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中国节日禁忌习俗与反映节俗的词语
“节”是植物的关键部位,节外才会生枝。时间也有节,也是一年四季的关键部分。人们把时间分为两部分,即平常时间和非常时间。节属于非常时间,是最难度过的时间,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间,所以俗语云“节外生枝”。为了避免出事,人们需要遵守种种禁忌。
一、春节的禁忌
春节(正月初一)是中国旧历一年的开始,各地都有很多禁忌习俗。春节禁忌,源于人们对“开始”的重视。人们认为春节这一天预兆着全年的吉凶祸福,因而禁忌极多。这些禁忌集中体现了人们趋吉避凶,祈求丰收、幸福的心理要求。民间春节期间的禁忌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1.正月初一出门时忌遇到和尚、尼姑、寡妇
俗语云:“初一遇和尚,穷得叮当光。”“碰到尼姑,逢赌必输。”甚至还有“新年遇寡妇,必定做鳏夫”等更为迷信的说法。比如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中写道:
但对面走来了静修庵里的小尼姑。阿Q便在平时,看见伊也一定要唾骂,而况在屈辱之后呢?他于是发生了回忆,又发生了敌忾了。
“我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样晦气,原来就因为见了你!”他想。他迎上去,大声的吐一口唾沫:“咳,呸!”小尼姑全不睬,低了头只是走。阿Q走近伊身旁,突然伸出手去摩着伊新剃的头皮,呆笑着,说:“秃儿!快回去,和尚等着你……”
“你怎么动手动脚……”尼姑满脸通红的说,一面赶快走。
2.大年初一忌杀生、见血
大年初一不动刀、不动剪子,以免给新的一年带来血光之灾。大年初一尤为忌讳见到血迹,因为这预示着不吉利,主人必定会遭到不测。《中华全国风俗志》中有这么一个几乎流行于全国的习俗:“除夕,院内竖桅杆,上悬灯笼,谓之天灯。相传昔有九头恶鸟,为二郎神杨戬(jiǎn)斩去一头,常年滴血。每至除夕,即出而飞鸣,其血滴滴于谁家院内,其家必遭祸事。”杀生必见血,这一禁忌警戒人们,在春节期间应禁忌杀生,所以初一至初三的肉菜都是春节前准备好的,而这期间禁止杀生。
中国人崇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为人准则,要想自己财源广进、寿比南山,在新年就绝对不能杀生。不但不能杀生,还要买生、放生。春节放生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在荥阳有一枯井,项羽当年追刘邦时,刘邦避于井中,两只斑鸠落在井口上,项羽追来时,有人告诉项羽井中有人,项羽却说:“井中有人,鸠不集。”刘邦幸免于难,所以在汉代过春节时,要将斑鸠等鸟雀放生。
3.其他禁忌
《清嘉录》云:“元旦俗忌扫地、乞火、汲水并针剪,又禁倾秽倒粪。”禁忌扫地、倒垃圾是防止走了财气,因为在此时,垃圾代表千金,即使家里实在很脏,也只能扫在一边(而且是从外往里扫),决不能扫进簸箕倒出去;禁忌起火,是怕居家遭火;禁忌针剪动刀,是怕遭灾祸,断绝子孙后代。禁忌汲水,则有一个“井妈照镜”的传说。在中国南方的一些地方,至今仍流传着这个传说。据说正月初一这天,是井妈梳妆打扮的日子,人们以一天为一日,而井妈却以一年为一日,初一这天就是她的清晨了,所以每逢正月初一,井水是禁止汲用的。因为水面即井妈的镜子,如果搅动了水面,井妈当然无镜可照,必然生气,在这一年里就不会赐福给这一家人了。
另外,除夕筵席一般要有鱼,寓意为“年年有余”,同时大多数地区在吃鱼时,鱼不能翻过身来,因为“翻”不吉利。如果一定要把鱼翻过来,也不能说“翻”,而要说“转”,因为“转”谐音“赚”。正因为这种对语言魔力的崇拜心理,人们忌讳说不吉利的话,比如忌讳说“没、死、破、丧、终、病、穷”等词语,否则新年不顺。
