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劫红颜
——白先勇、符立中对谈田纳西·威廉斯
这次会写田纳西·威廉斯,纯粹是偶然。由于对谈期间(2005年1月)台北出人意表地上演《欲望号街车》,演出单位刊出多篇宣传文章,为了避免重复,部分相近的论述此次暂且删除,如若影响结构完整,非白先生之过,在此先行声明。当初会谈田纳西·威廉斯,是有感于白先生与田纳西颇有相近之处,而白先生本人也认同这种说法,因此笔者就“大着胆”来为读者挖宝了!除此之外,白先生和威廉斯有项和其他大师很不一样的联结:他们都衷心地喜爱、赞美明星,明星也给予他们许多创作灵感,这和一般执着于“作者论”的作家大相径庭。传奇明星和最顶尖的作家一样,都是无可比拟的艺术家,对此白先生毫无“知识分子姿态”(实际上,这正是他的小说能打破社会阶层的人道关怀之处);而这也正是并非专攻英美文学的笔者,当初敢就“文化学”及“明星符号学”与白先生讨论的主因。说起这两项当今显学,由于白先生和我都拥有电影实务经验,又钻研专业影史有年,对谈时不时撞击出新的火花,彼此都备感振奋!但这还是一项新尝试,成功与否,也许亦非当下可以判知;不过笔者冀望即使不够成熟,亦能导引至“加强对白氏艺术理念的认知”——因为白先生已经很热忱地揭露他的部分文学精神、艺术滋养,希望对以后白先生的研究者有助。
——符立中
符立中(以下简称符):同样是南方作家,福克纳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田纳西·威廉斯却在歌台舞榭泼洒出一缕缕痴魂。他的作品仿佛万丈光芒的聚合体,看他写葛丽泰·嘉宝,那种心仪,对Diva的崇拜,好像把她当作缪斯女神。
白先勇(以下简称白):他不见得崇拜她,我想,大概是引以为“知音”。葛丽泰·嘉宝内心那种幽微、非常隐涩的一面,和他本人是很相似的。他们都非常害怕人世,不想为人所知;不过葛丽泰·嘉宝最后终于躲了起来,而田纳西·威廉斯却隐匿起非常shy(害羞)、非常sensitive(敏感、易受伤害)的那一面,将放浪形骸形诸于外。
符:这就是我想讨论的:嘉宝是很多人的偶像,像罗兰巴特、像张爱玲——我总觉得他们其实都在反映心中某部分的自我投射;可是您——常被认为和田纳西·威廉斯及张爱玲相近的您——却好像没有!
白:田纳西·威廉斯是我最喜欢的Dramatist(戏剧作家)之一。你可以说他在哲学方面也许还不若莎士比亚、希腊悲剧那么深沉;但是,他很近人世,他很近仁心!嘉宝当然是超然的巨星,但从另一面说,她也许太高高在上,几近于女神。
符:诚如您所言:田纳西·威廉斯不是够深沉的哲学家,他的长篇独白,有时太外露了。但其间所流露出来的情感,却能给予我们真正的启发。我最感动的是《巫山风雨夜》那个老处女对酗酒牧师所说的话——按写实技法标准一个穷画家脱口便是“神谕”,那简直是滔天大罪,可是它传达出那种“风雪中的烛光”,值得你忍受掌心的炙楚去拼命呵护。它是说一个人生来没什么东西,必须为了生存操忙,但是他仍可以保持小男孩儿的善意,那比生来注定就能布施的人,还要可贵得多。
《欲望号街车》的舞台首演,由马龙·白兰度担纲
Tallulah Bankhead的签名
白:《欲望号街车》中不也说了吗?有些东西是不能伤害的,最人心的那部分一旦受伤,白兰芝就崩溃了。史丹利把她的尊严、她的幻想统统扯掉了,她就只好退缩到自己编织的世界去……
符:(借用白兰芝的名言)“从此仰赖陌生人的慈悲。”我觉得白兰芝的悲剧,是肉欲摧残了灵,她那自杀的小丈夫对她是无性的,是诗与美、性灵与理想的象征;他一死,她也就崩溃了。
白:从此自我放逐,不断去找,从学生到送报的,对青春梦影无悔无怨的追寻,却又一次次幻灭。威廉斯就是白兰芝,一生都在追他的梦。
田纳西·威廉斯的《罗马之春》《欲望号街车》和茨威格的《巫山盟》是白先勇最喜欢的三部文学电影
《巫山盟》男主角路易斯·乔丹,及琼芳登从小女孩儿演到贵妇深情无悔的精湛演出
