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1]的居民思想活跃，生气勃勃，像风标一样反复无常。我想，这是由当地的气候造成的：在二十四小时内，天气由冷变热，由晴天转为阴雨。这些变化不可能不表现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可能连续保持稳定的情绪。因此，他们从幼年开始就惯于随风转舵。一个朗格勒人肩上的脑袋，就像教堂钟楼顶上的公鸡^[2]。它从来不会固定在某一点。如果它回复到它刚才所在的那个点的话，那并非为了在那儿停留。他们无论行动、愿望、幻想或思考问题，都极为敏捷，但是他们讲话却慢吞吞的。在全城之中，可能唯有我姐姐讲话干脆利落。这是一个我无法解释的例外。听她讲话，人们肯定会把她当作外地人。至于我，我仍然保持乡音。只是由于滞留首都和依靠勤奋的努力，我的口音才稍有变化。我的趣味是始终如一的。我喜欢过的东西我会喜欢到底，因为无论何时我的选择都是有道理的。无论我恨或者爱，我都知道为什么。的确，我出于本性，容易忽略缺点，而为优点高兴。较之邪恶的丑陋，我对德行的魅力更加敏感。我悄悄避开恶人，而向好人奔去。如果在一部作品、一种性格、一幅画、一座雕像之中有美好的地方，我的目光就会在上面停留。我只看见这些，我只记得这些，余下的我就几乎置之不顾了。当一切都美好的时候，我又怎样呢？你是知道的，我的索菲；你是知道的，我的朋友。当事物统一和谐之时，克伦威尔^[3]是美的，西庇阿^[4]也是美的，梅岱^[5]、阿雅^[6]、恺撒和布鲁图^[7]也如此。瞧，我又谈了一通哲学。这将是我们在公园长凳上谈话的题材。再见吧，我的朋友。从现在算起，一周后我将到那儿去，但愿如此。

（《通讯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