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三章 雪上加霜
第三章 雪上加霜

安晴把车窗放了下来,她觉得听George Ezra的歌需要有风的配合,这样才觉得他是那么帅,那么令人神往。

周末的世外桃源饭店里,红男绿女,人来人往。

安晴仿佛被扔进时代的波澜诡谲中。她实在搞不懂,明明大家私下都在评论说这家饭店实为“炮店”,可依然有许多男男女女不顾忌这些并以来这儿为荣。就像一些明星故意制造绯闻,真是越堕落,越吸引人的眼球。

安晴用新闻记者的职业眼光扫射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她试图从他们脸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所有女人都如她一样,用一双光明磊落的眼睛在寻找着什么,把自己置身于局外;而男人的眼神或迷恋地盯着美女,或春风得意的样子,与美女们碰杯。

人人都是道德高地的建设者,人人却忘记了自己又是道德风险的沦丧者;人人又以为自己是那个最高尚的人。

安晴扫视一番后有些失望,觉得这儿的所谓美女不过如此,尤其是那些红唇,充满着血腥的味道,让人恶心。正当她收回目光,穿过饭店长长的雕花走廊的一刹那,一对熟悉的男女映入她的眼帘。

那对熟悉的男女此时惊得如同被施以鞭刑般浑身刺痛,瞬间她有些恍惚起来。在恍惚五秒钟后,她快速拿出手机,疾步上前,对着那对男女乱拍一通。那样子就如一个妻子见到丈夫出轨,不容证据丢失。

“你……你干吗,你干吗?”祁远盛在第一个“你”字出口的一瞬间,发现来者是安晴,于是一边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一边呵斥道。

“好呀,今天我算是又抓了一个正着,这次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安晴愤怒道。

“又发什么神经?不就吃个饭嘛!”他们虽然相谈甚欢,但一直恪守礼仪。

“那吃饭后呢?”安晴又质问道,“吃饭干吗?”

祁远盛脸一沉,嗔怒道:“……当然回家啊!”

安晴愣怔一下说:“我怎么听着你已接近无耻之徒了……”

这时,文琪兀自打断了安晴的话:“接着拍呀,你抓住了什么,真是笑死人了。”

环视一圈后,祁远盛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他原本就怕碰见熟人产生误会,特意跑到十八湾这犄角旮旯来吃饭,结果还是被人撞见,而且还是这个祖宗。此时他死的心都有。

“今天懒得理你,你的账以后跟你算!”安晴在心里说着,不理文琪,而是来到祁远盛身边再次斥责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夫啊,我姐在家怀着你孩子,为了你受苦受累,你却带着别的女人在这里酒醉当歌!你对得起我姐吗?”说着就作出要掀桌子的架势。

“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可以吗?”

“你千万别和我有事,”安晴愤怒道,“不过你今天的事不说清楚我会让你们走不出这个饭店。”

祁远盛本不想把事闹大,但一看那气势,不发威怕是过不去了。于是倏地站起来说道:“不就是吃个饭嘛,干吗疑神疑鬼的。”声音高亢,引得饭店的人们纷纷回头谑笑起来。

祁远盛虽然是个隐忍型的性格,但此时却被气得语无伦次,一头汗也冒了出来。

眼看上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趁机打趣说:“背景厚、家底厚、脸皮厚,这是现代男人三大特征嘛。”安晴意识到这样下去失去面子的一定是她,毕竟她是名人。“简直一派胡言,无耻无耻,你等着!”丢下这句话,安晴转身逃跑似的冲出了饭店。

狭路相逢,凶者胜,恶者赢。安晴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声音却倔强得不肯有丝毫颤抖,“你们等着瞧!”

如果说上次见到姐夫与文琪在一起是意外加失望,那么今天所见就是惊诧加绝望。她对着空旷的十八湾绝望地喊道:“安雨,你个大笨蛋,你个大笨蛋!”

见者心痛,闻者心碎。

红色polo在太湖大堤上狂奔,她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几次想将polo开进波光粼粼的太湖,了却她愤怒的生命,让姐姐当一个甜蜜的大笨蛋。可是转念一想,这男人们的背叛往往是以抛弃为终极目标,因此她还是决定去告诉姐姐。于是一个急转弯,向姐姐家开去。

“咚咚咚……”雨点般的敲击后是声嘶力竭的一声声叫喊:“姐,开门,姐,开门!”

行善不一定有好果子,但作恶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大周末的,不去找男朋友约会,跑我这来干吗?”安雨一脸惊讶地问道。

这话令安晴有些失望,不过她不在乎。安家所有人的幸福她早已经扛在肩上,而且是义无反顾。

安晴愣了一下问道:“你在干吗?”

