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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俗文化
1.6.2 第二节 人生礼俗之诞生和生日礼俗
第二节 人生礼俗之诞生和生日礼俗

中国人对生命的热爱,表现在重视子嗣和虔敬地为尊长庆寿这两个方面。中国人的诞生礼俗不限于孕育和诞生本身,它向前延伸为求子的习俗,向后派生出生日习俗,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庆寿习俗。

一、求子和孕期习俗

多子多福是中国人传统的心理,求子的心愿包含在长辈平日为子孙后代的幸福积德行善的行为之中,而求子的仪式行为从结婚的时候就开始了。过去新媳妇坐轿出嫁,要有一个小男孩坐在轿中陪同新娘到男家,这叫“压轿”,有象征早生儿子的意思。新婚铺床也是一个求子的时机。一般要请儿女双全的妇女铺床,届时要边铺边唱吉言,如“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或“铺床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后生女郎,富贵双全,永远吉祥”等等。

如果新媳妇没有在预期生育,那么媳妇、公婆或娘家要履行祈子风俗。民间的乞子风俗五花八门,大致可分五种来记述:其一,妇女个人平日向生育神求子,简单的方式是妇女自己去送子娘娘或观音娘娘的庙或神像前许愿,祈求必须烧香或向庙中布施。送子娘娘塑像是个慈眉善目的妇女,双手抱着白胖胖的婴儿,周围还有360个童子,含每天向人间送子之意。妇女进献香火之后,用红线拴系自己满意的童子,是谓“拴童子”。若果然得子,一定要去还愿。

其二,向某个象征物投掷钱物,若投中,兆有生育;或者摸某个象征物,如门钉,以兆生子。各地都有一些“打儿洞”“打儿窝”之类,大多是人们难以靠近的石窝、树洞等,人们在几米甚至十几米外向洞内投掷石头或银元、铜元,相信打中了即可生子。一些寺观僧道利用寺庙内或附近的物体,用传说造成信仰,引人以钱投掷。

其三,妇女结成会社求子。这种会社称为“乞子会”或“娘娘会”,其宗旨就是帮助妇女敬神烧香,乞儿乞女。若是到娘娘庙乞子,会中成员都偕同前往,通宵不眠,以示心诚,俗称坐夜。祭祀所用香火、瓜果供奉的开支是会中妇女自愿捐献的钱的利息。

其四,偷某种象征物(如元宵的灯、中秋的瓜、庙里的泥娃娃)送到求子的妇女家。这种习俗称为“送子”,邻居、亲友、娘家人都可以做。有的则是自己家的人去做。例如中秋之夜,人们盗得某种瓜,热热闹闹送到求子人家,邻里上前祝贺,如同这家真的添丁进口了似的,主人以糖水、糖果招待大家。陕西偷送南瓜,说是南瓜与“男娃”音近;武汉周围农村偷送葫芦,兆生子,想生一个女孩才送南瓜,说南瓜与“兰花”音近,故以南瓜象征女孩。用“送灯”表示“送丁”是南方普遍的习俗,例如:四川人在正月十五闹过元宵后,把立在庙前杆上的“天灯”取下,送与无子之家;有的则偷偷爬上牌坊,窃灯祈子。这些习俗也见于北方,并适应着北方的环境,如:山西吕梁、柳林等地,人们在正月里去多子多孙的人家“偷”灯,“偷”面狗,“偷”一种叫做“枣洞洞”的面食;到了八月十五,则去人家“偷”核桃和枣。另一种利用谐音象征的求子习俗是求子妇女自己在拜庙时摸门钉,此俗也广泛见于南北各地。

其五,庙会求子。求子是许多庙会附带的活动,同时又是一些庙会(如人祖庙会和各种娘娘庙会)的主要活动。庙会求子活动背后的“逻辑”主要是模拟巫术和接触巫术,有些在日期和方式上还残存着春季野合的古风。庙会求子在近世盛行于各地,是地区性的有规模、有制度保障的重要活动项目。

