和富强的国家闻名于世。

汉武帝在位期间，中国逐渐成为地域广阔的统一帝国。元朔二年（前127），卫青击败匈奴，收复了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地区）。汉在那里置朔方郡、五原郡，徙内地10万余人定居；元狩二年（前121）夏，霍去病攻至祁连山。汉在河西地区先后置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利用闽越、东瓯和南越各部族政权之间矛盾，汉武帝分别加以征服，纳归汉朝管辖。为了发动对匈奴的攻势，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汉与西域各族之间的联系得到加强。

好儒术的汉武帝幻想长生不死，又尊礼方士，迷信鬼神。晚年汉武帝面对起义蜂起、宫乱不已的局面，深悔自己过去劳民伤财。后元二年（前87）武帝病死。

上还，以柏梁灾故，朝受计甘泉［1］。公孙卿曰：“黄帝就青灵台［2］，十二日烧，黄帝乃治明庭。明庭，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后天子又朝诸侯甘泉，甘泉作诸侯邸。勇之乃曰：“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3］。”于是作建章宫［4］，度为千门万户。前殿度高未央，其东则凤阙［5］，高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6］，数十里虎圈。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7］，名曰泰液池［8］，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其南有玉堂［9］、璧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10］、井干楼［11］，度五十余丈，辇道相属焉。

【注释】

［1］柏梁：台名。汉武帝时筑，帝与群臣常在此饮宴赋诗。文学史上有“柏梁体”，源于此。灾：天火，柏梁或为雷电所毁。计：谓各郡国上报的账目。甘泉：宫名，在长安西北。

［2］就：谓建成。

［3］“越俗”句：谓越地风俗、房屋被火烧后，重建之屋越过先前，以示压服（致火妖魔）。

［4］建章宫：汉长安三宫之一，在汉长安城西。汉武帝建于太初元年（前104）。建章宫是一座中轴线布局的宫殿，从正门圆阙，经玉堂、建章前殿至天梁宫，骀荡宫、凉风台、神明台等数十座形态各异的殿堂建筑分列中轴左右，以阁道围砌，建筑群外筑有城垣。建章宫北为人工开挖的太液池，池中筑有三神山，池畔有石雕，岸及水中遍植树木草卉。建章宫开中国自然山水宫苑先河，其太液池一池三山的布局对后世园林影响深远。

［5］凤阙：阙上作凤凰，铜铸，“高五尺，饰黄金，栖屋上，上有转枢，向风若翔，橡首薄以璧玉。”（《三辅黄图》）

［6］唐：《尔雅》谓庙中路谓之唐。

［7］渐台：颜师古曰：渐，浸也。台在池中，为水所浸，故曰渐台。

［8］泰液池：亦称太液池。位于建章宫前殿北，池中有灜洲、蓬莱、方丈三山，以金石雕凿鱼龙异兽置其中。

［9］玉堂：宫名。《汉武故事》：玉堂基与未央前殿等，去地十二丈。

［10］神明台：位于建章宫内太液池北岸。为武帝置铜柱仙人，承接甘露之台。遗址位于今西安未央区孟家村北，1961年被国务院列为第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1］井干楼：《关中记》：宫北有井干台，高五十丈，积木为楼。谓累万木，转相交架，如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