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交通大动脉
铁路绝不能瘫痪,一刻也不能中断。中断铁路交通,不仅直接影响生产,也直接影响文化大革命和第三个五年计划,影响国计民生。全国铁路造反联络站要尽快成立联络委员会,保证交通畅通,这不是单纯的业务观点。
——1967年1月2日周恩来召集全国铁路系统各个单位在京代表时的谈话
1966年下半年,“文化大革命”很快从学校扩展到社会,从北京席卷全国。由于全国学校师生大串连,国民经济的大动脉——铁路运输首先被打乱,致使大批原材料及各种物资运不出、进不来,许多生产企业因此受到严重影响,国民经济的正常秩序几乎难以维持。面对严峻形势,周恩来力排林彪、江青等人的干扰,全力抓住铁路运输这一关键环节不放松。在大串连高潮阶段,周恩来要求国务院有关部门: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妥善处理好学生串联与生产建设的关系。首先,必须安排好维持生产建设所必需的货运力量,然后,安排好客运计划,在客运计划中留有一定余地,以应付学生串连之需。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生产受到影响。同年秋冬,来京串连的各地师生已逾150万人,大大超过现有铁路运输的承受能力,对此,有关部门已经感到无能为力。针对这一情况,周恩来又及时作出布置:可以搞上、中、下3个方案,把每个方案的安排办法和困难都写出来,由我报送政治局常委讨论决定。多接一些学生是有困难,但我更担心的是铁路停断和阻塞,铁路是国民经济的大动脉,一旦停断,整个国民经济就瘫痪了。在周恩来的直接部署、过问下,这一年秋、冬季红卫兵大串连高峰期间,全国铁路交通系统的秩序得以勉强维持,没有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这一时期国民经济不致发生大的混乱。
同年11月10日,“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即上海“工总司”)头头王洪文等人,不顾中共中央、国务院有关确保铁路交通正常秩序的三令五申,纠集数千人冲入上海火车站,强行登车,准备赴京“控告”拒绝承认其造反组织的中共上海市委。当列车停留安亭车站后,王洪文等率众闹事,一些人卧轨拦车,使事态进一步扩大,上海站内36列火车不能开出,开往上海的近百趟客货列车被迫滞留在沿线各站,严重破坏了该地区的交通和生产,制造了“文化大革命”以来铁路交通系统第一起影响全国的重大事件——“安亭事件”。“安亭事件”发生后,周恩来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出,不管有多少条“理由”,你把火车停了,这不能叫“革命行动”,因为铁路运输关系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关系国计民生,也关系国家的信誉。11月28日,经周恩来修改和审定的以国务院名义发给拟来京“请愿”的成都工人代表的电报中指出:“请你们认真考虑:成千的工人同志来北京请愿,既不便于接待和会谈,也会影响你们工厂的生产。如果另一方面工人同志也照样来京,那将更影响生产。”“在工人同志方面,要保证安排好生产,不要妨碍生产和交通运输。”
1967年上海“一月革命”爆发后,全国掀起“夺权”浪潮,各地武斗迭起,派仗不息。极端混乱的局势使得铁道运输生产更是连连受损,每况愈下。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为维系各地铁路交通运输的正常秩序而竭尽全力,再三呼吁。这年3月14日,周恩来在为中央起草的给各省、市、自治区党政军部门的电报中,要求动员一切力量,狠抓措施,狠抓包括交通运输在内的生产业务工作。同年5月底,因各地两派武斗和派性纠纷,致使京广、津浦、陇海、浙赣4条铁路干线均处于半瘫痪状态,仅徐州一处,就停开火车69列。5月31日,周恩来亲笔致信中央文革小组,送上各地铁路中断情况电讯8份,指出:铁路轮船关系到全国交通命脉,绝不能中断;经约有关部门同志会商此事,除已报请批发不许中断铁路轮船交通命令外,拟将全国18个铁路管理局分给附近驻军实行军管包干,将沿海沿江轮运交海军军管包干,以便统一全国铁路轮船运输,免受干扰。然而,由于极左思潮的泛滥,“天下大乱”、“全国内战”的局势愈演愈烈,不可收拾,各地造反派仍继续滞留车辆,阻断交通,使得包括国际列车在内的客货运输都无法正常运行。7月初,周恩来在接见河南某群众组织代表时沉重地宣布:现在,全国除东北外整个铁路交通中断(此后不久,东北地区的铁路运输也多次阻塞、中断)。他告诫说,铁路问题是关系整个国民经济生活的首要问题,由于交通中断,整个生产、生活都受这个影响!11月下旬,当周恩来获悉某铁路枢纽站因打派仗滞留了3600多节车皮,而该地区造反派还在反映写大字报没有纸和笔时,他愤怒地说道:现在不是要纸要笔的问题,现在是要火车畅通的问题!他还严词责问广西两派代表:你们看一看,现在“内战”打成什么样子!一段一段铁路比过去军阀混战时搞得更厉害!我们的工人、阶级兄弟、人民群众就在打这个“内战”!1968年,周恩来在同外宾的谈话中提到:一年来,我都在管铁路运输工作,每星期都在过问。运输上发生问题,这是文化大革命的“副作用”,两派争吵不休嘛!他说:由于铁路运输上的关系,动力上的关系,直接影响到生产。在去年下半年、今年上半年有很多指标不是上升的趋势,原来设想今年生产会逐步好转,结果相反。
周恩来为维系铁路交通运输付出了巨大努力,倾注了大量心血。虽然这些努力不可能从根本上扭转“文化大革命”对铁路交通全面破坏的局面,但它确使某些造反派组织的极端行动有所收敛,进而使一些地区的生产危机得以缓解。
“我就是睡觉太少了”
当时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一书记的陈丕显回忆:
在“安亭事件”后的1966年12月31日下午,北京传来消息,说中央决定要我出来工作,首先整顿铁路秩序,总理将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当时还在病休中,但一听说是中央的决定,周总理还要直接指示,我就立即赶到上海北站了解情况,做各方面的工作,找制造铁路交通中断的人做工作。次日凌晨3时,我在北站铁路公安局内听到了周总理的声音:“丕显同志,你好吗?中央决定要你出来工作。上海一定不能乱,南北铁路交通一定不能断!”我问候了总理,紧接着说:“我现在已在铁路局了,我们正在做工作,力争明天通车。”当时离天亮只有两个小时,虽然万分紧迫,但第二天还是通车了。我在电话里问候周总理的时候,他还说:“我就是睡觉太少了!”谁知这次通话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能直接听到他那洪亮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