四川有“娘娘会”抢童子、送童子的习俗。农历三月初三俗传是送子娘娘的生日,川民要为之办娘娘会,演戏酬神。会首用木头雕成几个四五寸长的童子,拜神后,从高处依次抛掷人群中,下面的人你争我夺,谓“抢童子”。抢得童子的人,即于晚间鼓乐前导,由一男孩抱着木童骑着彩马,或将木童置于彩亭中抬着,送至无子女的亲友或有钱人家,以寓此家定生聪慧之子。届时主人盛宴酬客,有的甚至比真正得子还热闹,并且大给赏钱,有的竞花费上百金。

河南淮阳的人祖庙会的主题是妇女祈求生育。人祖庙供奉伏羲、女娲,人祖庙会以二月二开始,持续达一个月。人祖庙会上有泥娃娃出售,它们被用来象征伏羲、女娲捏的泥人,也象征人们所求的子女。泥娃娃被供在殿内的香案上,求子的人背对香案用手去摸,摸到手后就用红头绳拴在娃娃的腰间,谓之“拴娃娃”。有的把娃娃在人祖奶奶身上挂一挂。人们认为这样才能在人祖的保护下生儿育女。事后把泥娃娃带回家,如同从人祖那里领回了小孩。在人祖陵显仁殿的台基石东北角有一个圆洞,俗称“子孙窑”。到人祖庙朝香的人都要用手摸一下,认为这样会生育子女。

陕西岐山县周公庙会的会期是农历三月初十至十五,香客以女性为多。妇女们来到庙中,在姜螈殿前燃着香表,供奉祭品,肃跪祠坛下默诵祈嗣之愿,然后讨得童鞋一只,泥塑童子一个,以寓得子。此外,人们还得买一只泥塑彩虎,用以守护祈得之子。她们回家后,将讨得的童鞋置于土地祠前,泥童则置于炕席之后或无人发现处。按照风俗,祈子的人在到家前,不许跟任何人说话,不然乞到手的孩子就跟别人跑了。过去,周公庙会还变相地保持着春季野合的古风。类似“野合”性质的祈子庙会还有岐山与扶风交界处的西观山祈子会、凤翔县的灵山祈子会、宝鸡钓鱼台庙会、临潼骊山娘娘庙会等。

怀孕在民间通称“有喜”“有身子”,因为怀孕初期经常呕吐,不同地区又俗称“害喜”“嫌饭”“害伢子”“害毛娃子”;孕妇又被称为“四眼人”“重身子”。人们对孕妇的兴趣着眼于对胎儿的关心,并由此形成一些俗信。因为流产、难产、婴儿畸形等悲剧曾经长期威胁着人们的再生产,所以各地民间形成了一系列以健康、正常的生育为目的的习俗和禁忌,其中各地对孕妇的饮食、服饰、起居和行为举止的特殊规定尤其严格。

民间关心胎儿的重要表现是对胎儿性别的推测:其中包含的“逻辑”有“男左女右”“酸儿辣女”“男动女静”等俗信。其一,民间认为,孕妇起步或过门槛时,先抬左脚者生男,先抬右脚者生女;孕妇听到别人在背后喊她,从左侧回头预示生男,从右侧回头预示生女;胎儿偏左腹部是男孩,偏右腹部是女孩,如此等等。其二,民间相信,孕妇爱吃酸的就生男孩,爱吃辣的就生女孩。一些地方、一些家庭为了生男孩,促使孕妇偏食酸味食品。其三,民间推测,孕妇若正常运动是怀了男孩,若懒动、贪睡就是怀了女孩;胎儿多动、速动是男孩,胎儿少动、缓动是女孩。此外,民间还认为,孕妇的肤色和形象变丑证明怀了男孩,变得漂亮证明怀了女孩,所谓“女儿打扮娘”。传统家庭观念偏爱男孩,关于胎儿性别的俗信在各地的表现就特别丰富。

