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斯干

【提要】

本诗选自《诗经》（中华书局1980年影印《十三经注疏》本）。

这首诗是周天子宫室落成的颂歌，《诗序》指实为周宣王“考（成）室”，恐未必是。从诗的内容考察，说是周王朝通用的颂诗似较合理。

首章总述新居环境面山临水，风景优美；次章写继承先祖建造大量宫室，宗族安乐；第三、第四、第五章赞美宫室牢固美观，阳光充裕，适宜君子居住；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章预祝主人幸福美满，生男将贵为王侯，生女善事夫家。

作者在描写宫室时，由略至详、由远至近、由外至内，层层推进、逐步展开。先写环境，再写建筑因由，再到建筑面貌、宫室外形，最后是近景特写，层次十分清楚，重点相当突出。不仅如此，“如竹苞矣，如松茂矣”等句，既赞美了环境的优美，又暗喻了主人的高洁品格，可谓是笔端生花。

秩秩斯干［1］，幽幽南山［2］。如竹苞矣［3］！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4］。

似续妣祖［5］，筑室百堵［6］，西南其户［7］。爰居爰处，爰笑爰语［8］。

约之阁阁［9］，椓之橐橐［10］。风雨攸除［11］，鸟鼠攸去［12］，君子攸芋［13］。

如跂［14］斯翼，如矢斯棘［15］，如鸟斯革［16］，如翚［17］斯飞，君子攸跻［18］。

殖殖［19］其庭，有觉其楹［20］，哙哙其正，哕哕其冥［21］，君子攸宁［22］。

下莞上簟［23］，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24］。

大人［25］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26］。维虺维蛇，女子之祥。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27］。其泣喤喤 ［28］，朱芾斯皇［29］，室家［30］君王。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31］。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32］。无父母诒罹［33］。

【注释】

［1］秩秩：水流貌。斯：语助词，此有“之”义。干：通“涧”，山间小溪。

［2］幽幽：深远貌。南山：即终南山。

［3］如：有。苞：竹丛生貌。谓贵族家庭兴旺如茂盛的松竹。

［4］式：发语词。犹：欺诈。此谓兄弟和睦，不必分家，宜扩建房屋。

［5］似：通“嗣”，继。妣：逝母曰妣。

［6］堵：一面墙。百堵，谓百间房屋。

［7］户：单门曰户。此谓开门。

［8］“爰笑”句：谓大家庭起生活和睦相处、笑声不断。

［9］约：捆束（筑墙板）。阁阁：象声词，谓绳索、筑板摩擦发出的声音。

［10］椓：音zhuó，用杵夯土。橐橐：夯土发出的声音。橐，音tuó。

［11］攸：于是。

［12］“鸟鼠”句：谓鸟鼠不能穿墙入室为害。意即墙体坚固。

［13］芋：借为“宇”。居住。

［14］跂：音qí，疑借为䧴（zhī），喜鹊类鸟名。此谓房顶犹如鸟儿张开的翅膀。

［15］棘：借为“翮”（hé），鸟羽毛附着之硬管曰翮。此谓房屋周正挺括。

［16］革：借为“” （gé），翅膀。此谓房顶四角如鸟儿展翅欲飞。

［17］翚：音huī，野鸡，亦会飞也。

［18］跻：音jī，登。

［19］殖殖：平正貌。

［20］觉：觉觉，高大挺直。楹：屋廊柱。

［21］哙哙：明亮貌。哙，音kuàn。哕哕：深暗貌。此谓房屋面积巨大。哕，音huì。

［22］宁：安定，安居。

［23］莞：音guān，蒲草。簟：竹席。

［24］罴：音pí，兽，类熊，比熊大。虺：音huǐ，毒蛇。

［25］大人：占卜官。

［26］祥：吉兆。谓熊罴是阳物，是生男吉兆。

［27］载：则。弄：玩。璋：玉制礼器。半圭为璋。

［28］喤喤：谓婴儿哭声响亮。

［29］朱芾：谓天子诸侯的礼服。芾：音fú，同“黻”，古代礼服上黑青相间的花纹。斯皇：皇皇，光明的样子。

［30］室家：周天子的家族。此谓男孩成人后将是家长。

［31］地：周人室内不设床，席地而卧，故云。瓦：古时纺线用陶制纺锤。

［32］非：错误。仪：同“议”。议：商讨。此谓女子德仪，不弄是非，只一心持家做饭。

［33］诒：通“贻”，留给。罹：音lí，忧虑。句谓不给父母带来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