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今年初,我们推出了理想国版龙应台“人生三书”,刚好这一年也是她的《野火集》出版三十周年。刚刚我们推出了《野火集》的三十周年纪念版。

当年,《野火集》在台湾出版的时侯,二十一天就加印了二十四次,台湾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一本。这把野火,对台湾民主浪潮的勃兴,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但在《野火集》出版后的这三十年里,历史似乎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我们眼见了台湾民主浪潮的兴起,眼见了政党的兴替,眼见了反对者变为执政者,执政者又变为阶下囚,眼见了民间社会的兴起、言论自由的勃发,也眼见了文化品质的衰落、理想主义的幻灭。这三十年里台湾的民主化历程,就像是我们经历的另一场人生。

龙应台在序言里问道:从威权到民主,不是从奴役到自由吗?可台湾的现实却告诉我们:奴役的反面并不意味着是自由。

原来,威权时代有威权时代的压迫,民主时代也有民主时代的捆绑。

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回忆1970年代他访问捷克的情形时说,“我用一句话来比较捷克作家和我们美国作家的处境:在那儿什么也不许做,但每件事都很要紧;在这儿什么都可以做,但什么都无关紧要。”

我们目前的处境或许是:凡是无关紧要的,我们什么都可以去做。而要紧的事情,我们要么不能去做,要么不知道什么是真正要紧的事情。

身处这样一个时代,我们依然需要野火。这也是我们出版《野火集》三十周年纪念版的意义。

这野火,不是别的,就是启蒙。用康德的话来说,就是走出不成熟的状态,勇于运用自己的理智。

今天我们再读《野火集》,已经有了不一样的体会,我们已经知道,启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过程,而过程,可能比目标更重要。

这是我想说的第三个意思:想要克服时代,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没有一劳永逸的胜利,只有一代人一代人的薪火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