“你来干吗?”安雨目不斜视道:“我在跟你小外甥一起看《大鱼海棠》啊。”说着还摇头晃脑地哼着里面那首优美的歌曲。

见她如此享受的样子,安晴嘴一撇,不屑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对吧,这可是《宝莲灯》之后,中国动画电影为人称道的作品。里面有很多中国文化元素,细腻的画风,很吸引人啊。”

“切,你说这些都无法弥补剧本的拙劣、叙事的生硬。单靠情怀与梦想终究无法呵护中国动画这条大鱼蜕变成鲲鹏,脚踏实地讲好中国故事,才是对观众、对中国动画最大的诚意。”

心想,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居然这么淡定地在看电视。安晴心里霎时就涌出一股悲凉,在欲言又止中,她用力地责怪道:“你这是要教育他长大后是要像他爸一样人面兽心还是兽心人面?”说完她好像还不解气,“我告诉你,这小孩子不用教育都是绝佳的人品。”

“什么意思?”

安晴看到姐姐迷迷瞪瞪的样子,没好气道:“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们之所以长大变坏了都是被大人带坏的,是上行下效的结果。”

“那是啦,我的孩子能差人品嘛。”“算了吧,他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能……”

“你说什么呢,疯疯癫癫的!”安雨虽然清楚安晴说这番话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还是有些不高兴了。

安晴一看姐姐执迷不悟,一路上想好的婉转方式一下子都被抛诸脑后:“你自己看吧,你居然还在这儿气定神闲的相夫教子,等有一天人家占了你的房子,抢了你的位子,丢了你的孩子,就太晚了,我的亲姐姐啊!”

微皱眉头,安雨一脸迷茫地拿起手机看了起来,眼里却始终保持着淡然,那张美得从容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意外的惊讶。半晌,安雨嘴角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然后继续怔怔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要不我们回去吧,还不知道你家小姨子回家怎么说我们?”文琪假装担心的试探道。

“别去管她,光天化日之下,不就是吃顿饭嘛。”祁远盛的语气很坦然很强硬,不过说完他却是黯然地低下了头。这令文琪很是意外。尤其祁远盛说话的口气很有点人渣的气质,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同化效应远远大于信念和职责的约束力。这话正中文琪的下怀,带着愤意庆幸起来。当初她之所以在调换岗位时提出每周要祁远盛陪她吃一次饭,纯粹是刁难他而已,没想到祁远盛竟然说话算数。这令她感动不已,觉得是个说话算数的男人。

文琪于是想起前天在街头上看到听到的一幕。大意是一女孩跟一青梅竹马十年,男孩曾经承诺一定给她买车买房,过上幸福生活。然而十多年过去了,女孩见男孩一事无成后,就上位了一富佬。为此,青梅男友一天在街上拦住女孩,跪地不起,央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为此女孩非常生气道:“跟你这么多年你帮我买了一件衣服吗,送给我一件礼物吗,一件胸罩吗”?然后女孩又数落,“你没钱也可以,G巴大一点儿也行啊,可你没有。”

当时听到这里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男孩对一个女孩承诺没有错,只是承诺得太过于草率,因为人生成功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更多的是机遇。况且良马也得遇到伯乐才行。而祁远盛之所以履行承诺只是基于两个目的:一方面文琪的父亲是他的大客户,远盛集团从无到有到现在发展壮大,离不开她父亲的支持;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这次国际招标能够成功,能随时听一听文琪的工作动态。

半晌,安雨像回过神来,像太阳一刹那穿过迷雾,接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再看了一眼安晴紧盯着的眼睛,放下手机扶着腰问道:“这就是你生气说了一通的原因吧?”

安晴用近似挥拳、切掌、掐人的样子反问道:“这还不够?难道非要在床上抓住啊?”

安雨缓缓地说道:“一个老板,跟他的销售总监吃饭再正常不过呀,没必要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吧?”说完她又补充道:“知道一个创业的男人多不容易吗?他求了爷爷们求奶奶,求了奶奶求孙子,什么工商、质监、税务……等等一个也不能少。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企业就办不下去,好在现在政府简政放权……企业才算喘了一口气……”

一席话后,见安晴还要说什么,立即就被安雨示意噤声道:“我知道你想说出什么,但你要知道,销售这一块往往是一个企业的命脉,里面隐藏着许多商业机密,那是不能让人参与的,所以他们俩单独吃饭聊聊不是很正常吗?”

