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回头看走过来的小路〕,苍苍横翠微〔青黛的山峦隐现在茫茫的暮色里〕。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儿童打开了荆柴编成的门〕。绿竹入幽径,青萝〔绿色的萝藤〕拂行衣。欢言得所憩〔歇患〕,美酒聊共挥〔2〕。长歌吟松风〔3〕,曲尽河星稀〔4〕。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5〕。

〔1〕终南山,在今陕西西安市南,属秦岭山脉。斛斯是复姓,原系北朝胡族的一个部落名,后以为姓氏。山人,是对隐士的代称。〔2〕挥,《礼记·曲礼》:“饮玉爵者弗挥。”原义是倒去馀酒,此处是形容像倾倒一样地畅饮,也就是干杯。〔3〕吟松风,可理解为歌声随风飘入屋旁的松林;也可解为所吟唱的是占乐府《风入松》曲。〔4〕河星,神话传说天上有一条银河,由光亮的星星组成,此刻星光已稀,形容夜已经很深了。〔5〕陶然,自得其乐。晋陶潜诗:“挥兹一觞,陶然自得。”忘机,忘掉了世间一切追逐名利的机心。

终南山是靠近京城的一座名山,风景优美,唐代士人常在此隐居读书,也有些假隐士是在此等待别人荐举的,因此便有了“终南捷径”这句成语。斛斯山人当然不属于那一类,从“相携及田家”一句,可知其在此久居。本诗通篇只是写一次很平常的作客经过,两人是如此心契互通,淳朴的真情也令旁人陶醉。时李白正在长安供奉翰林受到谗谤,末句便透露了世途险恶但求忘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