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7月15日于克鲁塞

先生，我该如何感谢您那么美好的礼物呢？我要讲些什么好呢？弥留之际的塔莱朗^[1]对来访的路易·菲利浦讲的话再合适不过了：“这是我家最大的光荣。”

我并不对您隐瞒，先生，正如亲爱的拉辛所写过的那样，您十分“迎合了我心中的骄傲”！德高望重的诗人拉辛，他如健在，有多少比他的龙牛怪兽凶恶百倍的鬼怪要他去描绘！

流亡生活^[2]至少使您眼睛清净。啊！要是您知道我们正在陷进何等的污秽之中！最卑鄙下流的事来自政界，每移动一步都不免踩着肮脏的东西。空气由于令人作呕的烟雾变得沉重。空气！空气！所以我打开窗户，转身向您。我听见您的缪斯拍着双翅飞过，我像吸取树木的芬芳一样吸取您那高深的文章散发的温馨。

另外，先生，您一直是我生活中美妙的牵挂、漫长的恋情；这种情感现在并未减弱。在阴森的夜晚，在海边，在温柔的沙滩上，在夏天的烈日里，我读过您的书。我把您的书带到巴勒斯坦。十年前，当我在拉丁区悒悒欲绝的时候，也是您安慰了我。您的诗像乳母的乳汁渗进了我的身体。您有些诗句，像我自己经历过的奇遇，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就此搁笔，这都是我出自内心的话。……

既然您越过大西洋向我伸过手来，伸过那只写过《巴黎圣母院》《小拿破仑》的手，我抓住它，紧紧握住它。我骄傲地握住这只手，这只写过《巴黎圣母院》《小拿破仑》的手，这只雕琢过巨人的手，这只为叛徒们精心勾画过辛辣轮廓的手，这只在智慧的高峰采撷过最光辉乐趣的手，这只在艺术和自由的双重毁灭中，像《圣经》中埃尼尔的手那样，唯一高扬着的手！

问候您，先生，并再次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