中国大多数地区在吃年夜饭前,要先祭祀祖先。请祖灵之前,家庭成员和物品必须齐全,否则就是人不团圆、财不完整;祖先灵魂请来之后,任何人不得占用供桌两旁的座位,否则就是与祖先争座位;此时家中不得吵闹,更不准骂人,否则就是对祖先不敬;不得把喝剩的茶水泼在地上,否则就是混淆了浇奠与泼水;大祭祖灵时不得高呼小孩的名字,以免让大门外的无主鬼魂听到,造成小孩夭折。进餐时忌讳来人打扰,这称为“踩年饭”,据说这会使全家一年不得安宁。中国大多数地区还有除夕“守岁”的习俗。大年三十晚上,全家欢聚一堂,围炉而坐,通宵不眠守岁。但守岁时,忌讳大声喧哗,以免惊醒恶魔;忌讳照镜子,以免见恶魔;忌讳将灯油泼地,否则油味冲淡了酒味,恶魔就会醒来,灾害就接踵而至。
二、“二月二”的禁忌
农历二月初二民间又称为“龙抬头”。民间认为,每年农历二月初二是龙王抬头的日子,这一天要下雨,而且从此以后,雨水会逐渐增多。龙出则百虫伏藏,人们借助龙的声威来制服百虫百害,使其不能危害庄稼。因此,在这一天要倍加小心,不能动刀动剪动针线,否则会伤害“龙目”,戳着“龙眼”;早晨挑水时,忌水桶碰着井帮,否则会碰伤龙头,甚至有很多地方这一天禁忌挑水;忌讳推磨,怕压了龙头;忌讳喝糊涂汤和疙瘩汤,怕糊住龙眼,或者令天降冰雹。这天有的地方还忌讳出嫁妇女回娘家,据说这样会踩了娘家的粮仓,导致娘家粮食减产。
三、端午节的禁忌
民间认为端午节这一天不吉利,有“躲午”的习俗。周岁以内的婴儿要送到外婆家去躲藏,家家都在门旁插艾蒿以驱辟邪秽,小孩身上要佩戴棉布缝制的狗、小人等,这些东西要小心保护,忌讳丢失,否则年内将有灾难。躲过端午之后,要将所佩戴的东西扔到水里,以驱除灾祸。这主要是因为农历五月之时,正值炎热酷暑之际,此时是多种流行病、疫病的高发期,古人因此将五月视为恶月。既然是恶月,自然就有许多禁忌,而这种“躲午”的习俗大概也与人们的此种看法有关。
四、中元节的禁忌
农历七月十五,民间称为“中元节”,也称“盂兰盆节”。但这两个名称大不相同,因“中元节”起源于道家,而“盂兰盆节”源于佛教。据说这天鬼魂都会出来,人们不能到处乱走,更忌出远门。若遇到鬼,则一年不吉利。更不能杀生,以免被鬼视为恶徒而遭受惩罚,因此,这天屠户一律罢市。中元节这天,道家有斋醮仪式,佛家也作盂兰盆会,人们也大多吃斋、祭祀祖先。这天,人们应尽量少走夜路,尽量少去夜店及少到海滩等阳气不足之地,因为传说中鬼魂最爱躲在阴暗处。人们也应避免对鬼魂不敬的行为,特别是讲粗话、随街小便或吐痰等。
综上所述,节日中的禁忌事项较之平时要多得多,禁忌是节日文化的一种重要表征,它使节日变得神圣,强化和维系着节日与平时的时间界限,时刻警戒人们不能随便模糊和逾越这种界限,并使人们的节日心态真正得到宣泄。
节日是社会文化所设置的时间单位,是被赋予了特殊的社会文化意义并穿插于日常之间的日子,节日民俗就是这些特殊日子的文化内涵以及人们所表现的种种相沿成习、世代沿袭的活动。这些民俗活动积淀在汉民族民众的深层意识之中,是汉民族文化认同、凝聚的内在磁力;同时,各种民俗活动也定格、体现在汉语之中,汉语中众多民谚、歇后语、俗语等文化词语深刻体现了岁时节日丰富的节俗内涵,并成为人们约定俗成的行为规范。例如:
【年节】谓农历正月初一。今称春节。宋代孟元老《东京梦华录·正月》:“正月一日年节,开封府放关扑三日。”《初刻拍案惊奇》卷五:“真是到手佳期,却成虚度,闷闷不乐,过了年节。”老舍《骆驼祥子》八:“年节越来越近了,一晃儿已是腊八。”
【节节高】旧时杭州一带的习俗,大年初一把芝麻梗插在屋檐头,取“芝麻开花节节高”之义,以求日日进步,称为“节节高”。芝麻:一年生草本植物,是一种重要的油料作物。种子可以吃,也可以榨油。芝麻开花从下往上一节节开。故民谚:“芝麻开花,节节高。”明代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熙朝乐事》:“(正月朔日)插芝麻梗于檐头,谓之节节高。”北方有些地区或于正月初一在庭院中撒芝麻秆,也是图吉利、取“芝麻开花节节高”之意,寓意为生活年年登高。
【八节】古代以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为八节。《周髀算经》卷下:“凡为八节二十四气。”赵爽注:“二至者,寒暑之极;二分者,阴阳之和;四立者,生长收藏之始;是为八节。”唐杜甫《狂歌行赠四兄》:“四时八节还拘礼,女拜弟妻男拜弟。”《四游记·华光来千田国显灵》:“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景。”