孕妇的饮食有诸般讲究,其中的道理与中医的滋补理论是相通的,即动物的器官与人的相应器官有感应的关系,那么,人吃什么动物器官就滋生人的什么器官,从积极的方面说是吃什么补什么(如吃肝补肝,吃鞭壮阳),从消极的方面说是怕什么就忌什么。民间的一些忌口的习俗明显地根源于感应巫术、接触巫术的观念。民间认为孕妇吃苹果、桂圆、煮鸡蛋可以促使孩子健康、漂亮,因为它们的形与色俱佳。孕妇的饮食禁忌很多,如不吃兔肉,否则生下来的婴儿会唇裂(三瓣嘴);不吃螃蟹,否则婴儿会长多余的指头;不吃麻雀的肉和蛋,否则孩子脸上会长雀斑;不吃鸽子的肉和蛋,否则孩子将是“对子眼”(俗称白鸽眼);不吃母鸡的软蛋,否则会早产;诸如此类。

由于俗信和形体的影响,孕妇的服饰总是有些特殊之处,并且由此派生一些特殊的说法。怀孕四个月后孕妇形体变化突出,所以有“瞒四不瞒五”的说法,服饰也要有相应的变化。河南近世的孕妇此时多穿大腰裤、宽布衫,人称“爷爷裤子,奶奶布衫”。在江苏海州,孕妇无论寒暑都不能敞裤脚,都要把裤脚扎紧,防止裤脚进风。据说裤脚管进风,将来生的孩子容易得“七朝风”(脐带风),造成很高的死亡率。

孕妇的起居有一定之规,重要的如夏夜不露宿,居室要安定。各地的孕妇都忌讳夏夜露天乘凉,更不能露天睡觉,无论天气多么热。在江苏海州,任何季节只要天晚出了星星,孕妇要避免在户外活动。据说星星出齐的时候、坏星也出来了,而坏星照了胎,生出的孩子就会有怪异。各地都很重视孕妇居室的安定,例如在广州,如果有人怀孕,直至分娩前,家里不准在孕妇房间里外随便钉墙、放东西或挪动家具,其中,床是绝对不能移动的。俗信以为,妇女怀孕后便有了“胎神”,它游动在孕妇房间内外,若犯禁忌,轻则伤害婴儿灵气,重则导致夭折。胎神方位印在老式历书里,不同节候处于不同地方,如立春在房之东,惊蛰在户(单扇),清明在门(双扇),立夏在灶,芒种在母身,立冬在户及厨,大雪在炉及灶,小寒在母身,每年的变化都载入黄历。胎神所在之处,不准钉钉、缝衣、动刀剪,修建、动土、上梁、商店开张等,均须回避。

孕妇的行为举止有许多禁忌,各地的有关禁忌可谓五花八门,其中的“道理”大致有三种:其一,谐音禁忌:如孕妇不能坐在囤粮食的摺子上,因为“摺子”谐音“折子”。其二,比拟禁忌:如孕妇忌看傀儡戏,否则会生无骨孩子;如孕妇不能坐在绳子上,否则生孩子时肠子会盘绕在婴儿身上;又如孕妇不能横跨水牛绳子,否则孕妇将像水牛一样怀胎十二个月。其三,冲犯禁忌:如孕妇不得在亲友婚礼时进入洞房,不能在人家娶亲时做伴娘或为其缝制新装、新被褥等,因有孕和新婚均为喜,民间以为两喜相冲当不吉。

除了上述各种宜与忌的讲究,孕妇及其婆母还有礼拜生育保护神的信仰行为。中国各地有许多生育保护神,如“观音菩萨”“泰山老母”“三官老爷”和多种多样的娘娘。家里人有喜,婆婆在每月初一、十五要带媳妇到供奉生育保护神的寺庙或殿堂烧香磕头,祈求神佛保佑胎儿正常发育,届时顺利生产。有的人家直接在家里设神位叩拜。为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尤其是男孩),一家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精神上要有巨大的付出。

