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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巡礼:西方美术史话
1.8.3.2 绝美田园——柯罗
绝美田园——柯罗

柯罗(1796~1875),出生于巴黎的一个商人家庭。初时也曾受到过古典主义的严格训练,但是不久他就离开画室投身到自然的怀抱。之后的日子里,他曾两度到意大利进行写生训练,从此便成为自然的忠实观众。他认为,艺术中的美渗透着画家直接欣赏风景时所得到的印象的真实:真实性是艺术的一部分,感情是真实性的补充;首先要在大自然中探索物体的形,然后是色彩与调子的关系,然后考虑怎样画,而所有这一切都应服从于让人激动的感情。

更令人玩味的是,被德拉克洛瓦誉为“真正的艺术家”的他,身心都成为艺术的俘虏。左手是爱情,右手是画笔,他却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不为婚姻将自己变成奴隶,而冷落了艺术。这种痴狂让他不仅置身于感情之外,而且对于金钱和地位也没有常人的追逐心态。在他而言,对朋友和邻居的接济与帮助,是那样义不容辞。这些人格上的闪光之处也为他的画面增加了一些温情的色彩。他的主要作品有《孟特芳丹的回忆》、《白桦树》、《小桥》等。

《孟特芳丹的回忆》(图6-6,彩图E-1)是柯罗在晚期的一幅成熟作品。孟特芳丹位于巴黎近郊,柯罗曾去那里欣赏过美丽的风景,这幅画就是他对孟特芳丹的回忆。柯罗坚持他一贯的以自然为师的准则,写生的准确和调子的明朗一如既往。和他被沙龙拒绝的其他作品一样,画面上没有加进历史题材的晦涩与牵强,而是扑面而来的自由与真实。

曾经有这样的评论放在这幅作品上:这不是神仙的乐园,这是现实的风光;这不是自然的再现,而是比自然更美的抒情诗篇。

图6-6 孟特芳丹的回忆

柯罗的孟特芳丹,温柔、幽静、梦幻成了绝美风景的代名词。画面以银灰色和褐色为基调,雾霭中阳光闪耀,树枝摇曳,一切是那样明丽,轻柔,如诗如梦,显示出特别的优雅与宁静。银灰色的湖面,与远山连成一片;湖岸边硕大的树,枝叶繁茂;湖与树之间是青翠的草地。似是芜杂,却又有序。这是与世无争的自然的美,具有原始意味的美。不过,且莫以为大片的自然界的宁静就将画面给定格了:视野中真正引人瞩目的是三个灵动的身影。一个青年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在这片草地上采摘。那女子结红头巾着红裙,身姿婀娜,与小树的柔弱相映成趣,两个孩子一个俯拾一个抬头望着那女子,还天真地举着小手仿佛在指点着什么。简单的动作和朴素的衣着,吐露着天真无邪。思绪至此,人们恍若沐浴于自然春光之中,任风景抚摩内心深处的那些美好记忆。柯罗就是这样把画面的风景做到了观者的眼前和内心。

柯罗的风景画充分体现了西方风景画的特色:首先是真实,如同现实一般的真实;对自然界色彩、光线、雾霭的注重,不仅为了真实细腻地再现事实,还力求烘托一种气氛,一种宁静的气氛,而在这种氛围中跃动着生命的活力与神秘。自然的心理也被他成功表达,一树一花都不是简单地罗列在画面上,真实之外是溢出画外的灵气——人与自然的交流是水到渠成的情不自禁。这与中国绘画侧重于表现自然物之神韵大异其趣——为了表现主观情致,中国的画家们通常以最简洁的线条及水墨晕染造形。

柯罗著名的风景画还有《芒特的嫩叶》(又名《意大利的回忆》),画面表现早春几棵光秃秃的树干,微弯的树干显现出与自然界的狂风搏斗过的痕迹,而在风中抖动的柔枝以及枝上的点点嫩芽又充分展示出生命的力。爱尔兰作家乔治·摩尔把溢美之词送给柯罗:“只追求美的欲望,如果可能的话,对柯罗的影响可能比对安格尔的影响还要大。在数不胜数的绘画以及他留下的草图中,你将会发现弱点、重复,甚至平庸,但却从来没有丑陋。在柯罗的作品里一条丑陋的线都找不到,画的节奏有时可能是虚弱的,但他的线从来不会‘跑调’,因为艺术家必须从自己的灵魂中寻找线条的节奏和声音的节奏,他永远不会在我们称作自然的杂乱无章的混乱状态中找到它。”[10]

在欧洲,风景画的产生是比较晚的,普列汉诺夫说:“它在意大利的兴盛只是文艺复兴时代的末期,即在衰落的时期。”[11]这一兴盛与浪漫主义有极大的关系。18世纪末至19世纪30年代盛行于欧洲的浪漫主义提出“回到自然去”的口号,极大地推动了风景画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