符:诗人丈夫那一段搬上银幕时,即使“勇”如伊力卡山,亦没能给拍出来;倒是《夏日痴魂》,伊莉莎白·泰勒蜷缩在沙滩上,她所仰望的“阿波罗”紧绷着泳裤俯视着她,饱涨的情欲真是勾勒得淋漓尽致。其实像他、像《罗马之春》的华伦比提,都不是好人,女主角错以为救赎对象,结果陷入万劫不复;但《奥菲斯下凡记》,那真可以说是这种耽美的具体表征,吉他手离开的时候,女主人一直希望他穿上他的“白上衣”——像个白马王子似的。因此我很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田纳西一直希望由出身孟菲斯的猫王来演出这个角色——他那阳光俊朗的“南方形象”,足以遮掩其演技种种不足,胜任这个“象征式”的角色。
来自南方的白马王子
白:那个男主角的意义,从奥菲斯(希腊神话持七弦琴下地狱寻妻的音乐家)这个名字就已经“明说”了。糖果店主人爱上流浪的吉他手,在那个闭塞的小镇中,卖糖果等于“卖梦的人”。可是从她丈夫到整个镇民,那种颟顸使人窒息;他(男主角华尔)的心地很善良,带给女主角一线曙光。所以当他预备离开,她在绝望下会说出“我绝不让自己在黑暗中枯萎”。
符:女主角的丈夫当初陷害她,放火烧了她家,她举目无亲,不知情地下嫁。当她和奥菲斯摊牌,已经深陷那个烂泥潭的婚姻,奥菲斯的出走触动起她一生的悲剧,陷入“焚身”以火(她对奥菲斯的爱当然也是一种“欲”)的情境。那场火,贯穿了时空,联结过去和现在;就在这时她丈夫出现,开枪射杀了她,再嫁祸给奥菲斯!最后马龙·白兰度饰演的奥菲斯,像是个现代版的圣巴斯汀,被整个小镇私刑处死。
白:这些青年代表着redemptive(救赎)的力量,但灵与肉的对立,使得那种希望常常变成一种“幻象”。那个宇宙充满了灵与肉的冲突,但也是善与恶的斗争:善与恶、灵与肉的confluence(合流、集合),这种种种种又产生了entanglement(缠结、牵连)。女主角这么些年被关在小糖果店,她一直压抑自己、等待“奥菲斯”降临。这段芳华虚度的“刑期”,自然又牵涉到由迟暮美人来表露其间的冲突和追逐。
符:我想迟暮美人已经变成威廉斯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从施特劳斯-霍夫曼史塔的Der Rosenkavalier中的Marchallin,到田纳西·威廉斯,再到您,很少人把迟暮美人写得如此鞭辟入里:意象生动,和情节也结合得天衣无缝。我想问的是:即使另一批精擅仕女心理的作家,如Edith Wharton或亨利·詹姆斯、曼殊菲儿……他们也很少运用迟暮美人这样的意象。您所关注的课题、迟暮美人和文学主题的衔接、隐喻、语法……可否概略谈谈?
白:我在写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我想,田纳西·威廉斯当初也没想这么多;后来经过分析以后,他的迟暮美人,可能和美国日暮西山的南方文化结合在一起……
符:有一点我想先提出来:《天鹅湖》中的天鹅,遭受魔法的诅咒,她若得到王子的爱,她就会回复成高贵的美人。可惜事与愿违,她成为一头徒留憾恨的“兽”。白兰芝、Maxine……这些人,她们在现实中遭受到很多不堪、折磨,这批人没有了爱,也就无法变形、脱身。
旧日高门大族
白:我想美国南方文化是一个很特殊的文化,不光是他,包括福克纳、波特、McCullers……南方那种败北、落魄的文化,在深度层面呈现更大的意义;为何白兰芝这个人物大家那么感兴趣?她非常能代表那种Dying Culture(濒死的文化),日落西山的无可奈何,一种茍延残喘的文化挽歌,哀悼那些“一度辉煌”的人生。费雯·丽和伊莉莎白·泰勒的好,就在于她们能同时呈现过去那种“贵族式”的娇媚,一般美国女星反而演不出来。
符:我觉得很巧合:伊莉莎白·泰勒和费雯·丽,她们后来都“疯掉了”!莉萨在《战国佳人》(Raintree Country)、《灵欲春宵》是疯狂的;费雯·丽的《忠魂鹃血离恨天》以及最后的《愚人船》也是。疯狂,真的是女主角的原罪吗?
