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本纪（节选）

西汉·司马迁

【提要】

本文选自《史记》（中华书局1982年版）。

《殷本纪》3 000余言，记录了商殷约600年历史。

商代（约前17世纪—约前11世纪）是继夏代之后，中国历史上第二个世袭制王朝时代。自太乙（汤）至帝辛（纣），共17世、31王。

商汤立国后，汲取夏代灭亡的教训，施行“宽以治民”的政策，加上伊尹和仲虺等贤臣辅佐，商朝很快就进入盛世。除了商汤，商朝历史上盘庚、武丁、帝辛都是著名的帝王。盘庚迁殷，使商朝进入了另一个盛世，他也被后世尊称为“中兴”之主；武丁继盘庚即位，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辟疆略土，商代晚期社会经济进入繁荣时期；帝辛，即纣，荒淫暴虐无度。纣把殷都向南扩大到朝歌（今河南淇县），向北扩大到邯郸、沙丘（今河北平乡东北），在这一广大地区里广建离宫别馆、苑囿台榭；宠妲己，作淫声，造酒池，悬肉林，任用奸小，迫害忠良，终致武王起兵讨伐，众叛亲离，军队倒戈，自己也落得自焚于鹿台的下场。

商代被称为我国古代有信史可考的第一个朝代。政治制度方面，商朝中央和地方职官制度明确，贡纳、劳役体制相当严谨；经济文化方面：农业由于新的发明不断出现得到快速发展，全部由官府管理的手工业分工精细、规模巨大、种类多、产量大，工艺水平相当高，青铜器的铸造技术令人叹为观止。除此以外，商人已经发明了瓷器，掌握了纺织提花技术。商代甲骨文是我国成熟的文字，象形、会意、形声、假借、指事等多种造字方法均已娴熟运用。此外，科学方面，商代日历已有大小月之分，规定366天为一个周期，并用年终置闰的方法调整朔望月和回归年的长度。商代甲骨文多次记录了日食、月食和新星；商代甲骨文中已有明确的十进位制，奇数、偶数和倍数的概念，有了初步的计算能力。商代出土的微凸面镜，甚至能在很小的镜面上照出整个人面。

1899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商代甲骨文重见天日，渐渐地世人对商代历史的认识具体而细致起来。郑州商城、偃师商城和安阳殷墟等都邑遗址面积均在300万平方米以上。专家在这些遗址中发现了大型宫殿基址、地窖、壕沟、墓葬及冶铜烧陶作坊等。从发掘情况看，建筑空间秩序井然、严谨规正；宫室里，梁柱绘以朱彩，白石凿饰花鸟虫鱼，柱下置有云雷纹的铜盘。

商代土木技术已相当发达。以墓葬为例：商代的大型墓葬面积达400余平方米，深度较浅的有七八米，最深的达十二三米。大墓的墓道有2～4个，长度达20～30米。墓室有亚形、方形和长方形三种，以亚形最大。每个棺椁打制约需大木百根。大墓随葬物品有金、石、铜、玉、花骨、雕木等珍品数百件，殉人数百名。建造这样的大墓室，需土、木工至少3000人。

司马迁写《殷本纪》，商族兴起、盘庚迁殷、武丁中兴直至商纣亡国的历史在我们面前波澜壮阔地展现开来。成汤、盘庚、武丁的敬畏上天、克己奉公、施行德政，殷纣的刚愎自用、荒淫无度、残害贤良，他都浓墨重彩，娓娓道来。成汤祝网、太甲思过、武丁得说等凸现人物个性的史实，泼墨如注，叙述、描写，手法多样；至于纣，则纯用罗列，一一列举史实，衬以周文王、周武王，千古暴君跃然纸上。

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1］，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2］。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功。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亲［3］，五品不训［4］，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5］，五教在宽［6］。”封于商，赐姓子氏。契兴于唐、虞、大禹之际，功业著于百姓，百姓以平［7］。

