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绝外传记地传（节选）

【提要】

本文选自《〈越绝书〉校释》（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

所记越国都城会稽，位于今绍兴、嵊县、诸暨和东阳间地域内。

越国都城屡迁，先后定都于古雷泽境（今山东菏泽）、吴越城（今江苏苏州吴中）、鸿城（今上海嘉定），战国初又迁琅琊（今山东胶南）。越王勾践（？—前465）定都山阴（因处会稽山北而得名）大约在前515—前505年之间。吴灭越后，勾践去国，卧薪尝胆，10年生聚，10年教训，忍辱负重20年，终灭强吴，完成霸业。

本文较为详细地介绍了山阴城的规模、形制以及域内环境，亭台楼阁、宫室台榭一应俱全。规模虽不及吴王都城，但足为观矣。

昔者，越之先君无余［1］，乃禹之世，别封于越，以守禹冢［2］。

……

无余初封大越，都秦余望南，千有余岁而至句践。句践徙治山北［3］，引属东海，内、外越别封削焉。句践伐吴，霸关东［4］，徙琅玡，起观台，台周七里，以望东海……

句践小城，山阴城也。周二里二百二十三步，陆门四，水门一。今仓库是其宫台处也。周六百二十步，柱长三丈五尺三寸，霤高丈六尺。宫有百户，高丈二尺五寸。大城周二十里七十二步，不筑北面。而灭吴，徙治姑胥台［5］。

山阴大城者，范蠡［6］所筑治也，今传谓之蠡城。陆门三，水门三，决西北，亦有事。到始建国时，蠡城尽。

……

龟山者，句践起怪游台也。东南司马门，因以照龟［7］。又仰望天气，观天怪也。高四十六丈五尺二寸，周五百三十二步，今东武里。一曰怪山。怪山者，往古一夜自来，民怪之，故谓怪山。

驾台，周六百步，今安城里。

离台，周五百六十步，今淮阳里丘。

美人宫，周五百九十步，陆门二，水门一，今北坛利里丘十城，句践所习教美女西施、郑旦［8］宫台也。女出于苎萝山，欲献于吴，自谓东垂僻陋，恐女朴鄙，故近大道居［9］。去县五里。

乐野者，越之弋猎处，大乐，故谓乐野。其山上石室，句践所休谋［10］也。去县七里。

中宿台马丘，周六百步，今高平里丘。

东郭外南小城者，句践冰室，去县三里。

句践之出入也，齐于稷山［11］，往从田里，去从北郭门。照龟龟山，更驾台，驰于离丘，游于美人宫，兴乐中宿，过历马丘。射于乐野之衢，走犬若耶，休谋石室，食于冰厨。领功铨土，已作昌土台。藏其形，隐其情。一曰：冰室者，所以备膳羞也。

……

阳城里者，范蠡城也。西至水路，水门一，陆门二。

北阳里城，大夫种城也，取土西山以济之。径百九十四步。或为南安。

……

安城里高库者，句践伐吴，禽夫差，以为胜兵，筑库高阁之。周二百三十步，今安城里。

故禹宗庙，在小城南门外大城内。禹稷在庙西，今南里。

【注释】

［1］无余：传说中的越人始祖。夏后帝少康封庶子无余于越，以祭禹。“无余质朴，不设宫室之饰，从民所居。”（《吴越春秋》）

［2］禹冢：大禹之墓，在山阴县会稽山上。传说会稽山本名苗山，禹更之。

［3］山北：会稽山北面。

［4］关东：谓函谷关以东。

［5］姑胥台：即姑苏台，旧址在今苏州西南姑苏山上。

［6］范蠡：字少伯，楚国南阳人，春秋末杰出的政治家。勾践入吴宫为奴，范蠡挺身而随，入吴养马驾车。勾践返国后，拜范为相。范蠡善理政、长谋划，是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主要参与者和组织者。他主持建造了勾践小城（王城），接着又利用山形地势筑构大城。大小相连，互为倚仗。范蠡助勾践灭吴后，与美人西施泛舟齐国，经营商业，终成巨富，自号陶朱公。

［7］照龟：谓燃火以照龟鳖。

［8］西施：春秋时著名宫廷舞伎。勾践施美人计将她送给吴王夫差。夫差得到西施后，爱不释手。命人在御花园长廊中掏空地面，放入大缸，上铺木板，取名响屐廊。西施脚穿木屐，裙系小铃舞《响屐舞》，木屐丁丁嗒嗒声和铃铛丁丁当当声声入耳。郑旦：勾践献给夫差的美女。

［9］僻陋：谓越国所处偏僻，风俗陋俗。朴鄙：谓女子素朴局促，见识卑陋。

［10］休谋：谓休息、谋划。

［11］稷 山：《越绝书》谓：“稷山者，勾践斋戒台也。”位于今浙江绍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