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现主义的评价

在近半个世纪的发展时期里，表现主义流派的性质本身，经历了数次重大变化，这些多是因为国内社会政治条件发生变化所致。随着法西斯主义的登场，轰轰烈烈的表现主义运动也就此告一段落。产生作为艺术流派的表现主义、并为之提供养料的那个时代已经逝去，表现主义作为德国艺术中的一个流派，已经不复存在了。然而，表现主义者所发现并发展了的强烈表现冲突、对观众产生情感作用的手法，无论是过去或现在，都对世界艺术创作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从表现主义产生的时候起，人们就对它持有各式各样的态度。今天，围绕着表现主义的意义和价值的争论仍然很激烈。正如德国学者保罗·福格特在一篇文章中指出的：“有的人对表现主义大为赞扬，同时有的人却谴责它为堕落；有人捧它为‘德国精髓的极点’，有人却斥之为‘已故资产阶级的理想主义’或‘布尔什维克化’。直至今日，表现主义究竟是纯由艺术史中发展出的一种风格，还是在1900年前后在欧洲的混乱思想里，从世界末日情绪中发出的一种个人主义的革命呼声，观察家们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7)

如何评价表现主义，确实是个复杂的问题，有些理论家对它的评价甚至是相互抵制的。这是因为表现主义包含了几个派别和许许多多的画家，而这些派别和画家在政治倾向上有的是左翼，有些是右翼，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因此需要采取具体分析的方式。表现主义作为一种普遍的艺术思潮，已经有很多艺术史家、理论家从一般倾向上对它的艺术追求与艺术特征作出过评述。西方一些著名的美术家和美术史论家如弗莱伊、贝尔、里德、巴尔、詹森，他们对表现主义是持全盘肯定的态度；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家卢那察尔斯基、卢卡契，对表现主义基本上是持否定态度的，这两种观点泾渭分明。

我国艺术理论家邵大箴先生认为，表现主义艺术家虽然试图不重复现实，不反映现实的表面，而力求反映现实的本质和精神，但由于没有正确的思想指导，和由于仅仅用人性的、人本主义的观点观察世界，从而决定了他们不能深入到生活的内在和本质，他们只能（少数人例外）用传神的笔，或者用近乎抽象的手法，画出一幅幅体现抽象观念的形式感很强的图画。

表现主义艺术的风格是从后印象主义演变发展而来，是对印象主义忠实地描绘现实的悖逆。他们擅长的是主观情感的表现和内心感受的宣泄，他们不致力于对客观事物的忠实摹写，也不强调创造基于自然的理想形式。表现主义是属于纯个性化的艺术。表现主义的原理是渴望以主观视象来描绘外部世界，反对写实主义和自然主义那样用照相式的眼睛将焦点聚于外部细节上，他们的作品介于似与不似之间。表现主义代表了人类的内部的眼睛，要对世界作出全新的完全独特的解释，认为可观察到的当代物质和机械的社会不代表真正的世界，这个社会歪曲了人性，将人沦为机器似的动物，使世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正如赫尔曼·巴尔所说，表现主义的实质是：人类想重新找到自己。

（张爽 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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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自保罗·福格特《德国表现主义绘画·前言》，1982。

(2) 转引自《破碎的逻格斯：西方现当代艺术史中的图像》，罗一平著，岭南美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36页。

(3) 转自《西方现代美术思潮》，邵大箴著，四川美术出版社1990年版，第102页。

(4) 引自《表现主义艺术家》，（德）沃尔夫·迪特尔·杜贝著，张言梦译，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18页。

(5) 转引自《西方20世纪美术》,易英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54页。

(6) 引自《西方现代美术思潮》，邵大箴著，四川美术出版社1990年版。

(7) 引自保罗·福格特《德国表现主义绘画·前言》，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