……

成汤，自契至汤八迁［8］。汤始居亳，从先王居，作《帝诰》［9］

汤征诸侯［10］。葛伯不祀，汤始伐之［11］。汤曰：“予有言：人视水见形，视民知治不［12］。”伊尹曰：“明哉！言能听，道乃进。君国子民，为善者皆在王官［13］。勉哉，勉哉！”汤曰：“汝不能敬命，予大罚殛之，无有攸赦［14］。”作《汤征》。

伊尹名阿衡。阿衡欲奸汤而无由［15］，乃为有莘氏媵臣［16］，负鼎俎，以滋味说汤，致于王道［17］。或曰，伊尹处士，汤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后肯往从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18］。汤举任以国政。伊尹去汤适夏［19］。既丑有夏［20］，复归于亳。入自北门，遇女鸠、女房，作《女鸠》《女房》［21］。

汤出，见野张网四面，祝［22］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23］。不用命［24］，乃入吾网。”诸侯闻之，曰：“汤德至矣，及禽兽。”［25］

当是时，夏桀为虐政淫荒，而诸侯昆吾氏为乱［26］。汤乃兴师率诸侯，伊尹从汤，汤自把钺 ［27］以伐昆吾，遂伐桀。汤曰：“格，女众庶，来，女悉听朕言［28］。匪台小子敢行举乱［29］，有夏多罪，予维闻女众言［30］，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31］。今夏多罪，天命殛之［32］。今女有众，女曰‘我君不恤我众，舍我啬事而割政’［33］。女其曰‘有罪，其奈何’？夏王率止众力，率夺夏国［34］。有众率怠不和［35］曰‘是日何时丧？予与女皆亡’［36］！夏德若兹，今朕必往。尔尚及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理女［37］。女毋不信，朕不食言。女不从誓言，予则帑僇女［38］，无有攸赦。”以告令师，作《汤誓》。于是汤曰“吾甚武”［39］，号曰武王。

桀败于有娀之虚［40］，桀奔于鸣条［41］，夏师败绩。汤遂伐三㚇［42］，俘厥宝玉，义伯、仲伯作《典宝》［43］。汤既胜夏，欲迁其社［44］，不可，作《夏社》。伊尹报。于是诸侯毕服，汤乃践天子位，平定海内。

汤归至于泰卷陶，中垒作诰 ［45］。既绌夏命［46］，还亳，作《汤诰》：“维三月，王自至于东郊。告诸侯群后［47］：‘毋不有功于民，勤力乃事。予乃大罚殛女，毋予怨。’曰：‘古禹、皋陶久劳于外，其有功乎民，民乃有安。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48］已修，万民乃有居。后稷降播［49］，农殖百谷。三公［50］咸有功于民，故后有立。昔蚩尤与其大夫作乱百姓，帝乃弗予［51］，有状。先王言不可不勉。’曰：‘不道，毋之在国，女毋我怨。’［52］”以令诸侯。伊尹作《咸有一德》，咎单作《明居》［53］。

汤乃改正朔，易服色，上白，朝会以昼。

……

帝阳甲崩，弟盘庚立，是为帝盘庚。帝盘庚之时，殷已都河北，盘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乃五迁［54］，无定处。殷民咨胥皆怨，不欲徙［55］。盘庚乃告谕诸侯大臣曰：“昔高后成汤与尔之先祖俱定天下［56］，法则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德！”乃遂涉河南，治亳，行汤之政，然后百姓由宁［57］，殷道复兴。诸侯来朝，以其遵成汤之德也。

帝盘庚崩，弟小辛立，是为帝小辛。帝小辛立，殷复衰。百姓思盘庚，乃作《盘庚》三篇。帝小辛崩，弟小乙立，是为帝小乙。

帝小乙崩，子帝武丁立。帝武丁即位，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58］。三年不言，政事决定于冢宰，以观国风［59］。武丁夜梦得圣人，名曰说。以梦所见视群臣百吏，皆非也。于是乃使百工营求之野，得说于傅险中［60］。是时说为胥靡［61］，筑于傅险。见于武］，武］曰是也。得而与之语，果圣人，举以为相，殷国大治。故遂以傅险姓之，号曰傅说。