“那谈商业秘密为什么不能在办公室,干吗非要跑那么远的饭店去?而且还是知名的……”

安雨走到安晴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的好妹妹,商界如战场,很多时候天时、地利、人和,跟什么人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饭桌能够解决什么问题,才是根本。”

对此,安晴一着急,又把那天她在远盛集团所见的旧事重提……这次安雨沉默不语了。

见姐姐半天没有反应,安晴又死不甘心的试探道:“姐,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摇摇头,安雨没有接妹妹的话,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抬头说道:“我的好妹妹,知道你是为姐好,心里也非常感动,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婚姻的破裂都是从疑神疑鬼开始,然后在争吵和冷暴力中,给别人可乘之机不是吗?”

说完安雨又接着说道:“如果你看到你姐跟一个男人单独吃饭你会怎么做?可否换位思考一下呢?”

安晴哑然,不过她随即争辩道:“你不是那种人,更不会去当小三!所以不用怀疑。”

“错,你这是心理占位不同的结果,”安雨说完又失望地摇摇头道:“我的好妹妹,所有的小三都不是从小就注定是小三的,而是在这个畸形社会的人人为利的推动下造成的。人家不是说了,苍蝇寻着臭味找厕所,蜜蜂寻着香味找花海,主要看你姐夫是什么样的人对吧?”

“……反正我觉得姐夫跟那个狐狸精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安晴作最后的努力争辩道。

“一个企业要想发展好,不在‘硬件’上难死就可能在‘软件’上困死。”为此,安雨拉着安晴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远盛集团能够发展到今天,靠的是什么?是人脉。人脉是什么?‘软件’啊,如果你姐夫没有文琪父亲的帮助走不到今天,但是如果你姐夫没有一股闯劲、没有做人的真诚,人家也不会帮他是吧?”

安晴哑然,她没想到平时话语不多的姐姐居然有如此开阔的眼界,但她还是认为不能姑息养奸,更何况很多男人都被女人失之于宽、失之于软、失之于松放纵坏的。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姐夫为了企业发展就要玩暧昧,卑微地乞求人家?”

“当然不是,祁远盛之所以这么对文琪,首先肯定是感恩人家父亲的帮助,就如你被你们台长重用,你请他吃饭是不是礼节?你客气是玩暧昧?”接着又说:“再说商场上的人际关系本来就没有那么纯洁,只要不走心就好了。”

安晴听着听着,眼睛渐渐瞪得滚圆。

“你别理解错了,你姐夫的所作所为就如很多企业家常常要给一些吃拿卡要的人送礼、陪吃陪玩一样,是不得已,是身不由己,你能说出他们谁高尚、谁卑微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就怕你上当,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姐姐。”安晴说这话时眼睛都闪着泪花。

安雨也眼眶盈盈。“放心吧,我会把舞台全部交给他,但这并不代表他随心所欲想演什么就什么的。”

“姐呀,我也是醉了,你的内心强大得能够容忍男人犯罪了。”

“错了,你应该知道,婚姻健康发展,不是按照指引道路前进,而是在前进中修正错误的道路。”

安晴为此匪夷所思的狐疑道:“听你这话男人背叛了也不要紧,只要最后回头了就好是吧?”

“你的话对也不全对,很多事不是你想象出来。”于是她给安晴讲述了一件发生在身边的故事。

安雨事务所的一个同事,是那种非常要强的女人,结婚后总觉得丈夫不如别的男人赚得多。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她与一个男同学重逢了。这男同学在大学里曾经追过她,但那时她觉得他要人才没人才,说话还结结巴巴,就没搭理他。结果大学毕业后,人家考取公务员,居然还当上了副市长的秘书,前景喜人。

他还告诉她这些年来他一心扑在事业上,领导非常喜欢他,并准备提拔他当局长。于是在男同学的二次追求下,她选择了离婚与男同学在一起。

好日子一下来临了。丈夫时常带着她吃喝玩乐,她的生活水平是提高了,但精神生活却空虚起来。时间久了,丈夫待她不再甜蜜,而是自己常常夜不归宿。

一天,她发现丈夫手机里有很多暧昧信息后,她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时她发现那个天天陪伴她散步,给她倒热水泡脚的前夫多么贴心,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哎唷,”安晴吁叹道,“真是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

“所以说呀,这人吧,无论男人或女人,没有经历往往是分不出好坏的,可怕的是心的背叛,而不是肉体。”“姐,你可以接受肉体背叛?”

