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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散文精选
1.4.1

制服这骄傲和剽悍的动物是人类最高贵的征服。它分担人类征战的辛劳,分享战斗的光荣。它骁勇一如其主人,知难而上,临危不惧。它惯于刀光剑影,哪里有战斗,它就出现在哪里,而且永远意气高昂。狩猎时,比武时,赛跑时,它的欢乐也一如其主人,它闪闪发光,它光灿夺目,但它也高度驯从,懂得压抑自己的烈性,决不恣意妄为。它不仅听从驾驭者的驱使,而且仿佛知道他的愿望,或驰骋,或缓行,或驻足,一切唯主人的意愿是从。这个创造物舍己忘我,仅仅为他人的意志生存,甚至懂得逢迎这种意志,用迅速而准确的动作反应,而且执行这种意志。它感觉敏锐,善于体察,而且行动起来恰如其分。因为它忠心耿耿,所以不拒绝任何使命,而是竭诚竭力地服务,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性能得到发展、天然禀赋得到改良的马,从幼年起,就受到照料,然后受到训练,以便为人类效劳。它所受的教育以它丧失自由开始,而以接受束缚完成。这种动物的奴役或驯化是如此普遍、如此由来已久,以至如今我们极少看见天然状态的马。它们干活时都套着马具,即使休憩时主人也从不解除它们身上的羁绊。如果人们偶尔让它们在草场上自由踯躅,它们身上也带着奴役的印记以及劳动和痛苦所留下的残酷痕迹:嘴被衔铁勒得变了形,两胁伤痕累累或者布满马刺留下的创伤,蹄子被钉子穿透,身体仿佛因为仍然承受惯常的桎梏而显得拘束。人们解除它们身上的羁绊是徒劳的,它们并不因此更加自由。就是那些所受的奴役最轻微,那些人们只为摆阔绰、壮观瞻而饲养着、供奉着的马匹,它们戴的包金链条只是为了满足主人的虚荣心,而绝不是为了装饰它们自己。比起它们脚下的蹄铁、它们额前优雅的垂鬃、它们编成发辫的项鬣,它们全身披戴的锦缎和金饰使它们更加蒙受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