帝武丁祭成汤，明日，有飞雉登鼎耳而呴，武丁惧［62］。祖己曰：“王勿忧，先修政事。”祖己乃训王曰：“唯天监下典厥义［63］，降年有永有不永［64］，非天夭民［65］，中绝其命。民有不若德［66］，不听罪，天既附命正厥德［67］，乃曰其奈何。呜呼！王嗣敬民，罔非天继，常祀毋礼于弃道。”［68］武丁修政行德，天下咸欢，殷道复兴。

……

帝乙长子曰微子启，启母贱［69］，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辛为嗣。帝乙崩，子辛立，是为帝辛，天下谓之纣。

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70］材力过人，手格［71］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72］；矜人臣以能［73］，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好酒淫乐［74］，嬖 于妇人［75］。爱妲已，妲己之言是从［76］。于是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77］。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78］，而盈钜桥之粟［79］。益收狗马奇物，充仞宫室［80］。益广沙丘苑台［81］，多取野兽蜚鸟置其中［82］。慢于鬼神［83］。大冣［84］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间［85］，为长夜之饮［86］。

百姓怨望［87］而诸侯有畔者，于是纣乃重刑辟，有炮格之法［88］。以西伯昌［89］、九侯、鄂侯为三公。九侯有好女，入之纣。九侯女不憙淫［90］纣怒，杀之，而醢九侯［91］。鄂侯争之强，辨之疾，并脯鄂侯［92］。西伯昌闻之，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93］。西伯之臣闳夭之徒，求美女奇物善马以献纣，纣乃赦西伯。西伯出而献洛西之地，以请除炮格之刑。纣乃许之，赐弓矢斧钺，使得征伐，为西伯。而用费中为政。费中善谀，好利，殷人弗亲。纣又用恶来。恶来善毁谗，诸侯以此益疏。

西伯归，乃阴［94］修德行善，诸侯多叛纣而往归西伯。西伯滋大，纣由是稍失权重［95］。王子比干谏，弗听。商容贤者，百姓爱之，纣废之。及西伯伐饥国，灭之，纣之臣祖伊闻之而咎周［96］，恐，奔告纣曰：“天既讫我殷命［97］，假人元龟［98］，无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99］，维王淫虐用自绝［100］，故天弃我，不有安食，不虞知天性［101］，不迪率典［102］。今我民罔不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胡不至’［103］？今王其奈何？”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乎！”［104］祖伊反，曰：“纣不可谏矣。”西伯既卒，周武王之东伐，至盟津［105］，诸侯叛殷会周［106］者八百。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尔未知天命。”乃复归。

纣愈淫乱不止。微子［107］数谏不听，乃与大师、少师谋，遂去。比干［108］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乃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心。箕子［109］惧，乃详狂为奴［110］，纣又囚之。殷之大师、少师乃持其祭乐器奔周。周武王于是遂率诸侯伐纣。纣亦发兵距之牧野。甲子日［111］，纣兵败。纣走，入登鹿台，衣其宝玉衣，赴火而死。周武王遂斩纣头，悬之白旗。杀妲己。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112］，表商容之闾［113］。封纣子武庚、禄父，以续殷祀，令修行盘庚之政。殷民大说［114］。于是周武王为天子。其后世贬帝号，号为王。而封殷后为诸侯，属周［115］。

周武王崩，武庚与管叔、蔡叔作乱，成王命周公诛之，而立微子于宋，以续殷后焉。

太史公曰：余以《颂》次契之事［116］，自成汤以来，采于《书》《诗》［117］。契为子姓，其后分封，以国为姓［118］，有殷氏、来氏、宋氏、空桐氏、稚氏、北殷氏、目夷氏。孔子曰，殷路车［119］为善，而色尚白。

