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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文明的轨迹
1.21.1 欧洲的分裂

欧洲的分裂

二战结束,欧洲就呈现出两极化的特征,而这种两极化,是由美苏这两大战胜国互不信任和相互敌视造成的。1945至1947年间,盟国关系的气氛已全然改变,尽管表面上的协商和协调仍在继续,但对抗与冲突却日益迫近。

1947年是局势转变、冷战趋于激化的关键一年。1947年1月19日,波兰举行选举,亲西方势力被排除在外,波共取得压倒性胜利。美英两国向苏联提出抗议,认为苏联的做法破坏了盟国间确定的游戏规则。也是在这一年,英国向美国提出,由于财政吃紧,它必须削减在地中海地区承担的义务,已无力援助希腊反共武装,也无法继续向抵御苏联压力的土耳其提供支持,因此要求美国接替英国在该地区发挥作用。

英国的后撤标志着美国新外交政策的启动。1947年3月12日,杜鲁门在美国国会发表演讲,确立了美国新的外交政策。他宣布,今后美国将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遏制共产主义的扩张。这样,美国就放弃了孤立主义的“门罗主义”,而开始奉行深深卷入全球尤其是欧洲军事、经济事务的“杜鲁门主义”。

1947年6月5日,美国国务卿马歇尔将军在哈佛大学的一次演讲中,宣布了一项紧急援助欧洲的经济计划,即“欧洲复兴计划”,也就是著名的“马歇尔计划”。杜鲁门总统认为,欧洲重建问题只有通过美国提供大规模援助才能解决,而且,这项援助只有在将欧洲各国的需求和目标集中在一个共同的重建、贸易和投资计划中,才能充分发挥其效益。

“马歇尔计划”将促使西欧复苏,为美国赢得经济上坚强的同盟者和贸易上的朋友,但计划的实施也加剧了欧洲的分裂。这项计划名义上是向所有欧洲国家提出的,但却在苏联和中东欧国家中引起了混乱。苏联拒绝这一计划,捷克和波兰表示欢迎,匈牙利希望加入其中,罗马尼亚几经犹豫,终于拒绝。苏联很快向这些国家施加压力,波兰和匈牙利最终拒绝了美国的计划。捷克总理和外长则专程前往莫斯科,收回捷克先前的表态。1947年9月,苏联联同中东欧各国共产党以及法国、意大利共产党,成立了“共产党和工人党情报局”,接替1943年被解散的第三国际,以作为对杜鲁门主义和马歇尔计划的回应,同时也用以加强对各国共产党的控制。

斯大林是否应当拒绝马歇尔计划呢?著名欧洲史专家托克·朱特这样分析道:“苏联如果接受该计划,就可以让大部分德国人相信,苏联是真正乐见出现一个中立、独立的德国的,而如果德国成为这样一个国家,那将彻底改变欧洲的均势,出现一种对苏联极为有利的局面。从当时的形势看,英美对此无论如何都是无力阻止的。斯大林虑不及此,是他的误判。”

德国既是苏联和西方争夺的焦点,也是欧洲重建的关键。此时的德国已根据盟国协议,被划分为四个区域,由美、苏、英、法四国分别占领,柏林也同样如此。盟国之间也达成协议,对战后德国采取协同政策。但美英希望推动德国重建,以加速欧洲复兴,并减少其对美财政援助的依赖;苏联则坚持通过德国的战争赔偿(这些赔偿主要是付给受德国破坏最严重的苏联的),利用德国资源来恢复苏联受到的破坏。由于双方分歧,盟国对德联合行政机构难以再运转下去。1947年初,美英将它们的占领区合并为双占区,此后,法国占领区也合并进来。西方联合占领区成立了一个由各州议会选出的54名成员组成的经济理事会,并准备召集制宪会议以成立联邦共和国。为应对通货膨胀,西占区决定发行新马克。苏联认为,美英法三国的做法违反了战时达成的协议,故封锁了通往柏林的陆路交通。西方人认为,斯大林此举意在测试他们的反应,看他们是接受挑战,还是放弃柏林西占区。西方人接受了挑战,组织了大规模的空运行动,用飞机向西方盟国占领军和西柏林300万居民运送了250万吨给养物资,直至1949年5月苏联撤销封锁。同年9月,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成立,定都波恩。一个月后,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成立,定都柏林。两个德国局面的形成,成为欧洲一分为二的标志。

与此同时,东西欧两极格局的机制化也在积极推进。在美国倡议下,于1948年4月成立了欧洲经济合作组织,以分配美国在马歇尔计划下提供的援助。这一机构有力地促进了成员国之间的贸易,逐渐减少了各国限制进口的配额。在其宗旨完成后,这一组织于上世纪60年代初转型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最初成员限于西欧国家和美国、加拿大,继而发展为资本主义世界发达国家协调经济政策的组织。与此相对应,苏联于1949年1月成立经济互助理事会,以开展苏联和共产党国家之间的经济合作。

运载生活必须品的美军Donglas L-54飞机在滕珀尔霍夫机场降落

在军事领域,英法两国于1947年签署关于安全合作的敦刻尔克条约。1948年3月,英法又与荷比卢三国签署布鲁塞尔条约,允诺在遭到外来侵略时,相互提供支援。如果说,敦刻尔克条约还将德国作为潜在敌人,布鲁塞尔条约已明确地针对苏联的威胁。后来,此条约于1954年扩大至联邦德国,从而形成了西欧唯一的军事机构“西欧联盟”。另一方面,意识到自身军事力量薄弱的西欧国家领导人,请求美国政府在出现危机时向它们提供援助和保护,并寻求与美国结成一个防御性的同盟。而美国参议院恰于1948年6月11日通过了“范登堡决议”,允许美国总统在和平时期对外缔结军事同盟。1949年4月4日,北大西洋条约在华盛顿签署。美国、加拿大、冰岛、挪威、丹麦、法国、英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意大利和葡萄牙承诺在其中一国受到侵略时相互提供支援。1951年,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立,从而建立起由美国掌控的西方一体化军事指挥和战役决策机制。与此相对应,1955年5月14日,以苏联为首的华沙条约组织成立,除南斯拉夫外,欧洲所有社会主义国家均为其成员国。欧洲东西两大军事集团对峙的局面就此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