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古印度的史前文明史

印度史前时期的历史只能靠考古发掘来了解。20世纪许多重大的考古发现，对我们重构这一时期那里人类的生活画面，提供了很大帮助。在年代上，这一时期跨度很大，从200万年以前粗糙打制石片的出现，到公元前三千纪印度河流域文明的建立，都在其内。印度河流域遗址的考察明确地显示着发达的城市文化的存在：尽管如此，其时其地的历史状况，仍旧要靠出土文物来讲述。石板、印章以及其他器物上的铭文迄未成功解读。而即使解读出来，一般认为，也不会对已有的考古结论做出根本的修正。

这就是为什么会将这一文明归入本章叙述的原因。

第一节旧石器和中石器时代的古印度

南亚次大陆最早的人工制品，发现于今巴基斯坦北部拉瓦尔品第附近的西瓦立克山西端。那里考古所得的工具和石片多用石英石打制而成，据古磁学分析，其时代约在200万年以前。一般认为，印度的早期旧石器时代即始于此。在同一沉积层里还有众多的兽骨化石，惜乎迄无人骨化石发现。在同一地区还发现过石制手斧，可定在约50万年以前。横跨今印巴边境南段的塔尔大沙漠在20世纪后期也发现了若干旧石器时代遗迹。

拉贾斯坦邦的迪德瓦纳发现的石斧与西瓦立克形制相似，惟年代略迟，约在40万年前。最典型的早期旧石器时代文化，是取名于印度河上游支流梭安河的梭安石器文化，以及发达于印度南部和中部的马德拉斯手斧文化。前者也曾发现于杰卢姆河流域和南印度安得拉邦库诺尔等地，年代约在40万至10万或5万年前，以砍斫器为代表性器物，初为十分原始的砾石工具，粗大而厚重；后出现刮削器，乃至石片石器。

这时的人已经学会了利用并控制火，能够驯养动物，帮助狩猎。

他们也开始使用树皮、树叶和兽皮来御寒。后者的发现从次大陆中部到南部有渐增趋势，而以马德拉斯（今金奈）附近的遗址所得最为典型。它以两面打制的石斧和石片制成的砍劈器为代表器物，前期主要用石核做成，原料以石英石为主；后期则往往利用石片，原料亦多用玄武岩。手斧形制规整，有椭圆、杏仁和心形等形状，有的刀刃呈S形弯曲；石器数量也很可观。南印度克里希那和通加巴德腊两河的河谷地带，西印孔坎和马拉巴尔海岸，也有类似文化遗址发现。

对于塔尔大沙漠的地层分析表明，自14万年前到2.5万年前，约相当于旧石器时代中期，这里气候潮湿，生态环境十分利于狩猎。

在沙漠西部边缘今巴基斯坦贾克巴巴德县罗赫里山中，产有可供打制工具和武器的燧石。在这些燧石产地周围，曾有若干属于旧石器时代中期的石料加工场地发展起来。从4万年前开始，这里的气候逐渐变得干旱。旧石器时代晚期也在此时开始，一直延续到1.5万年前。这一时期的代表性器物是由经过初步打制的石核做成的两面平行的石片。

至于石片的形制，则取决于不同的加工对象，是皮革、木头，还是骨骼。旧石器时代的其他遗址亦广泛见于古吉拉特、中央邦、孟加拉、奥里萨等地。20世纪90年代发掘的重要遗址还有卡纳塔克邦的汉斯吉、文底耶山区以及巴基斯坦西北边境省的散高洞。在文底耶山区，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件已经风化的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的石灰岩雕刻品，看上去似乎是一尊母神像。旧石器时代晚期也出现了最早的岩画。