【注释】

［1］契：殷商始祖。玄鸟：燕子。因燕子羽毛多黑色，故名。

［2］简狄生契：这是一个神话传说，见于先秦多部典籍。或谓玄鸟是殷商部族图腾。

［3］百姓：谓百官。

［4］五品：即五伦。训：顺。

［5］敬敷：恭敬施行。五教：谓五伦教育。

［6］宽：谓谨而有序地进行，或谓宽厚。

［7］平：安定。

［8］八迁：契至汤，迁都八次。

［9］先王：谓殷的始祖帝喾，他曾定都亳（今河南东部偃师一带）。《帝诰》：孔安国谓是一份向帝喾报告迁回亳地的文书。今已佚。

［10］汤征诸侯：孔安国谓汤为夏诸侯，掌征伐。

［11］葛伯：葛国国君。伐：讨伐。

［12］治不：治否。谓治理得好否。

［13］君国：谓作为国君。子民：谓抚育万民。王官：百官。

［14］敬命：敬天顺命。罚殛：惩罚。殛：音jí，诛杀。攸：所。

［15］奸：音gān，同“干”，求。此谓求见。

［16］媵臣：古代贵族女子陪嫁之人。《列女传》：“汤妃有莘氏之女。”

［17］鼎俎：古代厨具。鼎：盛煮食物的容器。俎：砧板。致于王道：谓伊尹以煮汤之理，阐述王者理国之道。

［18］素王：或谓远古帝王，德高望重，无名号，故称。九主：谓三皇、五帝及大禹。

［19］适：往，到……去。

［20］丑：憎恶。有夏：谓夏朝。

［21］《女鸠》《女房》：孔安国曰：“鸠、房二人，汤之贤臣也。二篇言所以丑夏而还之意也。”今已亡佚。

［22］祝：祝祷，祷告。

［23］左、右：谓向左、向右。

［24］用：使用，采用。

［25］“汤德”句：谓商汤之德已让禽兽归服。

［26］昆吾氏：古部族名。在今河南濮阳西南居住，或谓许昌一带。

［27］钺：音yuè，古代兵器，形似斧。

［28］“格”句：谓众人你们都过来，听我说。格：来。

［29］“匪台”句：谓不是我胆敢作乱。匪：同“非”。台：音yì，我。小子：汤自称。

［30］维：通“虽”。

［31］正：通“征”。

［32］殛：音jí，诛杀。

［33］有众：众人。啬事：农事。啬：同“穑”。割政：谓夺民农时，即为割剥之政。

［34］率：相率，都。

［35］不和：谓不与夏王同心合作。

［36］“是日”二句：《尚书》曰：桀云“天有之日，犹吾之有民，日有亡哉，日亡吾亦亡矣”。

［37］尚：通“倘”，如果。理：通“赉”，赏赐。

［38］帑：通“奴”，谓收为奴隶。或谓通“拏”，妻儿。僇：通“戮”，杀戮。

［39］武：谓能征善战。

［40］虚：通“墟”。

［41］鸣条：今河南封丘东。

［42］三：国名，在今山东定陶一带。三㚇忠于桀，汤伐之。㚇：音zōng。

［43］《典宝》：谓臣作文赞宝玉，称为“国之常宝”。其文今佚。

［44］迁社：谓迁移夏社（土地及谷神曰社）。

［45］陶：衍文。中垒：即仲虺。

［46］绌：同“黜，谓终止。

［47］群后：谓各诸侯国国君。

［48］四渎：谓江、河、济、淮四条大河。渎：古时，有独立的入海口之河流称渎。

［49］降播：谓诲民耕种。

［50］三公：谓禹、皋陶、后稷。

［51］予：授予，此谓赐福保佑。

［52］不道：无道。之：动词，到。在国：谓诸侯所在之国。

［53］《咸有一德》：文在古文《尚书》，成文时间与此不合。《明居》：马融曰：“明居民之法也。”已佚。

［54］五迁：谓汤至盘庚的五次迁都。

［55］咨：嗟叹。胥：相。句谓殷百姓牢骚埋怨不愿迁徙。

［56］高后：对成汤的敬称。

［57］由：因而。

［58］佐：佐臣，大臣。

［59］国风：谓国家的情形。

［60］百工：此谓百官。傅险：在今山西平陆县东南，亦称傅岩。

［61］胥靡：谓当时传说是因犯法而服劳役的人。