二、诞生礼俗

诞生礼俗大致可以划定在从接生到满月的阶段,这一期间的仪式活动可以分为准备产房、坐草、报喜、开奶、洗三、坐月子、满月七个方面来叙述。

1.准备产房

旧时产妇的卧室通常就是产房,只是门窗要关严,有的地方预先用火在房内烤一烤。民间普遍避免在外生孩子,如果家里有红白喜事等不得已的原因,也可以临时借房间作为产房,但是要履行一些特殊的手续,并且一般不能借娘家的房间生孩子。据山东、江苏、山西、河南等地的文献介绍,孕妇在娘家生孩子,认为母子身体都不会好,孩子不会成人,娘家要受一辈子穷;又说不在娘家生孩子是怕娘家以女婴换掉所生的男孩。在山东临清,万一在娘家生了,丈夫要把自己的当院用牛耕一遍才能破除不祥。俗谓“借娶不借生”“借死不借生”,即房子可以借给人家娶媳妇或送终,但不能借给人家生孩子。按旧时风水来说,每家房子都有自己的“房气”或“运气”(财气、官运),人在房子里去世,一生未用尽的运气会留在房子里;而孩子在房子里出生,会占用房子里的运气。在江苏海州,碰到至亲好友不得已非借用房子生孩子不可,民间的一项通融方法是赶在孩子出生前象征性地办理买卖房子的手续,表明是在自家出生,与本来的房主无关。在河南,这种情况要付给娘家房租钱。

2.坐草

分娩俗称“坐草”,因为孕妇临产时家里要在炕上铺谷草或粟秆,另外再准备一捆草让孕妇靠卧其上。在那种社会条件下,禾草易取易弃,经济、方便。这种风俗是古制,本来流行于各地,近世大多改用棉褥,遂称“坐褥”,但山西、山东的一些地区一直保持着“坐草”的习俗。山西浮山等地讲究把从结婚时用过的枕头里取出的麦秸铺到炕上。这些麦秸中曾放置过“面蛇”“面兔”,民间认为,铺上它可保婴儿平安。按照这种方法,婴儿生在草上,所以分娩又称为“落草”。分娩在一些地方又称为“临盆”“坐盆”,因为近世许多地方是在房内放一个大盆,让产妇坐在盆上,由妯娌或其他妇女抱腰,由接生婆操作。

生产的过程既充满了殷殷之情,又充满了紧张和恐惧,所以又贯穿着求神求吉祥的仪式。接近预产期,娘家送鸡蛋、糯米、红糖、糕点等礼物探望孕妇,谓之“催生”。届时,丈夫或婆婆到寺庙或在家里设香案叩拜催生娘娘、送生娘娘,求娘娘保佑生产顺利。接生或由村中有经验的老妇负责,或请产婆(又称收生婆、接生婆、稳婆等)负责,她们都必须是丈夫在世、儿女双全的人。产婆(或者还要带孕妇)要给本宅灶王爷烧香,要拜催生娘娘,有的要烧催生符。一些地方的孕妇分娩时,婆婆和孕妇都扎红腰带,一来驱邪,二来象征吉祥。如果出现难产,家里要另外举行敬神驱邪的仪式。在广州,此时婆母要请巫师为产妇解六甲,要用鸡蛋拜祀,当天化元宝、冥镪,以求神明保护孕妇,使婴儿快些降生;婴儿出世后要用斋盆(鸡蛋、粉丝、油豆腐等素菜)祀神及祖先。有的专门要为娘娘烧纸,有的向神许愿:若孩子顺利落地,或唱大戏,或重修金身,等等。最后安顿产妇和婴儿时也要在床前烧纸。分娩用过的草纸沾着血,不能乱扔,有的地方要在房内当场烧掉。