印度中石器时代的石器明显变小，出现了所谓细石器，材料主要是燧石，有刮削器、小手斧、砍刀、钻头等。中石器时代遗址分布十分广泛，其中以古吉拉特的朗格拉杰，拉贾斯坦的巴戈尔和纳巴达河畔的阿达姆加尔等最为重要。此时人们的谋生手段已经变得多种多样，除狩猎、采集、捕渔外，某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养殖和小规模的农耕。狩猎文化和农耕畜牧文化共存并互相影响的例子也不鲜见，只不过其存在状况和影响程度常依地区环境和气候等的差异而有所不同。

在中印度的山洞中和人类可以避居的山岩附近，自旧石器时代晚期已有的岩画大量出现。它们主题广泛，如狩猎、各种猎物、采集蜂蜜、跳舞欢歌等，生动地展示了当时人们的生活状况。从这些艺术作品中，我们还可以清晰看到某些岩洞已经成为宗教活动的场所。印度中石器时代约存在于40000年前至5000年前（或更早）之间。

第二节新石器时代的古印度

新石器时代遗址在印度的分布更为普遍，泰米尔纳杜邦的萨勒姆、喀拉拉邦的马拉巴尔、卡纳塔克邦的迈索尔、卡提阿瓦半岛、信德、俾路支斯坦等地都有发现，以山坡、河谷、湖滨、海岸为最多。

这一时代的石制工具种类繁多，制作精细。抛光石器大量出现。所用材料是一种比石英更加坚硬，加工起来也更困难的黑色岩石。

各地石器的风格不尽相同。这时的人对于颜色已经相当敏感，他们常选择玛瑙、长石、黑燧石和绿帘石等颜色不同的岩石来打制工具。陶器的制作已经比较普遍，也已知道使用陶轮，常见的器物有圆形的水壶、水罐、钵、花瓶等。已发现的陶器可大分为两类：朴素的和经过装饰的。前者又有多种，如粗面的、光面的、抛光的、着色的。后者也有压印花纹、刻花和线条描绘等诸多不同。这一时期陶器的另一突出特点是色彩变化丰富。人们通过选用不同的泥土，添加不同的颜料和控制不同的火候来求得色泽的变化。最常见的颜色是红、黄、棕和紫灰。陶器上的装饰图案多是各种自然物，如叶子、花朵等。

渔猎仍是新石器时代人最主要的生产活动之一。在沿海地带曾经出土大量的网坠，说明当时有大规模的捕鱼活动，很可能是若干人共同协作用大网兜捕。栽培谷物的活动较前更为普遍。出土的石器中已经有了碾子和石臼，比哈尔邦的奇兰德遗址发现了烧焦的稻壳和麦粒。经过长期的实践，人们学会了建造水库，并发明了打井和制绳的技术。豢养动物的种类也多起来，先是狗，然后是母牛、公牛和山羊。

食物比以前丰富了，除根茎、水果和坚果外，还有野菜、豆类和谷子，以及兽肉、鱼和乳制品。制作奶酪和酥油的技术也已发明出来。这时的衣饰十分简单，一般穿得不多。除了用树皮和兽皮遮身外，又发明了用棉和毛做的衣服。男人用一块布围在腰际，甩出一头披在肩上；女人则穿一件及膝的裙子。

金属的发现使人类文明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最早使用的金属是金，新石器时代已经开始用它来做装饰品。印度最先发现金的地方在南部。一些考古学家认为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等地都从南印度进口过黄金。美索不达米亚一份迦勒底铭文曾经提到经常有船只从这里开出去，航行很远的路，到印度贩回金子来做装饰品。随后使用的金属是铜。它逐渐取代石头，成为制造工具的主要原料。但是印度各地使用金属的情况并不一致。北印不少地方出土过铜制的工具和武器，但南印在石器时代以后，紧接着就是铁器时代，其间并无铜器时代作为中介。铜器和铁器时代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人们放弃了以狩猎和采集为主的经济生活，转而开垦田地，进行农耕。随着铜器和铁器时代的来临，印度的史前时期便结束了。