【开财门】这是一条表现新年习俗的俗语。在很多地方,一年的第一次开门被赋予了丰富的含义(主要是预兆、祈求一年的吉利、好运),人们对之非常慎重。比如在湖北的一些地方,人们对大门作揖磕头(拜门神)后才开门。在武汉还有一种风俗,事先用写有“开门大吉”字样的条幅把门缝贴上,正月初一清早,家中主人用刀从正中划开,称为“开财门”。开门前后必定放鞭炮,并且非常讲究。而山东人正月初一开门前必定放一挂鞭炮,说是直接开门怕冲撞了神灵。陕西有些地方在年三十晚上预先将一捆柴靠在大门上,初一早上开门迎喜时,柴就往门内倒过来。“柴”谐音“财”,寓意为“财或财运进门来”。这种种习俗都寄托了人们对新年的美好祝愿。
【三元节】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的合称。前蜀花蕊夫人《宫词》之七十六:“金画香台出露盘,黄龙雕刻绕朱阑。焚修每遇三元节,天子亲簪白玉冠。”
【地藏节】俗谓农历七月三十日为地藏节。
【正月初二、三,路上尽是小生和小旦】小生:年轻男子;小旦:年轻女子。这条民谚说的是春节给母系至亲拜年,或者是姑娘偕姑爷回娘家拜年,抑或是未婚子女给外公外婆拜年,各地的时间尽管不尽相同,但大多是在初二、初三,因此有“正月初二、三,路上尽是小生和小旦”的谚语。
【送五穷】【赶五穷】【送穷土】【送穷灰】这些俗语说的是民间各地正月初五“送穷”的习俗。送穷的基本活动是把家里五天积存的灰土、渣滓、垃圾倒出去;同时,许多地方还有祈富、祭拜财神等活动,希望把穷神送走,把财神迎进家中。在这天,很多地方还有一些非常严格的禁忌:如这一天忌出门,一出门会让送走的穷神附上又带回家中;忌讳在这天借别人家东西用,非借不可的要拿东西去换,而且最不能借的是水、火,一借灾难必至。也有的地方要剪个纸人,这个纸人就是穷神。然后把纸人送到门外,丢到荒野之中,象征穷神被赶走。胡模安《中华全国风俗志·陕西·临潼之送穷节》:“临潼县之人民,以正月五日为送穷节。家家剪纸人,送之门外而掷之。”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这是一句民间谚语。传说农历二月初二这天,是天上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的日子,从这天开始,雨水会逐渐增多起来,浇灌农田,滋养万物,因此,二月初二也叫“春龙节”。过春龙节主要是祈求龙王及时行云布雨,保佑人间风调雨顺。
【泼水节】中国傣族和中南半岛某些民族的新年节日,为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时间是傣历六七月(在清明节后十日左右)。节日期间,人们相互泼水祝福,并进行拜佛、赛龙舟等活动。泰国、缅甸、老挝等国都在每年公历四月中旬过这个节日。
【浴佛节】即佛诞节,是佛教节日。中国汉族地区相传农历四月初八为佛祖释迦牟尼生日。佛寺于此日诵经,并用名香浸水,灌洗佛像。取法传说中龙王以香水洗浴悉达多太子的故事,以纪念佛的诞生,故称为浴佛节。
【火把节】中国西南地区彝族、白族、纳西族等民族的传统节日。一般在农历六月二十四前后。人们盛装庆贺,举行各种游乐活动。往往在大门口竖起火把,傍晚点燃,火光照天。入夜,民众燃点火把,奔驰田间,驱除虫害,并饮酒歌舞。
【六月六,日头红,晒了衣物不生虫】这是中国北方民间的俗谚。北方各地,在农历六月初六这天,家家翻箱倒柜,把毛料、皮货、棉衣等拿出来翻晒。在农村,还要把过冬的种子拿出来翻晒,据说经过这天曝晒后,虫子不咬,也不发霉。而湖北人则把六月初六称为“龙王节”,传说龙王在这天晒龙袍,晒后不回潮,不生虫。于是,民间百姓都效法龙王,纷纷翻晒衣物。
【七月半,鬼乱窜】据说,农历七月初七至十五,是鬼“放假”的日子,祖先会回到儿孙家中探亲,孤魂野鬼也会出来游荡。而到了七月十五这天,鬼在阳间的游荡达到高峰,所以民间有“七月半,鬼乱窜”之说。
【十月一,送寒衣】中国很多地方有“十月一,送寒衣”的习俗,就是在农历十月初一,用黄纸糊成一些袄、裤、袍等衣饰形状,然后于傍晚时分在十字路口烧掉,嘴里还要念叨着亡灵的名字,表示给死去的亲人送去了御寒的服装。民间送寒衣时,还讲究在十字路口焚烧一些五色纸,象征布帛类。用意是救济那些无人祭祀的绝户孤魂,以免给亲人送去的过冬衣物被他们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