“想什么呢你,不扯了,带我们去吃饭吧。”安雨扯开话题道。安晴却依然不罢休道:“那你今天回家你也得一定要好好敲敲边鼓啊!这叫防患于未然。”

安雨无奈地笑了笑,想反驳什么,却又不想再纠缠下去,只好顺从地点点头。一种久违的柔软与感动,就这样汹涌且温婉地越过安雨的胸口。

她知道,妹妹是为自己好,但是她也知道,丈夫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她也在某个瞬间怀疑过,但是那种怀疑又在下一个瞬间被推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但心里就是很坚定,虽然这种坚定也会时不时地被推翻……

矛盾永远和理性共存,安雨突然觉得自己感慨得有些多了。于是渐渐地,渐渐地,就像一些孩子长大后变得贱贱的……她赶紧收回了思绪。

有人说,任何一对姐妹之中,总有一个傻得令人着急又有一个精明似猴,才算基础设施健全,就如华府有秋香,就得有石榴一样。安雨觉得,她和妹妹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

爱在哪儿,心就在哪里。饭后,安雨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默默地说:“把你妈撑死了,全是为了你。”娇嗔中露出了甜蜜的笑靥。

安晴呆呆地看着她,嘴唇动了一下,又止住了。

回到家中,丈夫祁远盛还没有回来,这令安雨真的有些隐忧起来。尤其回味起手机里的照片,他们像情侣一样相对而坐的情景,顿时让影视中饮食男女偷情的画面浸入脑中,于是她渐渐感到血压升高并晕眩了一下。

“别想了,别胡思乱想了,会伤害我家小宝贝的。”安雨警告着自己。前天去例行孕检,医生曾经提醒过她:“一切都还好,就是血压有些偏高,要防止情绪大的波动。”

天之大,唯有她的爱最辽阔。为了孩子的健康,别说他祁远盛背叛她,就是跟着人家远走高飞,她也不会拿孩子作代价,更不会因为分离而彼此去伤害,那样之前所有的爱所有的美好,就全部糟蹋了。她是一个生活非常认真的人,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

正因为这样,爸妈常常把她当做安晴的榜样来念叨,以至于妹妹安晴因此常常下不了台而骂她是一傻瓜。而每当听到安晴骂她是傻瓜时,她总是淡淡一笑,说“傻人有傻福”,然后露出煞是好看的两只酒窝。

她记得丈夫跟她说过,说有酒窝的女人是女人中的绝品。西方人认为酒窝是上帝用手指头点出来的,代表着上帝的垂怜。这两只酒窝就如她倔强的气质,总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明亮,就像黑夜,越黑的夜晚越有明亮的光。

晕眩好像还在加剧,她径直来到卧室躺下。

风轻轻吹打着窗棂,心欲静而思想不止。安雨觉得人生不能贫乏狭隘,不能事事顺心,更不能按照“大道理指南”去活。于是她闭目养神,在心里模拟着肚子的小生命会以什么样的模样来到这个世界。

还没想出一个结果,她便迷迷糊糊进入梦幻之中。他却已经乖巧得像个孩子,轻轻地钻入她的怀里。她的皮肤是那么细滑,四肢是那么柔软。祁远盛一接触,仿佛走进人间仙境。

安雨在迷糊中也感觉到了,她是那么甜蜜,一如昨天。

此时此刻,是安雨为人妇以来最美妙的时刻,在迷糊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声,紧紧搂着他,以至于动作太大,便从梦幻中恍恍惚惚醒来,居然发现怀中真的是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回来一会儿了,你睡得好安逸。”祁远盛弱弱如婴儿般答。

安雨侧身,于是稍用力地搂紧了他。

她始终觉得上天是偏爱她的,让她遇见他,并且有了结果。安雨觉得他们的婚姻很有点天作之合的意思。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最常用的睡姿,常常像两条蛇一样扭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缠缠绵绵好味道,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她蜷缩在丈夫祁远盛的怀里,而他只有遇到不顺心的事或遇到困难时,才会主动要求进入她的怀里。她知道,男人就如一只受伤的狼,也需要舔血疗伤。

“亲爱的,今天血压有点升高了。”

一听血压有点升高,稍懂得一点生理常识的祁远盛便连忙轻轻地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问:“不会是因为我晚回来惹你生气了?”