新石器时代的人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宗教意识。他们相信生命的循环，崇拜祖先和神灵。为了使死者安宁，他们开始建造坟墓。新石器时代结束时，焚化尸体和瓮藏骨灰的风俗流行起来。同骨灰一起掩埋的还有生产工具、武器和陶器等。人祭已经普遍存在。这时的人们已经具备初步的天文知识，知道在日常生活和举行祭祀时通过立竿见影的方法确定时间。这就是原始的日晷。

第三节新石器时代的典型遗址

新石器时代文化的遗址遍及南亚次大陆，它们内容丰富，却义各有特点，显示出发达程度的不同。以下是几个典型的例子。

一、几处北部遗址

这里着重选择几处次大陆北部的文化遗址予以叙述，主要是因为，在它们新石器时代的特征中，多少预示着嗣后就在同一地区繁荣昌盛的印度河流域文明的诞生，其间体现着一定的承袭关系。有的早期印度河流域文明便是就地建立在既往的新石器时代末期遗存之上的，如下面提到的科特·迪季遗址。正因为如此，这里提到的某些遗址有时又径称前印度河流域文明的遗址。

基利·库尔·穆罕默德遗址。此遗址位于今巴基斯坦俾路支省基达河谷，所属时代约在公元前6000~前2400年。这里的居民已能打制石锄、石犁和石镰用于农耕，也出现了碾磨谷物的磨石。粮食用陶罐贮藏。陶罐常在外表施以红色或黑色图案，成为双色或多色彩陶。

陶轮的使用已较为普遍。铜器的使用已经出现。人们住在打垒或用泥砖砌成的房屋里。他们开始聚居，并逐渐形成村落。

阿姆里文化。阿姆里位于次大陆北部信德地区，印度河下游右岸。这里所显示的，是一种铜石并用的早期村落文化，年代约在公元前3000~前2300年。出土陶器的特点是，器壁较薄，呈粉红色；亦有的陶衣呈淡黄色或奶油色。花纹装饰丰富整齐，带有几何图形的倾向；后期出现了鱼鳞纹图案和动物图案，瘤牛之类的装饰母题数量增多。中期的器物中有带底座的盘。该文化前期没有发现建筑物，后期出现了用石料和泥砖建造的房屋，并且显示出由村落向设防的城镇转化的趋势。

布尔扎霍姆文化。布尔扎霍姆在克什米尔地区。它所代表的该地区这一文化，年代在公元前2400~前1400年，可以分作两期。前期居民住在深约2米的地穴之中，所用陶器亦较粗糙，有碗和侈口瓶等。后期居民始在地面筑起于打垒或土坯房屋，制陶已经使用陶轮，成品有灰、黑、红等色，常予抛光，较为精致。生产工具主要为石制，有斧、锛、磨盘、带孔刀等，多经磨光。其他还有骨制的针、锥，骨、角制的鱼叉等。大量骨、角制品的发现，说明渔猎经济仍占重要地位。当时的人也讲农耕，作物有大麦、小麦、稻米、扁豆、豌豆等。曾有一件铜镞发现于该文化的末期，似乎表明冶金技术已经开始为当时人所掌握。

科特·迪季遗址。这一遗址也在信德地区，年代可上溯至公元前2800年左右。它主要是一座长152.4米、宽106.7米的城堡和城外低地的居民区。城堡四周有高而厚的围墙，系在岩石地基上垒以毛石，再加砌泥砖而成。早期陶器形态粗笨，罐口无外伸的唇边；晚期的则不仅有侈唇，亦有明显的颈部，并绘有水平线、波纹和环状曲线等几何图形纹饰。陶轮已在使用。出土的除有打磨精细的薄刃石刀、各种陶器、石弹和陶弹外，还有手镯、珠饰和小赤陶牛偶等。从上述建筑的形制看，这里似乎已经有了高度组织性的社会。

