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绝外传记吴地传（节选）

【提要】

本文选自《〈越绝书〉校释》（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

《越绝书》是记载吴、越历史的重要典籍。书中记载的内容，以春秋末年、战国初期吴、越争霸的历史事实为主线，上溯夏禹，下至两汉，旁及诸侯列国，广泛记录了这一历史时期吴越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天文、地理、历法、语言等诸多内容。不少为本书独详，因而向来为学者所重视。

出于种种原因，《越绝书》的成书年代、作者、卷数等存在许多争议。近年来，不少学者对这些问题倾注了大量精力，其中陈桥驿、黄苇、徐奇堂等先生都著有专文，李步嘉先生更是倾近10年之功，从辑佚入手、博采精释，完成《越绝书校释》，颇便学林。除此以外，张宗祥《越绝书校注》、乐祖谋《越绝书》点校本亦可参阅。

《吴地传》较为翔实地介绍了吴都都城规模、治域区划、建制、里路等情况。其中，都城的介绍从范围大小、城门形状，到游戏之台、阖庐之冢，十分周详。

昔者，吴之先君太伯，周之世，武王封太伯于吴［1］。到夫差，计二十六世，且千岁［2］。阖庐之时，大霸，筑吴越城［3］。城中有小城二。徙治胥山［4］。后二世而至夫差，立二十三年，越王勾践灭之［5］。

阖庐宫，在高平里。

射台［6］二，一在华池昌里，一在安阳里。

南城宫，在长乐里，东到春申君府［7］。

秋冬治城中，春夏治姑胥之台［8］。旦食于纽山，昼游于胥母［9］，射于鸥陂，驰于游台，兴乐石城，走犬长洲［10］

吴王大霸，楚昭王、孔子时也［11］。

吴大城，周四十七里二百一十步二尺。陆门八［12］，其二有楼。水门八［13］。南面十里四十二步五尺，西面七里百一十二步三尺，北面八里二百二十六步三尺，东面十一里七十九步一尺。阖庐所造也。吴郭周六十八里六十步。

吴小城，周十二里。其下广二丈七尺，高四丈七尺。门三，皆有楼，其二增水门二，其 一有楼，一增柴路［14］。

东宫周一里二百七十步。路西宫在长秋，周一里二十六步。秦始皇帝十一年，守宫者照燕失火，烧之［15］。

伍子胥城，周九里二百七十步。

小城东西从武里，面从小城北。

邑中径从阊门到娄门［16］，九里七十二步，陆道广二十三步；平门到蛇门，十里七十五步，陆道广三十三步。水道广二十八步。

……

阊门外郭中冢者，阖庐冰室也［17］。

阖庐冢，在阊门外，名虎丘。下池广六十步，水深丈五尺。铜椁［18］三重。澒池［19］六尺。玉凫之流，扁诸之剑三千［20］，方圆之口三千。时耗、鱼肠之剑在焉［21］。十万人筑治之。取土临湖口。葬三日而白虎居上，故号为虎丘。

……

无锡城，周二里十九步，高二丈七尺，门一楼四。其郭周十一里百二十八步，墙一丈七尺，门皆有屋。

……

今太守舍者，春申君［22］所造，后殿屋以为桃夏宫。

今宫者，春申君子假君宫也。前殿屋盖地［23］东西十七丈五尺，南北十五丈七尺。堂高四丈，十霤［24］高丈八尺。殿屋盖地东西十五丈，南北十丈二尺七寸。户霤高丈二尺。库东向屋南北四十丈八尺，上下户各二。南向屋东西六十四丈四尺，上户四，下户三。西向屋南北四十二丈九尺，上户三，下户二。凡百四十九丈一尺。檐高五丈二尺。霤高二丈九尺。周一里二百四十一步。春申君所造。

【注释】

［1］太伯：周先祖古公亶父的长子，封于吴。

［2］夫差：春秋吴国最后一个国君，阖闾之子。阖闾，一作 阖庐，春秋五霸之一，前496年与越国作战时，被箭射中而死。夫差承父志，两年后，灭越。夫差不断对外用兵，耗尽国力，终于被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所灭，夫差自杀身亡，时为公元前473年。

［3］阖庐（？—前473）：音hé lú，名光。父诸樊逝后，阖庐得伍子胥之助刺杀吴王僚自立。

［4］胥山：位于今江苏苏州城西南。阖庐在此筑造姑苏台。

［5］勾践（？—前465）：春秋时越国国君。灭吴后，率军渡淮，会盟齐、晋于徐州，成为春秋新霸主。

［6］射台：吴王习射讲武之台。

［7］春申君（？—前238）：指黄歇。战国时楚贵族，先后担任楚顷襄王和考烈王令尹。公元前248年被考烈王徙封于吴，号春申君，门下食客三千，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烈王死，幽王立，春申君及其子为幽王所杀。

［8］姑胥之台：即胥台、姑苏台。

［9］胥母：胥母山，即今莫厘山。在今苏州太湖之滨东山镇。

［10］走犬：谓狩猎。

［11］楚昭王：春秋时楚国国君，前515—前489年在位。励精图治，与民休息，重用贤臣子西、子期、子闾等，终成霸业。

［12］陆门八：即东娄门、匠门，南蛇门、盘门，西胥门、闾门，北平门、齐门。八门至今仍为苏州沿用。

［13］水门：谓凌水而建的城门。阖庐城地处水乡，河湖水汊交织，故为水门。

［14］小城：谓王城。柴路：　柴薪入宫道路。今谓柴巷。

［15］燕：谓饮宴。句谓东宫烧毁于始皇十一年，即前236年。

［16］闾门到娄门：谓从西到东。

［17］冰室：藏冰之所。

［18］椁：音guǒ，棺材外面的大棺材。

［19］澒池：水银池。澒：音hòng，水银。

［20］玉凫：玉制水鸭、水鸟之属。扁诸：剑名。

［21］时耗、鱼肠：均为剑名。时耗当为槃郢。相传是古代欧冶子为越王所铸名剑之一。

［22］“今太守舍”句：谓秦汉时期毗陵（今江苏常州）屋舍成为太守邸。

［23］盖地：谓占地。

［24］霤：音liù，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