面对他的试探,安雨心知肚明,知道他一定有难言之隐,便拍拍他的后背道:“大概是妊娠引起的吧,早点睡啊,都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吧。”

“我睡不着,对了,这两天有没有跟安晴联系过?”再次试探,因为他觉得不放心。

“她天天那么忙,哪儿有工夫理我,再说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很多话是不投机的。”

语气平淡,气息嗔人。却又巧妙地回答了他。

祁远盛心知肚明,这时候他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理解人的妻子是那么重要。倘若他与文琪真有什么,他想他早已忏悔得不能自己。

爱是婚姻的衣裳。没有爱,一切占有的婚姻都是耻辱的。祁远盛知道安晴一定告诉了妻子今天的一切,而妻子虚怀若谷,能够理解他,于是他轻轻地吻了上去……

她感觉到他身体热烈而急促地在挣扎着。“停、停、停,别激动嘛,这样会伤到我家宝贝的。”安雨说着轻轻推开了他。

祁远盛身心俱焚,有些不能自持。

于是安雨自言自语转移话题道:“怪不得说女人怀孕期间男人出轨率最高,这时我才真的明白了……”

“瞎说什么呢,我才不会!”……祁远盛便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女人嘛不是要做一个优秀的人,而是要做一个不可替代的人,你就是!”

安雨在“嗯”字拖了一个长音后像是自问:“我在想祁远盛到底会不会呢?虽然我不是风华绝代,在你心里不可替代,但我还是会想你会不会变心。”“不会,绝对不会!”祁远盛类似求饶道。

对此安雨心里粲然笑开了,“应该不会,”并且用充分肯定的语气道,“我也觉得你应该不会的。”

“当然,还是我的小绵羊最懂我。”

“是不是清晨的粥比深夜的酒好喝,骗你的人比爱你的人会说?”

“我祁远盛对天发誓没有骗你一次。如果说有骗你,当然也只是善意的欺骗。”

“那也是骗啊!”安雨故意装作嗔怪道。

“那……那……”他想说,有时候身不由己,却又怕掉进自己铺就的陷阱。他觉得只要没有背叛婚姻,没有背叛安雨,那些应景的做法根本不算欺骗。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早点睡吧,”说完她又补充道,“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请你清清楚楚告诉我好吗?我不喜欢躲躲闪闪,期期艾艾。”

祁远盛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明天开始,我只上半天班,专门回家陪你,省得……你血压升高。”

他本想说省得别人说三道四的。

“陪伴不一定是最长情的告白,心若不在陪伴又有啥用?”

祁远盛哼哧了好半天没找到词说:“不是怕你血压升高嘛。”

“真不用,这生意场上吧,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睡觉吧。”

祁远盛又钻进被窝将安雨轻轻搂在怀里,这是他们的最佳睡姿,只有听到彼此的呼吸才能睡得安心。习惯,可以成就许多事情。

窗外偶尔听到几声汽车的汽笛声。安雨其实也睡不着,虽然她相信丈夫不会背叛她,但作为一个有文化的女性更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从量变到质变的。

“他会变吗?”“不会,应该不会。”

“他会爱上她吗?”“她应该不会爱上他!”

安雨在自问自答中坚信丈夫不会出轨。都说七年之痒是离婚的高峰,但她并没感到人们惯常思维的警告,相反她觉得自己就如丈夫的孩子,一直被精心细致地呵护着。

“难道他的无间道技能已经到了大巧若拙的化境?”“不像,不像,因为谁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安雨在自问自答中否定了猜疑,觉得自己又陷入矛盾之中。

祁远盛也不能入睡,比自责更深一层的是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向妻子坦诚真相,但他又怕他笨嘴笨舌,引起更多的误会,所以整个思想都在纠结着。

夜晚不懂人的苦。

“怎么这么早?”安雨睡了一个懒觉后,打开客厅门透气的一刹那,发现妹妹安晴正犹豫地杵在她家门口。安晴耸了耸肩,径直走进客厅。

安雨发现妹妹一袭黑裙,身上散发出恬淡的熏衣草味道,脸上透出清高的神色,高傲而迷人。

“呵,”安雨打趣道,“你这么深沉干吗?”

安晴对着客厅的镜面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姐姐,那意思很明了。

“想知道昨晚我怎么处置你姐夫的是吧?”安雨直入正题。

“算你聪明!”安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愤恨般拿起香蕉扒皮吃了起来。

安雨噫吁一下,看着她说:“我们什么也没说,你很失望吧。”

“不会吧,难道你还真的要做那种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妻子吗?”

安雨又露出她那迷人的淡淡一笑,说道:“好啦,我的好妹妹,你就别操我的心了,我们好着呢!”说完羞涩地低下了头,那样子就像青春期的小女孩。

“你要怎么样,才能觉悟?”对此,安雨重重叹了一口气,决定好好与她聊聊。

“他对我的爱没有变,一直都在那儿,我的感觉告诉我是对的。”

“感觉能就饭吃?”