库里文化。名为库里的山丘村落遗址，在今巴基斯坦俾路支省南部，存在于公元前2700~前2400年。它属于一种铜石并用的文化，出土有铜镜、铜别针和铜斧的毛坯，以及以瘤牛和地母神为主要形象的大批陶偶。人们居住在粗陋的房屋里，房屋用泥浆砌合卵石和方形石料而成。

二、中印度和南印度

在恒河流域以南的文底耶山山地中，也曾有若干新石器时代的发现，统称“文底耶山新石器时代遗址”，其年代有的可以上推到公元前七千纪，如科尔迪赫瓦；而最近的则已进入公元前二千纪。这里的原始人类居住在用原木搭建的圆形棚屋里，上苫茅草，所用工具和器皿有石刀、磨光的石斧、骨器以及粗糙的手制陶器，陶器上时有绳纹。遗址中发现过一处小的牛栏，也曾见到稻壳，唯所食稻子是野生还是种植的，目前尚无法判断。

印度半岛上迄今发现最早的定居点属于公元前三千纪初，居民多营牧业。当初利用放射性碳进行测定年代工作，是从当地牛栏里焚烧的大堆牛粪中取样的。这说明，这里最早的定居者是些半游牧民，他们豢养了大批的瘤牛。已知最早的定居点在科德卡尔和安得拉邦的乌特努尔，时间在公元前2900年左右。其他重要的遗址还有卡纳塔克邦的婆罗门吉里和提克勒科塔，以及安得拉邦的纳加拉居尼孔达等。

提克勒科塔曾有三件黄金饰物出土，但未见其他金属制品。在这些地方还发现了石斧、骨制尖状物、优质的磨光灰陶以及少量的红底黑花彩陶等。断面呈椭圆形的石斧多半做成三角状，装有带尖的把柄。出土的动物骨骼中，牛的占大多数，山羊和绵羊的很少。在南印度发现的石斧形制普遍相似，这说明在公元前二千纪这里曾有大量的放牧者广泛游徙。

三、梅赫尔格尔遗址

梅赫尔格尔在今巴基斯坦俾路支省格奇县，在距基达市不远的锡比镇附近。20世纪后叶梅赫尔格尔遗址的发现，将古代印度的文明史推前了约4000年，其意义可以说是革命性的。

梅赫尔格尔诸遗址的年代跨度很大，达5000~6000年，可以分为两期：一从公元前八千纪到前六千纪，另一从公元前五千纪到前四（或者三）千纪。年代最早的遗迹发现在厚厚的冲积土掩埋之下，距离地表23英尺。第一期又可以发现器物的不同而下分为特征明显的两个阶段。

第一期前段为公元前八千纪至前七千纪，可以称作新石器时代无陶期。这一时期典型的工具是石刀，有半月形的，也有三角形的，有的还装着木柄，用黏胶剂粘牢。此外还有一种抛光的石斧，但数量较少。就在这一时期中，当地人学会了种植大麦和小麦，豢养绵羊和山羊。不过在动物骨骼遗存中大量瞪羚骨的存在，说明当时人的生活主要还是依靠狩猎。人们住在泥砖构筑的房屋里。葬俗简朴，陪葬品有贝壳或石珠做的项链和篮筐等，偶尔也有杀殉的羔羊。

第一期后段为公元前七千纪至前六干纪。在这一时期内，陶器出现了，农耕有了进一步的发展。骨骼发掘证明，在此期开始时，瘤牛和山羊、绵羊的数量已经大于狩猎所获动物的数量。值得注意的是，此时出现了一种不大的新型建筑。它们形状相似，一般认为就是谷仓。显然，谷物生产在当时已经常有剩余。葬俗较前复杂。构筑墓室时，先挖一深坑，然后横向掏洞，尸体入葬后，用泥砖墙将洞口封住。在第一期结束前，还出现了未经烧制的手捏女性泥偶。