白:我倒觉得疯狂是对社会的拒绝。在一个理性、现实的世界里,唯一还能够维持她的尊严的方式。
符:试图从您的角度来比较这两种疯狂:在《战国佳人》中莉萨扮演的苏珊娜怀疑自己是父亲和黑奴私通而来,所以放了一把火把庄园烧掉,来到北方的小镇。当南北开战,她就精神分裂了!从这点来看,南与北的分裂,具体而微地呈现在她身上,这和田纳西·威廉斯颇有相似之处。
白:还是不太一样。威廉斯是很有同情心的:有些人是那么的脆弱,外面的现实世界却不能理解;他写的那些东西我们看了可能觉得疯疯癫癫的,可是搞不好他觉得那才是正常的。像那白兰芝,她编织了很多东西,搞不好都不是真的,可是那种悠然神往,就是她最可爱的时候。其实我们都会对社会不满,遇到挫折,就躲到自己的《玻璃动物园》里。
符:可是他对南方的怜惜毕竟是从感情上来出发;从《玻璃动物园》的创作来看,作者本身很清楚地知道时不我与。当然啦,威廉斯一生也靠着放浪形骸来逃避现实;不像《战国佳人》的作者,在声势最盛的时候自绝人世。
冥城
白:南方的破败是他们曾祖母辈的事,但是南方人不能接受现实,一直延续到威廉斯那时候。那时整个南方的文化、整个氛围,刚好面临存亡危急的关卡,过不了,过去那种贵族化的礼教也就毁灭掉了。有个电影叫《姐妹情仇》(What ever happened to Baby Jane),完全好莱坞式的,尽把南方扭曲成怪物。一对互有心结的姐妹,结果姐姐想把妹妹撞死,却把自己撞瘫、妹妹吓得精神失常,两个人只好相依为命。一个是生理残障、一个是心理残障,两个人与世隔绝,结果衍生出种种恐怖故事。贝蒂·黛维丝演的那个老妹妹,后来因为一直没有男人而想东山再起,穿起当童星“珍宝贝”时的秀服,载歌载舞,真令人毛骨悚然。还有一部Hush,Hush,Sweet Charlotte(后来去查本地译名,真是绝到不能再绝,就叫“最毒妇人心”!),贝蒂·黛维丝再度演精神病,把整个家弄成一座鬼屋,不知藏污纳垢了多少秘密。小说、戏剧这些东西,都在讲南方人变成怪物。因为南方败掉了,很多南方人心里不能接受,扭曲不正常,就衍生出各种方式;那些故事到北方都不能成立。
符:这些故事本来流通有限,但借由这些好莱坞女星,不断散布,传送到全世界。像贝蒂·黛维丝从《红衫泪痕》《小狐狸》到那两部恐怖片,这样“一脉相传”,竟像连载般的发展传承:她本身得不到满足,濒临疯狂,需要不断地吞噬青春的元气和血液。南方的迟暮美人得不到男人,就不断地衰老下去,因为得不到满足,就越来越躁郁。
白:这也很奇怪,这些剧作家也好小说家也好,除了福克纳,都用女性来象征南方,很少用男性。南方等同于受凌虐的女性,这种一再追寻Big Dream(不可能实现的幻梦),像史东夫人、像白兰芝,一经现实碰撞,那当然会失望。我想田纳西·威廉斯本身是很寂寞的人,他的主题写来写去,其实可以归结到“寂寞”上头。从孤寂到疯狂,他写作,常常都是在疯狂的边缘。
符:提到疯狂,我想到另一个“怪物”。当《夏日痴魂》凯瑟琳·赫本出场时,她坐着升降梯徐徐下降,发饰像火鸡,脸上堆着假笑——她就是个曹七巧嘛!她已经蒙蔽良知,为了遮掩儿子不名誉地横死(因同性情欲求欢),硬要把正常的媳妇葬送进疯人院去。蒙哥马利·克利夫饰的医生一步步揭露真相,在那鬼气森森的园林,揭露那场隐喻畸恋的悲剧。
白:我想这也是剧本和电影的扭曲。那里面同性恋是个catalyst(触媒),它是渐层着,描述文明与野蛮仅是一线之隔。当然导演以比较寓言化的方式来处理,凯瑟琳·赫本因此显得很夸张。
符:这些怪物、疯狂的女人,带给杰出女演员竞技的机会。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位影后——赫本和贝蒂·黛维丝,在这些戏里演尽那种身心俱疲的人生。
白:贝蒂的好处就是那么夸大的女人——从她的眼睛夸大起;但绝的是——你完全接受!凯瑟琳·赫本相较之下是个“人间的”性格演员,她演《长夜漫漫路迢迢》也好,但她不怎么演一个怪物。如果叫她演“珍宝贝”,那可真是太滑稽了!
