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无独有偶,红军时代,除了红四方面军拥有过一架“列宁”号战机外,红一方面军还曾经拥有过一架“马克思”号战机。
1932年4月,因意见不合,时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的毛泽东被撂在瑞金城郊东华山古庙休养。这时红军主力屡攻赣州不克,毛泽东临危受命,走出古庙,亲自指挥由红一军团和红五军团组成的东路军,避实击虚直扑福建漳州,向闽西敌军薄弱地带进军。
毛泽东弃攻赣州坚城、直取闽西战略收到奇效,东路军两万红军下龙岩,逼漳州,一路势如破竹。当时任“福建省剿匪司令部”司令的地方军阀张贞,通过横征暴敛,收飞机税七十余万,先后从国外购买了5架飞机,组建了一支小小的空军。眼见红军攻势如潮,漳州守军赶紧派出一架飞机侦察,根据台湾航空史家黄孝慈先生考证,这是一架德·哈维兰DH60式飞机。当这架飞机飞到距漳州六七十里的龙山时,碰到一个好射手,曾跟师政委刘亚楼比试过枪法的红军三十三团副团长陈冬生。听到机声后,陈冬生用数挺机枪布置了两个防空高射阵地,眼见敌机飞来,他亲自架起一挺机枪,取提前量精确瞄准后“嗒嗒嗒”就是一梭子,眼见那飞机翅膀一斜,摇摇晃晃地向漳州方向逃去。看着敌机中枪,红军部队顿时欢声雷动。
4月19日,红军冒大雨横扫漳州外围防线,直逼漳州市区,漳州守将张贞抱头鼠窜,弃城而走,红军胜利夺城。
漳州是福建名城,打下漳州,一直在穷山沟打转的红军开了眼界,见了大世面,许多战士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电灯和卫生设备,用灯泡点烟的笑话不止一个战士上演。不但见了大世面,红军还在漳州发了大财,意外地在漳州图书馆缴获了《资本论》、《两个策略》等马列著作和大批报刊资料。毛泽东命令全部搬回瑞金,后来中央教育部以此为基础成立了苏维埃中央图书馆。在漳州红军筹款百万,这笔钱以后成为苏维埃国家银行创办的基金。而且还缴枪5000支,火炮8门,此外还缴获了两架飞机。
占领漳州桥南机场后,打伤飞机的陈冬生副团长发现了两架飞机。正把肉松当烟丝出洋相的红十一师政委刘亚楼闻讯赶到现场,只见其中一架已经朽烂,另一架上还残留几个弹孔,机舱内一摊干涸的血迹。这就是被陈冬生击伤的那架飞机,当地老乡说飞行员腰部重伤,抬下飞机不久就死了。
缴获了飞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军,往日在头顶耀武扬威、横冲直撞的铁鸟今天做了俘虏,红军各级将领纷纷赶来看稀奇。其实这些红军首长当时都还是小青年,瞧热闹的心情不比今天的年轻人差,不要说红十一师政委刘亚楼当时只有22岁,连军团长林彪都只有25岁呢。红军将领们纷纷与俘虏合影留念,林彪非常兴奋,他拉着聂荣臻的手说:“这是红军第一次缴获敌人的飞机,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我俩在飞机旁合个影吧!”
几十年后,时任红一军团政委的聂荣臻元帅回忆道:“在漳州缴获了两架国民党的飞机,我和林彪还在飞机前面照了一张照片。这两架飞机都是小型侦察机,一架缴获时就不能开,一架能开,由一位朝鲜同志把它开回瑞金。”
毛泽东则在与飞机合影后,以他特有的高瞻远瞩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只要咱们脚踏实地地打下去,咱们也会有自己的空军!”
别看红军穷,那里面真是藏龙卧虎,什么人才都有,缴了飞机,立刻就有一位志愿参加中国革命的钱姓朝鲜籍红军站出来说自己会开飞机。这下红军不但有了飞机,还有了飞行员。
最激动的是刘亚楼,他一遍遍抚摸飞机,向红军中的钱姓朝鲜籍飞行员不停问东问西。这架蹲伏在地面上的铁鸟,深深地吸引了年轻的刘亚楼,也仿佛预示着这位年仅22岁的红军将领的宿命。刘亚楼不会知道,仅仅17年后,他将成为共和国的第一代开天人,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首任空军司令员,白手起家,仅用3年时间,就从零开始,创建起一支空战实力位居世界第三的强大空中力量。
缴获一架飞机对红军来说是件大事,红军很快动员一万多赤卫队和少先队员,在中央苏区首府瑞金叶坪铺设了一条简易的跑道。当时在修筑机场的大军中,有一位名叫吕黎平的红军战士,他以后将成为中国空军的开天英雄之一。这时,钱姓朝鲜籍红军战士自告奋勇,竟奇迹般地将飞机从漳州开回了瑞金。欢天喜地的锣鼓声和欢呼声中,这架德·哈维兰侦察机被红军命名为“马克思”号。
“马克思”号战机很快派上了用场,穷红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浪费,不管什么都得派上用场。
史料记载,这架飞机在红军庆祝节日时,升空播撒过传单鼓舞士气,甚至轰炸过卡在中央苏区地盘里的毒瘤——被红军恨之入骨的赣州城。此外它还在长汀公园对苏区军民进行过公开展示,但由于缺少备件,“马克思”号很快停飞,为了避免它再次落入国民党手中,红军不得不忍痛将其销毁。
由于极端恶劣的战争环境,红军被迫放弃了已经到手的两架飞机,但他们却从未放弃过组建一支现代化空军的梦想,历史记下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远见卓识。
组建空中力量的努力,甚至早在共产党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以前就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