梅赫尔格尔遗址提供了一幅清晰的早期定居农耕生活的图景。这里有适合定居生活的建筑，人们手艺不同，各有营生。海贝和各种次等宝石如绿松石和天青石的使用，意味着贸易的存在；商旅所行，很可能已达到沿海地区，或者中亚。

与第一期相比，第二期变化明显。公元前5500年左右似乎发生了一次地壳构造上的大变化。变化导致大量泥沙的沉积，将第一期的遗存完全掩埋住了。不过，几乎所有第一期的文化特征都还保留着，只是形式发生了变化。陶器的使用更加普遍。谷仓的数量增加了，有时甚至增加得很快。若干厚实的砖墙和台基的存在，表明某种大型的纪念性建筑已经矗立起来。最早的铜制品和象牙制品也出现了。聚居地的面积显着增大，以适应人口的不断增加。

在这一时期的生产活动中，一个明显的趋势是外来材料的使用越来越多，加工手段也变得越来越复杂。考古材料说明，在公元前4800年。前3300年这一段时间里，这里生产了很多用软石料如皂石和石灰石做成的石珠。用来打孔的可能是铜制或石制的钻头。至于对付玛瑙、碧玉之类较硬的材料，则需要特别坚硬的石料来做钻头。当地还生产过各种海贝做的装饰品。所有这些石珠和海贝饰物，以及它们的加工工具，都需要外来材料。加工手段的复杂，则表现在产品往往需要经过多道工序和多位工匠之手。这里的陶工和模型工手艺很好。他们能做出各式各样的陶器和细致精巧的偶像，有动物形，也有人形。烧制陶器常用直焰窑，有时为了成批烧制水缸之类的大件，也用大型的地窑。不过，烧制釉陶的窑址尚未见到。

梅赫尔格尔的存在，预示着公元前四千纪次大陆北部原始城市形态的发展。梅赫尔格尔以及类似遗址实为印度河文明繁盛时期成熟城市的最早雏形。通过它，人们还可以了解人类和动、植物最初的关系是怎样的。学者们认为，梅赫尔格尔并不是那一时代文化现象的孤本。有迹象表明，同样的遗址还在俾路支地区广泛地存在着。这些农业定居地在经济上自给自足，逐渐发展成由商业往来联系起来的各种生产中心。到公元前4千纪中期，它们扩展到了印度河流域的平原地带。到该千纪末期，某些最初形式的设防城市开始出现，面积2~20公顷不等。这些可以称作早期印度河文明的定居地具有相近的制陶风格，即前面提到的科特·迪季风格，文化也表现出走向一元的倾向。

第四节印度河流域文明时期的经济生活

这里的居民多从事农业生产，主要的粮食作物是小麦和大麦，可能也有水稻。谷物一般是在坚实的平地上或鞍状的石板上碾的，有时也放在木臼里舂。这里的人还种棉花、胡麻、芝麻、芥末、椰枣、豌豆、甜瓜及其他蔬菜和水果。饲养的动物则有牛、山羊、绵羊、骆驼、禽、鱼、狗，甚至还养了猫。印度河流域城镇的手工业也很发达，在制陶、纺织、染色、造船等方面已经表现出很高的技艺。不少住宅里都有纺锤和纺轮，说明棉纺和毛纺在这里是很普遍的。他们已经能够利用金、银、铜、锡、铅等金属制造各种器物，但最重要的手工业还是制陶。陶器可以分为两类：手制的和陶轮制的。也发现了一些烧制陶器的窑。在陶制容器中，有些是普通家用的，做得比较朴实；有些是贮藏贵重物品用的，加工甚为精巧，或者加上彩绘。他们常用的工具和家什有针、钻、刀、斧、锯、镰，形状和图案各异的彩陶、大理石制品、苇席、骰子等；武器有矛、弓、箭、匕首、钉头锤、投石器以及铜和青铜的剑。由于发现了玩具泥车，所以可以认为他们已经发明了牛拉的轮车。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成就。