［62］雉 ：野鸡。呴：音gòu，同“雊”，野鸡叫。

［63］“唯天下”句：孔安国云：“言天视下民以义为常也。”典：以……为标准。

［64］降年：谓天降寿命。永：长。

［65］夭：夭折。

［66］若：遵循。不若德：谓不义。

［67］不听罪：谓不服罪。附：谓降下。

［68］“常祀”句：孔安国云：“祭祀有常，不当特丰于近也。”即不因亲近与否，祭礼有厚薄之分。

［69］贱：谓启母不是正妃，地位不高。

［70］资辨：谓天资口才。

［71］格：格杀。《帝王世纪》云：“纣倒曳九牛，抚梁易柱。”

［72］知：同“智”。距：同“拒”，拒绝。

［73］矜：夸，夸耀。

［74］淫：过分，无节制。

［75］嬖：宠爱。

［76］妲已：有苏氏（居今河南武陟）女儿，纣征服其部族后，有苏氏献出美貌善舞的妲己。

［77］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均指淫靡柔媚之制，亡国乐舞。

［78］鹿台：位于朝歌城内。朝歌在今河南淇县。《新序》云：“其大三里，高千尺。”

［79］钜桥：商朝粮仓名。

［80］仞：通“牣”，满。

［81］沙丘：位于今河北广宗县。此地修有纣王大量离宫别苑，每到湿热季节，纣王与其爱妃宠臣纵乐于此。

［82］蜚：同“飞”。

［83］慢：傲慢，不敬。

［84］冣：音jǜ，积，聚积。

［85］倮：通“裸”。

［86］长夜：谓通宵达旦。

［87］怨望：怨恨。

［88］刑辟：刑法。炮格之法：《列女传》：“膏铜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辄堕炭中，妲己笑，名曰炮格之刑。”炮格：常写作“炮烙”。

［89］西伯昌：即周文王，姓姬名昌，有贤名。三公：掌管军政大权的最高官员。

［90］憙：通“喜”。

［91］醢：音hǎi，肉酱。此谓剁成肉酱。

［92］脯：音fǔ，干肉。此谓将人制成肉干。

［93］里：今河南汤阴县北。羑：音yǒu。

［94］阴：悄悄地。

［95］稍：渐渐地。权重：权力。

［96］咎：怪罪，怨恨。

［97］讫：终止。

［98］假人：此谓至人。元龟：大龟，占卜用具。按：孔安国曰：“至人以人事观殷，大龟以神灵考之，皆无知吉者。”

［99］相：辅助。

［100］用：因，因而。

［101］安食：安心进食。谓度日。虞知：料知。

［102］迪：由，遵循。率典：谓常法。

［103］欲丧：谓欲纣灭亡。曷：何。大命：天命。

［104］“我生”句：谓我为天子不是天命由之！

［105］盟津：今河南孟津县，其地有古黄河渡口。

［106］会周：谓归汇于周。

［107］微子：纣王的兄长，初封于微地。

［108］比干：纣王叔父。

［109］箕子：纣王叔父，或说兄长。

［110］详：音yáng，通“佯”。

［111］甲子日：周朝历法纪年。周以十一月为岁首。

［112］封：封合。

［113］闾：古代一种居民组织单位。

［114］说：通“悦”。

［115］属：隶属。

［116］《颂》：谓《诗经·商颂》。次：编次。

［117］《诗》《书》：即《诗经》《尚书》。

［118］以国为姓：上古姓为族名，因族成国，故名。

［119］路车：谓车辆。殷墟先后发现了18辆车。独辀（车辕），车后端压在车厢下的车轴上，辀尾稍露在车厢后，前出车厢部分还渐扬起；车厢平面为长方形，可乘坐2～3人；车厢后面开门，以便上下；有衡轭，便驾驶；轮辐多为18根；车大多为两马驾辕。此后1000多年，独辀车基本没有突破商代形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