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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巡礼:西方美术史话
1.6.1.1 天国不是理想
天国不是理想

文艺复兴最初是一种呼声——类似于一个天赋超人且内心敏感的孩子控制不住的那种冲动。中世纪的怀抱对于他实在是冰冷和僵硬,希腊罗马的荣光在书架的卷册上不声不响就俘获了他的心。这也就不奇怪,爱憎分明的罗马后裔在填写历史的分期时,将入侵罗马的蛮族打入另册,并把其后的近千年披上“黑暗时期”的袍子。在这十个世纪的岁月中,人们用神的崇高来打磨自己的尊严——性灵与精神的过分强调、肉体与感官的极度贬抑,让整个社会没有人间烟火、缺失烂漫诗情。在此岸与彼岸的抉择中,人们压抑着内心的情感,隐忍修身并许身天国。因而培根呵斥说中世纪根本就是某种特殊的智力传染病,那些中世纪经院哲学家尤其类似水肿病人。整个时代不啻是一些人的欺诈和另一些人的愚昧的产物。

无需论辩这其间失落的人性究竟到何处去补偿,首先就有个疑问,肉眼凡间难道真不值得留恋?好在压制在人心中的困惑并没有被一直深埋——文艺复兴的到来,就有了一群人文主义者对此大声说“不”!黑格尔对这群人的评价是:“他们由于精神和性格的力量而成为巨人,但在他们身上同时却存在着精神和性格的极度混乱……在他们身上,那种想要有意识地去认识最深刻的和具体的事物的热切渴望,却被无数的幻想、怪诞念头,想求得占星术和土砂占卜术等秘密知识的那种贪念所破坏了。这些特殊的人物本质上很像火山的震动和爆发;这种火山在自己内部酝酿一切,然后带来新的展露,而且它的展露还是狂野而不正常的。”[1]

对于一个缺氧日久的躯体,这样的宣言真的是有强劲的药力。以希腊、罗马精神为主要成分的药剂很快就改变了枯槁干瘪的情形。而新生的面貌,历史赋予它美好的称呼:Renaissance(文艺复兴)。拜占庭灭亡时所救出的手抄本,罗马废墟中所掘出来的古代雕刻,在惊讶的西方面前,中世纪的幽灵消失了,意大利出现了前所未见的艺术繁荣,这种艺术繁荣好像是古典时代的再现,以后就再也不曾达到了。[2]

希腊和罗马的重现,是文艺复兴浮上世间的面貌;而这背后是整个社会在文化上的自我醒觉。人是世界的主宰,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人性、个性自由、世俗文化、享乐主义、知识、理性成为流通文字中的关键词;而神性、神权、专制主义、禁欲主义、来世主义——这些从前大行其道的理论逐渐被打入冷宫。

这样的情境之下我们不难理解此时的美术作品,艺术家们纷纷仿效古典艺术的内容和形式。尽管这些艺术作品都是寓于宗教内容之中,并且很多都是通过宗教的形式表现出来,但是却根本不同于中世纪的美术。在人物的塑造上少了那种对上帝和神的顶礼膜拜,而更多的是力图体现人间的世俗生活和人的可亲可爱形象;少了一份宗教的神秘,多了一种人间的温馨。而科学与艺术的紧密结合也被运用到艺术创作中,美术家们潜心钻研解剖学和透视学,并将其运用于美术创作中,特别是透视法被广泛地运用。透视法就是美术家们以科学的精确度在画纸上或者其他平面上再现具有三度空间的实体形象的一种艺术创作方法。它被认为是这时期所有重大发现中最引人注目的,成为美术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分析到此,要寻找文艺复兴的加速度之谜,其实也是不难的。

文艺复兴在人类的历史上处于极其重要的地位,经过漫长的中世纪的黑夜,人类终于迎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曙光,尽情地歌颂人,歌颂人性,歌颂人的美是文艺复兴美学观的主旋律。这一主旋律在文学艺术特别是其中的绘画与雕塑中得到最为突出的体现。

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主要为三种形式:绘画、雕塑、建筑。在文艺复兴初期,雕塑家多那太罗、建筑家布鲁涅·列斯奇和画家马萨乔号称“文艺复兴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