“不能,但是就是能安心。”她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说清楚夫妻这档事。就如夫妻间的性爱,你说不出来,但一定能够感觉得到那么真切。

安晴跺了一下脚又问:“那他知不知道我向你告状了?”

安雨嘿嘿一笑答:“他多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你告状了,我知道了。”

“那你干吗不直接问他呢?”

“这信任就如一层窗户纸,看似经受不住大风大雨,可是外面本来只是一阵风,奈何不了屋里的人,如果你执意要捅破它,”安雨又顿了顿,说:“就会形成破窗效应,破窗效应你懂不懂?”

“好一个大智若愚、闲庭信步!我也是醉了。”

安雨思索了一下又说道:“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我就如他的用心绘就的一幅作品,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而且一直视为宝贝一样,你觉得他会轻易撕碎它吗?”

安晴听了,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她。那意思是你接着笨吧、傻吧。

于是安雨把从恋爱、结婚到现在,丈夫祁远盛的对她的所作所为一口气讲了出来,当然,她省略了其中不为人知的重要部分。

“他给你买衣服也好,买礼物也罢,那都是男人从攘外必先安内中得到的启示,现在人都学坏很快的,醒醒吧。”说完安睛还不解气道,“他给你按照他的喜好打扮,这是自私,把你当私有品知道吗?”

“当他私有品不是挺好的,干吗要当大众产品,我又不想成为公共汽车,让人人去上。”

睿智有哲理,这下安晴彻底无语了。这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于是她生气道:“反正我不会放过他的!”她觉得姐姐就像歌曲唱的那样,实在傻得可以,不留余地。她必须保护她,保护着安家的人不受到任何伤害。

“听话,别再瞎闹了啊,下班来陪我聊天吧。”安雨眼里涩涩地说道,既感动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好话不能重复,坏话更不能重复,她也不是圣人。

离你最远的地方,

路途最远。

最简单的音调,

需要最艰苦的习练。

……

这首不知名的音乐,这哀婉之声迎合着白姗的心境。白姗一落座,便迫不及待问道:“你掌握了他们什么最新动态了?”

白姗今天穿着妥帖的旗袍,一节腕子上挂了只碧生生的玉镯,衬得肌肤胜雪。粉颈上的银狐圆领,把脸勾勒出时下流行的椎形,在乌压压的发下面,透明似的,又生着光辉。

王凯警觉地环顾四周,过了半晌,害怕他要犯事样,才犹豫着张开嘴巴,轻声说道:“她交给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神态比话还要神秘。

白姗微微移动身子,做出倾听的姿势。“什么任务,快说嘛!男人点。”

王凯因此一蔫道:“帮他们翻译资料。”……她听了明显恍惚了一下,隔着刘海审视王凯的表情,见他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我还以为交给你标书起草的任务,这有什么秘密可言。”……白姗听了顿时如泄气的皮球,有些失望。

“不对,不对,白总你听我说嘛,这可不是一般的资料,这是他们从别国弄回来的绝密情报,要求我不得告诉任何人,否则……”

“否则什么?”白姗问,”什么样的绝密资料?”

于是王凯把那天文琪专门找他谈话的情形又重复了一遍,不过他夸大了耸人听闻的那一部分。

“真是天助我也,”白姗从座位跳起来说道,“天让人灭亡,必先让人疯狂。”

“白总他们这是想干吗?”“这还不简单,这分明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白姗就如一名战地指挥官一样又指挥道:“摧毁它,不让她们得逞!”

“可我还是不明白?”……王凯用眼神问。“你可以在翻译中做手脚,将错误的翻译成正确的,将核心参数翻译成轻描淡写的……”王凯听着听着,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种小儿科的做法太容易暴露自己了,一旦投标失败,自己的下场堪忧啊。“不干,绝对不上她的当!”

从王凯心胸起伏的尺度上,白姗大致看出他的心思,便开始许诺说:“只要文琪这次投标失败,我就一定能够再回到销售总监的位置上,那时我们将要钱有钱要名有名……”

巨大的诱惑就如一道彩虹,美丽炫目,虚幻却也是动人心魄。

见王凯不语,白姗又进一步鼓动道:“我们现在反正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试一把哪知道有没有希望,万一成功了呢,对吧?”

