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名称的始用和普及

毕克官

漫画这一画种，国际尚无统一名称。在欧美人们习惯称之为“讽刺画”、“卡通”、“幽默画”，并无“漫画”这个名称。

“漫画”二字始见自中国古籍。1987年中国台湾老漫画家李阐在《漫画家名鉴》中提到：“中国‘漫画’二字最早乃是一种鸟类的别名，即篦鹭。明李时珍《本草纲目》集解云：‘按晁以道云：鹈之属有名漫画者，以嘴画水求鱼，无一夕之停。’”中国内地漫画家何韦亦发表文章进行探索，进一步查证了古籍的记述。

扬州八怪之首金农，在《冬心先生杂画题记》中说：“时已至矣，辄思乡味，漫画折枝数棵，何异乎望梅止渴也。”大约在1771年，日本铃木焕乡在《漫画随笔》的自叙中说：“瀛莫有鸟名漫画，终日奔走水上捞捕小鱼而食之犹不能饱。”说自己欣赏漫画鸟的品格，以此自喻用作书名。40年后，浮世绘大家葛饰北斋出版《北斋漫画》。他们都涉及“漫画”二字，但都是一种形容，而非以名词出现。据研究， 日本是到1902年才正式出现漫画称法的。

中国清末民初的报刊漫画没有统一的名称，报刊上出现的叫法真是五花八门，诸如“谐画”、“讽画”、“画讽”、“时画”、“时谐”、“警画”、“喻画”、“笑话”等等不一而足。（图一、图二、图三）

1904年3月17日，上海宣传民主革命的《警钟日报》以“时事漫画”的栏目刊出漫画（图四）。其后一个月内又分三次同样以“时事漫画”栏目刊出了漫画。这是迄今为止发现“漫画”名称第一次在中国报刊上出现。四幅漫画均无标题，只以第几图相标。让人注意的是，漫画名称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其后再也没有在《警钟日报》或其他报纸出现过。

图一　时谐

图二　讽画

图三　时画

图四　上海《警钟日报》的“时事漫画”栏目1904年3月17日

直到1925年，《文学周报》刊出丰子恺的画，编者在目录页画题之下以括号注明“漫画”二字（图五），这已是二十余年之后的事了。1926年《子恺漫画》画册由《文学周报》和开明书店出版。1928年上海漫画会编辑的《上海漫画》周刊出版（图六）。从此，“漫画”这一画种的名称，得到了统一，并在社会上得到了普及。所以说，漫画名称始自丰子恺之说应予纠正；但《子恺漫画》起到统一并普及漫画名称的历史作用是应当肯定的。当然，也不应当忘记《文学周报》的主编郑振铎和上海漫画会与《上海漫画》周刊。

图五　《文学周报》第172期（1925年）。就在这期目次页丰子恺的画题下以括号标明“漫画”二字。广大读者长期以来一直就此事津津乐道

图六　1927年秋以张光宇、丁悚为首的民间组织“上海漫画会”成立，1928年春《上海漫画》周刊出版。继《子恺漫画》之后对“漫画”这一名称的普及起到了的作用。
（图见彩版《中国漫画史话》）

这里不妨顺便讲一个小故事。上海漫画会1927年在老漫画家丁悚门口挂出了“上海漫画会”的牌子。警察看到后，进行盘问和干涉，误以为是属于工会的漆匠工会或什么工人组织，担心组织罢工游行活动。后来通过画家们的解释才平息。可见，“漫画”称法在这之前人们是陌生的，是并未普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