符:《姐妹情仇》后来又重拍,凡妮莎和琳恩·蕾格烈芙,真的亲姐妹去演,反而很cheap(廉价、粗鄙)。
白:不对不对,贝蒂·黛维丝和琼·克劳馥,那两个厉害女人,好到不能再好!
符:琼·克劳馥的好是你一看,就知道那个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所以我拍戏选角,最要紧了!一登场一亮相,观众就知道。该赫本的就归赫本,该费雯·丽的就归费雯·丽。
符:说费雯·丽比凯瑟琳·赫本“高”,就在她演出悲剧中那种多元的矛盾性。这不是说田纳西·威廉斯比较不同情《夏日痴魂》的寡母,而是两个角色其实都是一样的悲剧人生。
霜泪残红
白:费雯·丽这一生也够了!她是人中龙凤,演员中的演员!年轻时可以演娇艳如花的少女,到了美人迟暮的时候,照样发挥威力。整部《欲望号街车》不光是舞台纪录片,费雯·丽让它变成一场巨星秀。大家都想去看她,只要看她就值回票价。田纳西·威廉斯也是运气好,好明星、好导演:伊利卡山、马克维兹、薛尼庐梅,荷西昆特洛这些导演,都是好到不能再好。
符:可是在这一群杰出的竞技者当中,最顶尖的还是费雯·丽的白兰芝、史东夫人;她演出那种为尊严奋战、却在不断降格以求当中扑灭的悲剧,成为真正“萝丝”的化身。田纳西·威廉斯对萝丝是怜惜的;这种令人怜惜的优雅脆弱,只有费雯·丽能表现出来。
白:如果说他这一生真正纯洁地爱过一个人,我想就是他姐姐。他们全家,手足两个,相濡以沫,那种相知相惜的感情是很深的。他姐姐遭受如此不幸,让他特别痛心,所以他描写“那个”世界,载浮载沉、纤细善意,特别了解,甚至自己也有这种倾向。她的姐姐是个特别慈善、好心地的人。后来他脾气变怪了,搞得众叛亲离,朋友都吃不消,事业也不得意,形成恶性循环,什么人都得罪了,但对姐姐的爱始终如一——当然他姐姐也不管这种事情就是了。他对姐姐也真是好,经常带她出去。
幽隐人间
符:您是何时知道田纳西·威廉斯和他姐姐这些事的?当时您姐姐已经发病了吗?
白:我姐姐在我高中时生病,她的事,都写进《第六只手指》。田纳西·威廉斯的事,以前隐约听过一些但不太清楚。后来了解,也觉得很巧合。
符:您姐姐不是纤细的美人,但一样的善良。
白:非常善良,我姐姐教我很多事情:善良是可以感染给别人的。跟我姐姐在一起,不光是我,亲戚朋友都觉得自己变成好人了。那种感染,即使是暂时的也好——真的。邪恶都不见了。
符:您也遭受过许多艰难的时刻,没有变成愤世嫉俗,是不是也有她的功劳?