胎盘俗称“胎衣”“衣胞”或“胞衣”,有特殊的处理方法和意蕴。有的扔到流水里,如江汉平原,传说能促使产妇的奶像流水一样多。更多的是埋在地下。有的埋在枸树下,据说能够催奶,因为枸树的汁像奶。许多地方埋男孩的胞衣和女孩的胞衣有不同的选择,男孩胞衣埋在屋内,或在门槛下,或在父母床前,或在磨盘下,被解释为孩子长大了能够在床前孝敬父母,出远门了也会念家想家;女孩胞衣埋在门外,如栏圈里或粪池边,解释为女孩出嫁后在婆家安居乐业,不会离婚回家。客家人由祖母把胞衣秘密埋藏在祖屋地界内,客家华侨对家乡怀着深厚的感情,把故乡称为“胞衣地”。胞衣地一直是凝聚他们乡情的符号。

3.报喜

婴儿诞生后,女婿要去岳父家“报喜”,一般在分娩的当天、次日或第三天。去时所带的礼物也是通讯符号,生男生女一看便知。如果是带煮熟的红鸡蛋,生男孩送单数,生女孩则送双数;有的地方提鸡报喜,生男孩提公鸡,生女孩提母鸡;有的地方带一壶酒,生男孩拴上红绳,生女孩拴红绸。在得知女儿安全分娩的消息后,娘家要馈送各种食物。北方送小米,南方送糯米,此外还有鸡蛋以及各地农家的营养食品。例如,晋南闻喜等地送烙饼,一般讲究女儿多大岁数,就送多少个烙饼;浮山等地送“饽馍馍”,还要特意烙一个“面合子”,专给亲家母吃,取的是婆媳合得来。

4.开奶

在产妇的奶水未出之时,好多地方都讲究让婴儿先吃别人的奶,谓之“开奶”:若是男孩,要吃生女孩妇女的奶;若是女孩,则吃生男孩妇女的奶。据说有助于男孩女孩花着生,使家里人丁兴旺。在吃奶之前,有的地方还要让婴儿“尝五味”,舔食醋、盐、黄连、糖等,预示孩子一生尝尽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最后能苦尽甜来,获得幸福。民间“下奶”的常见食物是鸡蛋、母鸡、猪蹄膀、鲫鱼、黄花、醪糟等,它们能够促使产妇早出奶,多出奶。在产妇的奶水刚出之时,晋南等地讲究先挤一点奶和面做个小小的“面馉拦”,用红布缝裹好挂在产妇身上,意思是把奶都拦圈住了。这个“面馉拦”一直要带到“百天”才能去掉。

5.洗三

三是一个吉数,又说婴儿到第三天才睁眼睛,所以中国人有洗三的习俗。洗三是指在婴儿诞生的第三天为其洗澡。因为亲友在这天来送贺礼,主家设宴款待,所以这天的仪式又称为“做三朝”“三朝酒”“汤饼会”。旧时婴儿在头七天的死亡率很高,过了这一阶段就比较安全,所以一些地方流行在第九天或十二天宴客,于是有“做九朝”之说,有的地方把第三天称为“小三朝”,把后面正式宴客的日子称为“大三朝”。山西忻州、河曲等地则把第十二天的庆祝活动称为“做小满月”。

“洗三”的水用艾草、菖蒲、布荆叶、槐枝、花椒等中草药煎沸,浴盆中要放入一个鸡蛋及铜钱(后改为硬币)、金银饰物。等水温适宜之后,祖母或接生婆等人将婴儿抱到澡盆中洗沐,或者只是用毛巾轻轻给婴儿全身抹遍。一边洗,一边还要念诵“长命百岁”之类的祝词。洗完后,将鸡蛋在婴儿额角、头顶处滚一遍,然后从脊背滚至臀部,谓之“滚屁股蛋”,以求不生疮疖。最后给婴儿戴上饰物,包裹起来。婴儿澡盆中的鸡蛋,通常送给祈子的妇女,传说吃下之后可生男孩。有的地方还要用葱轻轻打三下,取葱和“聪”谐音,以示祝福。民间认为“洗三”能给婴儿去“风”,并驱恶避邪。

