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复行役〔接连在外奔走〕,驻马别孤坟。近泪无干土〔洒泪甚多〕,低空有断云〔低空有一朵愁云也不忍飞走〕。对棋陪谢傅〔2〕,把剑觅徐君〔3〕。唯见林花落,莺啼送客闻〔无人而只有莺啼,可见荒凉之至〕〔4〕。

〔1〕房太尉,即房琯,字次律,今河南洛阳人。天宝十五年(756)拜相。他和杜甫原来就是布衣交,杜甫被肃宗任命为左拾遗即为其所推荐。后以陈涛斜(今陕西咸阳县东)兵败被贬为邠州刺史,杜甫也因上疏为他辩护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代宗广德元年(763),房琯在再拜刑部尚书回京途中遇疾,卒于阆州(今四川阆中县),追赠太尉。他的墓在阆州城外,本诗是杜甫于广德二年离开阆州赴成都时作。〔2〕谢傅,指晋名将谢安。《晋书·谢安传》:“苻坚率众百万次淮淝,(晋)加安征讨大都督。命驾出山墅,亲朋毕集,与幼度围棋,赌别墅,游涉至夜乃还。指授将帅,各当其胜。”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谢卒后赠太傅。这里是以谢比房琯。〔3〕把剑句,《史记·吴太伯世家》:“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与乎?’季子曰:“不然,岂以死背吾心哉!’”此处是借喻自己与房的交情生死如一。〔4〕莺啼句,从第二句的“孤坟”已让人觉得寂寞荒凉,尾联更渲染了这种孤凄气氛。诗人在所作《祭故相国清河房公文》中说:“殓以素帛,付诸蓬蒿。身瘗万里,家无一毫。”加上房的长子乘,自少两目盲,次子孺年尚幼,葬后就更无人料理了,所以杜甫在离去时更感伤只有莺啼。

本来是曾蒙恩遇的知交,又是迭遭宦海风波的政治上的同志,在长久异乡漂泊,又将踏上新的流浪途中时来到故人的墓前告别,见到这孤坟宿草,一片荒凉,怎能不倍加哀感!出自大诗人的笔下,就更加馀韵凄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