白:我姐姐教我什么叫同情心,什么叫仁,怎样对不幸的人付出同理心。
符:当我看田纳西·威廉斯,整个环境去牢牢盯着主角崩溃的那种氛围,让我觉得特别惨淡,特别不公平。
白:没什么不公平,这就是上天安排的:就是那个人,刚好得了那种病。当然这对我们家打击很大,我们是集体地歉疚:假如那个时代不是兵荒马乱,假如她不出国,功课压力没那么大,天寒地冻的一个人在波士顿……
符:您姐姐生病时台湾社会还相当封闭,对病人也并不友善,加上您父亲当时等于在软禁中,却又是名门……这么多这么重的压力,您的家庭如何面对?
白:有一点,我们从来没把她当作异常。我们带她去看电影,她常常就旁若无人地笑起来,这点我们都觉得无所谓,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事实上,我姐姐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虽然她生病了,她要上街的时候还是整整齐齐地打扮好。
符:从您揣想田纳西,我想这些考验都增进了他的力量。他对性的探索惊世骇俗,相当大胆,这和您当初扮演的角色堪称异曲同工。当时下笔,怎么会有这种勇气?
白:我视为当然,就是这样写。
符:您那一代有于梨华畸恋弟弟的姐姐、有欧阳子“俄狄浦斯情结”的母子、或是王文兴先生——把整个家的框架都打破了。但是都还是可以看得出实验的企图。这和您的那种入世圆熟,相当不同。
白:我们那一代是相当叛逆的一代,现在来看,当时的环境写那些东西,真的是revolt(造反)!现在讲女性主义什么,我们当时早就尝试过了,还写得更大胆。虽然大家在一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很奇怪的,谁也没影响谁。不像现在,很多人的笔触都好像结党结派似的。
符:从田纳西·威廉斯再到您,可真谈了不少天宝遗事。希望您的经验对现今文坛能多带来些滋养,也希望您的《纽约客》能早日全数问世。
田纳西·威廉斯的重要著作
| 发表年代 |
影剧译名 |
拍摄年代 |
依序为原名 |
| 1945 |
荆钗怨 |
1950 |
The Glass Menagerie |
| 1947 |
欲望街车 |
1951 |
A Streetcar Named Desire |
| 1948 |
夏日烟云 |
1961 |
Summer and Smoke |
| 1950 |
罗马之春 |
1961 |
The Roman Spring of Mr.Stone |
| 1951 |
玫瑰文身 |
1955 |
The Rose Tatoo |
| 1955 |
朱门巧妇 |
1958 |
Cat on a Hot Tin Roof |
| 1956 |
娃娃新娘 |
1956 |
Baby Doll |
| 1957 |
流浪者 |
1959 |
Orpheus Descending |
| 1958 |
夏日痴魂 |
1959 |
Suddenly Last Summer |
| 1959 |
春浓满楼情痴狂 |
1962 |
Sweet Bird of Yourth |
| 1960 |
新婚风波 |
1962 |
Period of Adjustment |
| 1962 |
巫山风雨夜 |
1964 |
The Night of Iguana |
| 1962 |
蓬门碧玉红颜泪 |
1966 |
This Property is Condemned |
| 1962 |
涛海春晓 |
1968 |
The Milk Train Does Not Stop Here Any More |
| 1981 |
时阴时晴 |
|
Something Cloudy,Something Clear |
●葛楚劳伦丝主演《荆钗怨》
●费雯·丽主演《欲望号街车》《罗马之春》
●裘拉汀佩姬主演《夏日烟云》《春浓满楼情痴狂》
●安娜·玛丽亚妮主演《玫瑰纹身》《流浪者》
●凯瑟琳·赫本主演《夏日痴魂》
●伊莉莎白·泰勒主演《夏日痴魂》《朱门巧妇》《涛海春晓》
其中前五位都是出身舞台的话剧名演员,后五位皆为奥斯卡影后
《欲望号街车》《流浪者》的马龙·白兰度,《朱门巧妇》《春浓满楼情痴狂》的保罗·纽曼,《巫山风雨夜》《涛海春晓》的李察·波顿都是出身舞台剧演员的大明星
《巫山风雨夜》由艾娃·嘉娜、德博拉·寇儿、李察·波顿三大巨星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