用胆怯地余光看了她一眼,王凯心想,做人厚道一点吧,不要做菲律宾吧。

很快,他的那点心思又被白姗立即捕捉到了。

为此她祭出最后一个杀手锏:“那小金库的事这么多年祁远盛不也没发现的?没事,听我的保证没事。”

点到为止,王凯却是心头一颤,绝望地仰起头说:“那好吧,一切听从您的。”说完拿桌上的一杯水倒进嘴里,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味道。

站在江海高架天桥上,下面车辆横流,不知名的车就如不同的人群,或雀跃或疲惫或哀伤地砥砺前进着。

王凯南下到这个著名的大都市里,高房价、低收入常常令这位来自贫困地区的大学生不知所措,为此他常常夜不能寐。彩票以及各种能够想到的一夜暴富的设想,他都想到了,最后,还是觉得唯有事业上的成功才能拯救他。

他趴在天桥上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卖草莓的小贩,发现草莓鲜嫩欲滴,而自己的内心一天天老去干涸,于是长长地叹息一声:“岁月总是在青春时,自己已开始老去。”

撑不住的时候可以对自己说“我好累”,但永远不能在心里说“我不行”。王凯觉得很有道理。一个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不!”他咬着下唇,把声音从胸膛里挤出来。

自我增强了信心。王凯决定回自己的单身宿舍加班,先把文琪交给的资料翻译出来再说,至于白姗交给他的任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砸老板的饭碗,丢自己的岗位,这一点他在职场上摸爬多年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况且,现在这职位虽然没有权,但薪金并没少一分。干吗非要去冒险呢?眼前的利益高于一切。

初春的夜凉,用来堵窗缝的布帘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几步之远,王凯也懒得去捡。随手抄起一件外套,闻到淡淡的汗臭味,便又嫌恶地丢开,正巧砸到小茶几上吃剩的泡面上,洒了的泡面味,顿时充满屋子。王凯却无心去管,把思想全部集中到电脑屏幕上,对着那幽幽白光,快速翻译着资料。

与日语接触,并最后成为他吃饭的另一个本领,今天看来,实在是有点捉弄人的味道,但也在一不小心中成就了一个人。

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出差。

兄弟们都说出差和旅游,是艳遇概率最高的两件事,这话应该还是有些道理的。可几天的展览会结束后,他一个五官端正、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帅哥,居然一点艳遇的火花都没沾着,想想都觉得有些遗憾!

此时他觉得现实生活就是残酷,要换成偶像剧里,他长得这么帅,一个人在大街上走,肯定有一个富家千金开着奔驰跑车把他给撞了,接下来丢给他一只水晶鞋作为赔偿,一个灰小伙儿的爱情故事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多小时,王凯随意地在附近商场里闲逛,准备买些土特产回去。转了一圈后,发现商场的角落有一个开放式的日本商品专柜,就是酱油当橄榄油卖的那种,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不为商品,只为一个身材火辣、打扮时尚的妹妹。他眼睛一亮,刻意移动脚步,靠近她身边,开始装傻,把她当服务员一样问:“美女,哪种水果软糖好吃?”美女看了他一眼,倒是相当热情,满脸笑意地开始给他介绍起来。

令他意外的是,美女一开口,他就心花怒放了,生硬的普通话一听就知道,这个娥眉螓首、皓齿朱唇、曲线玲珑、身材曼妙的大美人,原来是个国际友人。

心里一阵窃喜,他故意装作说着并不流利的普通话,和她慢慢玩起对白游戏。配合她说话的语调,他装着装着慢慢感觉自己都口吃起来。

鹦鹉学舌,把本质丢了。

“留学生?”他问别人问题的时候习惯笑容满面,这样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

“嗯,读的中文系。”

王凯心里暗忖,不光是你,等中国强大到一定程度,全世界都得读中文系。“我是从锡都来成都出差的。”

“真的啊?我暑假正准备去锡都实习呢!”她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很是撩人。

世界比较小,事情比较巧。这样一来,他们想不拉近距离都不可能了。

“那到锡都后联系我,我带你去蠡湖摩天轮看夜景,真是太美了。”王凯微笑着,夸张说。

“太好了,谢谢你哦,我叫蛭子,你呢?”一双大眼睛看得王凯有些心慌慌的。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别有用心,很绅士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关键时刻,男人,还是得玩深沉。

由于时间比较紧,他还要急着赶去机场,也是故意地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问她的手机号。他想,如果她想要找他,自然就会联系他,否则,就算问了她电话号码,写在手心天天念,也是白搭。