“做三朝”是小孩出生后的第一道庆贺礼仪。亲友们送来鸡蛋、红糖、挂面、衣物、鞋帽等,产妇娘家送来的小儿衣帽鞋袜、摇篮以及各种营养食品,如糯米、油面、鸡、鸡蛋等,称为“送祝米”。讲排场的人家所送祝米均以抬盒抬去,主家则在门口放鞭炮迎接,并赏给抬盒人红包喜钱。吃三朝酒的客人多半是妇女。

孩子出生后的三朝或九朝要鸣族、告祖和谢祖。浙江人在三朝举行“烧三日”仪式。因为俗信认为子孙后代出世,是死去的祖宗在阴间买来的,所以小孩出生后要给祖宗送供品、烧纸钱,否则他们在阴间就没钱花了,甚至还不出借款而吃官司。客家人此时要“报新丁”,即将新生男孩的大名竖写在红纸上:“新丁取名×××,×年×月×日。”一式两份,一份贴祠堂,一份贴家中正厅,以便让祖宗及同族人知晓。新生女孩则无此礼节。晋中一带的人家此时要在产婴处进行供献祭祀,家人要邀请同族长辈和孩子的外祖家来吃油炸糕和豆面条。此外,还有敬神活动,特别是谢“送子娘娘”。在山西各地,祭献的物品中除了面桃、面石榴外,还要用一整张红纸给“送子娘娘”剪许多双鞋,以慰问她往来奔波给人们送子的辛劳。同时还要糊一个针线包和针线轱辘,以便于“送子娘娘”缝连补绽。这些纸糊的鞋子、针线包和针线轱辘,在去娘娘庙祭献时都要烧掉,唯独留下一把纸糊的锁子,意思是把婴儿锁住。

6.坐月子

“坐月子”期间,产妇在饮食上有许多讲究。北方人认为小米养人,要求产妇喝一个月“清得照见人影”的稀米汤。有条件的家庭尽量让产妇吃各种下奶的滋补食品,穷人家供产妇吃的鸡蛋也很有限。南方客家人的产妇吃得比较好,家里在月子期间勉力供应“姜酒鸡”(自酿糯米陈酒与炸姜和鸡慢炖而成),使产妇很快恢复身体,乳汁充足。各地都要求产妇吃淡,只放极少的盐。在一些地方,产妇忌食辛辣调料,怕的是把奶水“逼回去”。

月子期间,各地都有“忌门”的习俗。据说,忌生人是为了防止生人冲克,忌孕妇是为了防止带走产妇的奶水。进产房忌带铜器、铁器等金属器件,是因为它们会带来刀箭之灾,使婴儿早天。自家亲人也忌讳晚归,晚归会带进野鬼;见过陌生人,回家后要以清水洗脸方可入产房。因此各地都有在产房门上挂门标的习俗,以示外人知晓。有的用红布条交叉成十字,中间缝一“嘉庆通宝”铜钱;有的在窗台上放一炭块,生男竖放,生女横放;有的把稻草秆插在门上,生男二,生女一;有的在门口贴“喜贴”,生男孩贴用红纸剪成的两个葫芦,生女孩则贴两寸见方的红纸。形形色色的“门标”,既可以提示外人避免进入产房,又可以作为一种符咒和象征,在民间信仰中又被赋予驱邪避恶和防止婴儿生病夭折的功用。