印度河流域文明时代的商业十分发达。莫享佐达罗和哈拉帕等都是重要的贸易中心，同中亚、波斯、阿富汗、古吉拉特、南印等地有着广泛的商业联系。进口的主要有金、银、锡、铜、玉石和大理石。

出口的大宗是布匹。在印章和陶片上出现过船的图形，意味着可能有过航运贸易。船的两头明显上翘，与克里特、埃及、苏米尔的极为相似。有的船上有桅和樯，有的有舱和橹。尽管看上去像河船，但也有人推断它们曾被用于海上航行。罗塔尔有一个考古学家认为是船坞的建筑。在美索不达米亚发现过形制与莫亨佐达罗完全相同的印章，而在莫亨佐达罗又发现过美索不达米亚风格的盒子，这些证据都支持了当时印度河流域城市与西亚、埃及有过海上贸易的说法。随着商业的发展，度量衡系统也变得完备和精确起来。这里的砝码一般用燧石、石灰石、片麻岩等做成，多是立方体的，间或也有圆形或圆锥形的，大小不等。大的必须穿上绳子或金属环才能提起，小的则只有首饰匠才用得上。也发现过金属和陶制的秤盘，但没有秤。估计秤杆是木头做的，年代久远，已经朽坏了。考古工作者仔细地核查了这些砝码的重量，发现它们相当精确地构成了一个按1，2，4，8，16，……这一级数递增的完备系统。在摩亨佐达罗发现过带有刻度的贝壳，在哈拉帕发现过一根铜杆的残段，估计都是尺子。长度的计算大约是十进位的，但单位长度似乎还不统一。

居民中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区别不大。他们用一块布围在腰际，上身搭一条披巾。性喜修饰是他们的共同特点。男人蓄各式各样的胡子，女人戴扇形头饰。饰品用金、银、铜或其他金属做成，镶嵌着珠子或次等宝石，常见的有天青石、绿松石和紫水晶等。首饰上雕刻着这样那样的图案，表现出很高的艺术水平。妇女也使用口红和其他化妆品。她们有椭圆形铜镜和象牙梳子，甚至还有小型的梳妆台。

第五节印度河流域文明的衰亡

关于印度河流域文明存在的年代，现在尚无统一意见。一般认为它的繁盛期在公元前三千纪中叶到前二千纪初叶之间。这一文明的创造者，不少学者认为是达罗毗荼人，但也有人说是苏米尔人，或者是混居的原始澳洲人、地中海人及阿尔卑斯人。至于这一文明是怎样突然消失的，学者们做过各种各样的推测。过去，通常的看法是雅利安人的入侵给它带来了致命的打击--雅利安人受到这里繁华城市和巨大财富的吸引，从西北方侵入并毁灭了这一地区。促使人们做出这一假定的主要根据，是在莫亨佐达罗发现过狼藉陈列的38具人体骨骼，上面有明显屠杀致死的痕迹。

同时，在雅利安人的圣典《梨俱吠陀》中又一再提到他们曾攻打过土着人带有高墙厚垒的城市；他们的战神亦即古代酋长因陀罗也因此而被称为“堡垒的破坏者”，他“撕裂城堡就像岁月毁掉衣服一般”.但是这一假定目前还缺乏更有力的考古学证明。

另外有人认为，印度河流域文明并不是突然毁灭的。不是由于河流改道，就是由于长期缺雨，也许由于灌溉系统遭到破坏，或者由于过分砍伐森林造成了水土流失--总之，是某种生态环境上的原因使土地贫瘠下去，乃至变成沙漠，结果这里的人们放弃旧居，迁移到别处去了，比方说到古吉拉特。不过，这也仅是假说而已。真正的原因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印度河流域文明同以后的印度教文明是有内在联系的，印度教三大神之一的湿婆、阳物崇拜以及某些动植物的崇拜，都可能是雅利安人从印度河流域居民那里继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