艳遇三十六计,哪一计最管用?欲擒故纵!王凯早已经过单纯期了。

世界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就改头换面,当看到起伏的山峦如苍劲的水墨画绵延在机身下方,熟悉的城市轮廓出现在视线之中,他知道,到家了。尽管他在这个城市还无处安身。

下飞机的时候已是夜晚,锡都被称为小上海,夜生活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代表一种文化,一种格调,一种情绪,一种时代特征。他喜欢喧嚣,因为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生活中什么都可以缺,但不能缺喧嚣。

这是孤独的挣扎。

时光就如指缝里的阳光,总是在不为人知中溜走。

回到锡都后,王凯已经忘记当初寂寞的邂逅和约定。但“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蛭子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在电话中告诉他她已经来到锡都时,令他有些始料不及。

为了表达男人的绅士,王凯把蛭子请到锡都滨湖一条街吃烤烧。他已了解到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姑娘喜欢吃烤烧,毕竟她的家乡是烤烧的发源地,更重要的是烤烧省钱。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着酒,很快他就感觉有点飘飘然了,脸也红到了脖子根儿,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处男。反正醉了,那就干脆装得更醉吧。重要的是他这个人一喝酒就上脸,关二哥一样。

酒也喝完了,夜市已经渐渐打烊了,该回家了。他们相互扶着一路走在大街上,他试探地抓着她的右手,蛭子居然没有一丝拒绝。

“难道大洋对岸的女人真的如传说中那么温顺?”于是他有意地往她身上靠,走路时偶尔会碰到她的胸部,她可能以为他真的醉了,好像并不在意她的偷袭。

然而王凯心里有些内疚了,占一个纯真小姑娘的便宜,实在有点禽兽的感觉。于是他不再装醉,从好像“宿醉”的状况中醒来,搀扶着她上出租车。关车门的时候,顺手塞了一张百元钞票给出租司机,接着告诉她:“以后你想喝酒的时候就找我。”

蛭子没有说话,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就这样和他道别了,却在道别中把他的心已经带走了。

后来的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王凯如愿尝到爱情的禁果,就像吃一串葡萄是甜的,因此不能忘记蛭子,确切地说她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纯真。因为那晚,他们把简单的游戏翻新出好多花样来,让宿舍的破床,都有些不堪负重了。

两人个的邂逅符合所有俗套也是最浪漫爱情故事的开端,帅哥邂逅美女,一见钟情。之后相识相恋不过是水到渠成,一切预示着情节往最幸福的方向前进。

这时王凯才明白,原来俗套就是一见钟情。

爱上一个人,顺带还爱上门语言。王凯为她学日语,她乐此不疲地当王凯的老师。他觉得将来娶这样的一位妻子也未尝不可,尽管他曾经像许多人一样憎恨那方水土的人,可当爱情来临时,好像所有的仇恨如蠡湖上空时常燃放的烟花,在欢呼中一次次盛开,又很快黯然。

相爱容易相处难。王凯也记不清楚是哪天晚上,也记不得是为了什么事,反正他跟蛭子的争吵就如许多恋爱中人一样没有来由但却不能罢休。他至今记得那种感觉,好像心底一万个小人在大喊着:“去死去死去死……”

她流着眼泪气呼呼地夺门而出,那一刻,他不知道蛭子也像所有女孩一样,希望有人在后面拽住她,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行,但他没有。也许那时正值两国因为岛屿之争陷入口舌战争之中,所以他也恨乌及屋配合起来样。

初恋就这样夭折了。

没有人料到,曾经绚丽的烟火消逝的速度远比绽放的速度更快。分手的那天,失魂落魄的王凯把自己灌醉,醉成一摊烂泥,时而傻笑,时而哭泣,最后醉倒过去。

他虽然能喝点酒,但酒量很小,所以平时他拒绝一切会让脑袋失去理智的东西,他认为“人只有清楚的时候才是人”。

想到这里,王凯站起来用力拉开窗帘,蛭子穿着深色百褶裙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之所以对蛭子这身打扮不能忘记,因为那天他们坐在蠡湖之光的月光下,蛭子一脸认真问:“我们能不能走进婚姻的殿堂?”他则像早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似地说道:“一切都会变好的,如果没有变好,那一定不是最终。”

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一语成谶,所有前世与来生都像逃不过早已经铺就的鸿沟。

王凯觉得现代人的婚姻,附加太多世俗的沉重,你越挣扎,越无法摆脱,越不尽如人意,他甚至开始相信爱情是命中注定,来的时候不能抵抗,走的时候也如风般缥缈无踪。

为此他问自己,人活得这么无奈,又为什么还要拼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