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民主作风不够。只许一人言，不许众人言，岂不成了“一言堂”么？“一言堂”从何而来？是和领导有关的，所以，我们要造成一种民主风气。我首先声明，今天我的讲话允许大家思考、讨论、批判、否定、肯定。

——1961年6月19日周恩来在全国文艺工作座谈会和全国电影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

1961年上半年，在国民经济全面调整的大形势下，文化、教育、科技等部门也开始纠正工作中的偏向，着手制定做好知识分子工作的各项具体措施。周恩来也为改善知识分子的状况而殚精竭虑，并为调整知识分子政策作出努力。

1961年6月，中宣部和文化部在北京新侨饭店召开全国文艺工作座谈会和全国电影故事片创作会议，检查几年来文艺工作中的问题，研究改进工作的措施，被称作“新侨会议”。16日晚，周恩来来到新侨饭店看望文艺工作者。在谈话时，大家毫不避讳地向周恩来反映了许多问题，尤其是如何领导文艺工作、如何尊重艺术规律和艺术家等。次日，周恩来再次来到饭店，倾听艺术家们的意见，还找来文艺部门的领导干部谈话，研究如何发扬民主、改进领导等问题。第三天下午，他又约陈荒煤等人到西花厅家中座谈，了解他们的工作学习情况。

经过充分而深入细致的调查，6月19日下午，周恩来在会上发表了影响深远的重要讲话，就7个方面的问题阐述了自己的看法和主张。他指出：“有一个时期好像觉得1956年关于知识分子的那些问题可以不讲了，不是的，那些原则仍然存在，只是三年来由于忙，这方面有所疏忽，讲得少了些。”

他说：“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民主作风不够”，这“是和领导有关的”。“几年来有一种做法，别人的话说出来，就给套框子、抓辫子、挖根子、戴帽子、打棍子”，“现在成为一种风气，一来就‘五子登科’，这种风气不好。现在要把这种风气反过来”，要造成一种民主风气，必须改变干部首先是领导干部的作风。他提醒在座的文艺工作领导干部说：“我们懂得少，发言权很少，不要过多干涉。在座的同志都是做领导的人，希望你们干涉少些。”

在讲话中，周恩来强调：“三年来的工作中出了一些毛病，需要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精神生产方面也不例外，同样需要规划一下”，“文艺部门也有个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问题。”

关于文艺为谁服务的问题，周恩来认为政治标准应遵循文艺为工农兵、为劳动人民服务的原则，但又强调：“政治标准不等于一切，还有艺术标准，还有个如何服务的问题”，“文艺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不能框起来。”他还强调说：“艺术是要人民批准的。只要人民爱好，就有价值；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就许可存在，没有权力去禁演。艺术家要面对人民，而不是只面对领导。”

周恩来的讲话，处处体现了他所要求的民主作风和协商精神。他说：“我首先声明，今天我的讲话允许大家思考、讨论、批判、否定、肯定。”“我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不一定对，我是树个‘的’，让大家来射，树个活靶子，让大家来攻。”

会后不久，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了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党组和中国科学院党组制定的《关于自然科学研究机构当前工作的14条意见（草案）》。随后，在周恩来的关注下，中宣部协同文化部和全国文联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制定了《关于当前文学艺术工作的意见（草案）》。这个草案最初有10条，后来改定为8条。这些条例的制定在知识分子中引起了强烈反响，使他们再次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游香山

1961年7月1日，周恩来特地安排全国文艺工作座谈会和全国电影故事片创作会议的代表同游香山，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40周年。周恩来兴致勃勃地与大家拾级而上，谈笑风生。当与赵丹讨论到小说《达吉和她的父母》改编成电影的效果时，两人发生了分歧。周恩来认为小说和电影各有所长，但电影好于小说。赵丹则坚持小说较好的意见。结果，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最后，周恩来笑着对赵丹说：“你完全可以保留你的意见，我也可以坚持我的意见，你赵丹是一家之言，我周恩来也是一家之言嘛！”周恩来还对艺术家们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如果现在觉得不方便，以后可以写信给我。”说罢，他指着身边的总理办公室副主任许明，补充道：“你们把信写给她，我就可以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