7.满月

婴儿满月之日要举办“满月酒”。届时,外婆和亲友纷纷携礼品前来祝福,看望小孩,主人大办酒席招待。来祝贺的亲友要携带各种礼物,除食物外,大抵为小儿衣服、鞋、帽,贵重一些的有银饰品,如银锁、银项圈、银镯子一类。陕西做满月还有个特殊风俗叫“挂红”,即在这一天内谁都可以给爷爷、婆婆脸上抹红或涂黑,宾主、老少均可任意开玩笑闹福喜。做满月还必须吃红蛋,酒席上要有红肉,卧室要挂红门帘,取意“满堂红”。山西一些地方做满月时,姑姑、姨姨要给孩子做狮虎帽、狮虎鞋,蒸面老虎、面狮子。民间迷信认为狮虎能驱辟邪恶,穿戴上狮虎鞋帽,吃上面狮虎,就能使孩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满月这天,产妇和婴儿在早上离开产房,一些地方称为“出臊窝”。在陕西,“出臊窝”时小两口早起出门,在路上碰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福喜”,便要把孩子寄认给这个人,是男的认作干爹,是女的认作干娘,这就叫撞干亲。婴儿满月要剃胎发,剃头之后,剃头匠双手各拿一枚红鸡蛋在婴儿头上滚动,叫“滚头”,一边滚一边祝福。这些满月的仪式完成后,产妇就可以和婴儿一起被接回娘家小住,一些地方称为“出窝”。这一程式标志产妇告别产房,从生产期间转为正常期间。

三、生日礼俗

生日庆贺仪式是对诞辰的纪念。在近世民间,不同年龄的生日仪式立意不同,主办人不同。生日年年有,但是,庆贺活动只选定在周岁、十岁、女三十岁、男四十岁、六十岁及以后的每一个十年(整生)。周岁和十岁由父祖为孩子主办,庆贺孩子克服了婴幼儿的危险(十岁可能是过“童关”的标志),并祝愿孩子健康成长。妇女三十岁由夫家主办,由娘家主贺,其背景是妇女在婆家十多年,已经通过生育奠定了地位,其庆贺仪式代表着对这一地位的承认。男子四十岁已经是祖父,亲友为他举行的庆贺仪式标志着他进入受尊敬的辈分。儿、媳、女、婿为老人做六十岁和以后的整生(通称做寿),对后辈来说是为老人祝寿,对老人来说是儿孙满堂,向家族和社会有交代的标志。做周岁、做寿是各地通行的,庆贺十岁、女三十岁、男四十岁的习俗只流行于部分地区。

孩子周岁时要办“周岁酒”,称为“做周岁”。前来祝贺的亲戚是为孩子免除三灾六病,祝愿孩子健康成长。亲戚在这天所送的“百宝衣”“虎头鞋”和“老虎枕头”、花馍、银锁、项圈等都围绕着这个主题。有的姑、姨或外婆要用从街坊邻里各家讨来的一块块布角拼成五颜六色的“百宝衣”送给幼儿以保平安。

有的为孩子做“虎头鞋”,这种虎头鞋用黄布缝成,鞋头绣虎头,虎头额顶绣一“王”字。民间以虎为百兽之王,认为孩子穿上虎头鞋,就可以壮胆、辟邪,长命百岁。有的给孩子制作其他象形衣帽,一般男孩衣帽用麒麟、老虎、狮子等兽形,女孩衣帽用鱼帔、莲花八宝等花形,取繁衍兴盛、易养好活之意。这些衣帽鞋子一直要穿到三四岁。有的地方流行送花馍,上面的兽形和花形同样是驱邪求吉祥的用意。有的在这天给孩子套上银锁、项圈,贫穷人家只能代之以线做成的锁。

周岁时有一项预测小孩志向和心性的仪式,称为“抓周”。先为小孩沐浴,着新衣。然后陈列各种玩具和生活用具,诸如文房四宝、道释经卷、珍宝玩物、升斗戥子、彩缎花朵、秤尺刀剪,又如鞭子、食物等。这些物品皆各有喻义。最后将小孩置于其中,任其抓取,从他(她)抓取的物品,预测其将来的志向和前途。先抓书,预示长大为文;先抓鞭子,预示将来务农;先抓食物,预示一生好吃懒做;如此等等。

在中国,南北朝时期开始出现做生日的习俗,而“唐人作生日之风渐盛”,上流社会在生日开筵请客、演戏赋诗、赠物祝寿成为风习。至明清时期,做生日尤其是为老人做寿极其盛行。在做寿风气盛行的氛围中,为官吏做寿也大行于世,甚至一些贪官污吏乘机搜括钱财。据说“长吏生日,献物称寿,其风始于两宋”,明清时更甚。

