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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评新注唐诗三百首(3版)
1.7.2.4 听董大弹胡笳弄兼寄语房给事〔1〕
听董大弹胡笳弄兼寄语房给事〔1〕

蔡女昔造胡笳声〔2〕,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去接蔡琰的使者〕断肠对归客〔指蔡琰〕。古戍苍苍烽火〔古有战事,举烽火为号〕寒,大荒〔荒凉的大漠〕阴沉飞雪白。先拂商弦后角羽〔3〕,四郊秋叶惊慽慽〔落叶声〕。董夫子,通神明,深松窃听来妖精〔神妖皆为琴声所醉〕。言迟更速〔速弹慢拨,抑扬顿挫〕皆应手,将往复旋如有情。空山百鸟散还合,万里浮云阴且晴。嘶酸雏雁失群夜,断绝胡儿恋母声〔指蔡琰告别留在匈奴的两个儿子〕。川为静其波,鸟亦罢其鸣〔都听入迷了〕。乌珠部落家乡远〔4〕,逻娑〔今西藏拉萨〕沙尘哀怨生。幽音变调忽飘洒,长风吹林雨堕瓦。迸泉飒飒飞木末〔5〕,野鹿呦呦走堂下〔6〕。长安城连东掖垣〔7〕,凤凰池对青琐门〔8〕。高才脱略〔不受拘束〕名与利,日夕望君抱琴至。

〔1〕董大,名兰庭,曾为房琯门客。善弹琴,名重当时,高适曾有《别董大》诗云:“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房给事,即房琯,给事,即给事中,官名。〔2〕蔡女,指蔡琰,字文姬,东汉文学家蔡邕之女,汉末为胡人虏去,生二子。建安十二年(207)曹操遣使将她赎回。据《蔡琰别传》,她在匈奴时,曾“春月登胡殿,感笳之音,作《胡笳十八拍》,为琴曲以见志。”胡笳,本是一种吹奏乐,《太平御览·乐部》引先蚕仪注:“笳者,胡人卷芦叶吹之以作乐也。”弄,是一种乐曲体裁,即蔡琰翻胡笳声所作的琴曲。《乐府诗集·琴曲歌辞》转录刘商序云:“后董生(兰庭)以琴写胡笳声为十八拍,今之《胡笳弄》是也。”是在蔡琰所创的基础上更加完善。〔3〕先拂句,古琴有五音,依次为宫、商、角、徵、羽,又说加少宫、少商为七音。商弦快,角音长,羽音低。〔4〕乌珠,在今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一带。〔5〕木末,树梢。屈原《九歌》:“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6〕呦呦,鹿鸣声。《诗·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7〕东掖垣,唐代门下、中书两省,分别在皇宫的东西两边,如人之两掖,房琯所任的给事中属门下省,称东掖垣。〔8〕凤凰池,中书省的美称,主管起草诏令。《通典·职官典》:“中书省地在枢近,多承宠任,是以人因其位,谓之凤凰池也。”青琐门,即皇宫门。《汉书·元后传》引颜师古注:“青琐者,刻为连环文而青涂之也。”

这也是写听琴的。从《胡笳十八拍》这个曲子而联想到蔡文姬的不幸遭遇,充满了边塞风情和历史的回声,又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诗人以视觉来写听觉,借助许多形象来表达自己的主观感受,是诗中的常用手法,后来白居易的《琵琶行》达到了顶峰。因为诗是呈送给房琯的,所以结尾是对他的赞美。弦外之音,文人心计,实际是借听琴来称颂房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