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外忽传收蓟北〔2〕,初闻〔与前句“忽传”呼应〕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昔日的满脸愁容已经消失〕,漫卷诗书喜欲狂〔跳起来把书都丢了〕。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与春光相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3〕,便下襄阳向洛阳〔4〕!

〔1〕河南,指黄河以南,今河南洛阳一带,唐至德元年(756)置河南节度使,治所在今河南开封。河北,指黄河以北,唐贞观元年(627)置河北道,辖今河北全境及北京、天津地区。〔2〕剑外,原指剑门关以南,又称剑南,此处是泛指今四川地区。蓟北,今河北北部及北京、天津一带,原为安史叛军的根据地。〔3〕巴峡,指今重庆市巴县的江峡;巫峡,在今四川巫山县东,长江三峡之一。〔4〕襄阳,属今湖北襄樊市,杜甫祖居之地;洛阳,今河南洛阳市,杜甫曾安家于此,诗末原有自注云:“余有田园在东京(洛阳)。”按这条路线,杜甫是准备从水路直下襄阳,再走陆路回洛阳,故前者是“穿”和“下”,后者称“向”。

这是杜甫的一首名诗。在饱经战乱流离之后突然听到官军平定河南河北的喜讯,开始高兴得大哭,继则狂歌,立刻又开始作回乡的准备。叙事抒情,使我们面前似乎已看到诗人携着妻子手舞足蹈的情景。浦起龙在《读杜心解》中说:“神理妙在逼真,杜老生平第一首快诗。”孙洙则评云:“一气旋折,八句如一句,而开合动荡,元气浑然,自是神来之作。”

写这首诗的背景是,唐宝应元年(762)十月,唐军收复洛阳;次年正月,史朝义(史思明之子)兵败自缢,史将田承嗣、李怀仙等投降,河南、河北相继平定。本诗作于代宗广德元年(763)三月,时杜甫因头年十月成都发生兵变流寓梓州(今四川三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