民间老人做寿,由儿女出面请亲友赴宴。没有自己出面给自己做寿的。如果老两口都在,不论他们是否同庚,为其中一人做寿实际是为两人做寿,送礼也就应送双份。出嫁的女儿的贺礼最重,大多要肩挑盒抬,有的还要用仪仗送来;其他亲朋好友也各有表示。贺礼主要有寿匾、寿幛、寿联、寿面以及衣料、酒、糕点、桃、烛等。女儿往往要亲手为父母做寿鞋。

庆寿之家设寿堂,用金纸或绸布剪一个大“寿”字贴在正堂上;挂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字样的寿幛;梁柱之上贴有对联和贺词,诸如“寿域宏开松显劲,春堂众庆鹤含欢”,“萱草凌霜翠,灵芝悒露香”(女用),“星辉南极”(男用),“瑶池桃熟”(女用),“椿萱并茂”(祝男女双寿用),等等。

寿诞前一晚,寿者与家人团聚在堂屋中,红烛高烧,食寿面(挂面)。挂面面条长,以其喻长寿,是谓“寿面”。当晚儿女行“暖寿”礼,即由寿老的女儿、女婿设宴庆贺,全家在寿堂行礼。如有来宾,行礼时由寿星子女排列一旁代为答礼。寿日这天,在摆上茶点以后,寿者整肃衣冠,敬拜祖先,再接受子女等晚辈揖拜,随后大摆酒席酬谢客人,富贵之家还会请来戏班在家中唱戏祝贺。一些人家还有“上匾”之举,即在寿日这天,由十余人将黑底金字的寿匾抬人,鼓乐交作,鞭炮齐鸣,安之于中堂正梁上,寿者子孙及众亲友向之揖拜。宴后客人返回,主家要因地制宜送些食物,以作回礼。

此外,许多地方有在本命年“扎红”的习俗。无论大人、小孩,凡在本人属相年内,特别是生日那天“扎红”,小孩一般讲究穿红背心、红裤衩,大人多扎红腰带或穿红色内衣裤,以此祛除邪恶,祈求吉利。

这一习俗最早见于南北朝时期,在宋代描写民俗的书中则有较多记载。现在中国很多地方仍流行“抓周”习俗。比如,在山东南部,当孩子周岁时,在中午吃完长寿面后,由孩子的母亲在床上或地上摆上书、笔、算盘(或计算器)、首饰、玩具、米筛、印章、笔墨、钱币、葱、芹菜、蒜、稻草、刀剑、听筒、吃食等;若是女孩,再放上剪子、尺子、针线等物。随后,家人把孩子抱来,让孩子随意抓,用孩子抓的东西来预测孩子未来的命运、职业。若是孩子抓了书或文具,表示其日后爱学习、会写文章,适合做学者、专家;若是抓了算盘,表示孩子将来会做生意、会理财,适合从商;若是抓了葱,代表聪明;若是抓了蒜,代表善于计算;若是抓了芹菜,代表勤劳;若是抓了稻草,代表适合从事农事工作;若是抓了刀剑,代表能当军官、警察;若是抓了听筒,代表将来适合从事医护工作。女孩若是抓了剪子、尺子等,代表女孩将来心灵手巧,会做家务。但是如果孩子抓了吃食,也要说吉利点的话,比如孩子将来生活好,有口福,一辈子吃喝不愁等,而不能说孩子偏食、馋嘴。

这一习俗在小说中也多有描述,如《红楼梦》第二回中就描述了贾宝玉周岁时的“抓周”活动:

那年周岁时,政老爹(即贾宝玉的父亲贾政)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

现在,尽管很多地方仍存在“抓周”的习俗,但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一般把“抓周”仅仅看做是一项娱乐活动,很少有人真正相信这种活动的预测功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