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十九 孔子的政治烦恼

十九 孔子的政治烦恼

孔子的一生,有快乐,也有忧愁。他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光快乐,不发愁,那还叫人吗?更何况,他生逢乱世。乱世之人,发点愁,抒点愤,不是很正常吗?否则,还有什么《离骚》、《孤愤》。读《论语》,我们必须指出,孔子的最后二十年,也是充满烦恼,并非如很多人所描写,整天乐呵呵,轻飘飘。你不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你不了解这个人。

孔子的一生,分为两截:50岁以前,他躲在家里读书,发愁还比较少;50岁以后,投身政治,常常很苦恼

孔子年轻时,以好学知礼名。他是30岁出名。出名是因知礼,国内、国外都很有名。(1)30岁以前,他读古书,习古礼,学过不少东西,应该很幸福,也很快乐。30岁以后,除了适周适齐,短暂出游,他一直待在鲁国,教书育人做学问,达二十年,也还行。读书是自娱自乐,教书是助人为乐。

孔子爱学习。他的快乐,主要来自他无官可做、赋闲在家的好时光。苦恼,主要是因政治而起。亚里士多德说,“人是政治动物”。他这个人,迷政治,超过一般人,不搞政治,绝对受不了。

孔子的处世之道是,“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泰伯》8.13)。然而,他做不到。

他所在的国家,鲁君是诸侯,对周天子无礼;三桓是大夫,对鲁君无礼,三桓的手下是陪臣,对三桓无礼。周围的国家也都如此。

这样的政治是烂政治,明明属于无道。但他躲起来了吗?没有。他还是忍不住,紧着往里掺和。掺和的结果,当然不愉快。他的所有努力,都归于失败。

孔子仕齐:无功而返

孔子第一次找官做,是上齐国。齐国是东方大国,与鲁为邻,经常欺负鲁国。鲁国是小国,只能傍大国。不是傍齐国,就是傍晋国。孔子生活的时代,鲁国是夹处于这两大国际势力间,很多动乱都与它们有关。鲁国的政治家,一有麻烦,不是上齐国,就是奔晋国。齐国离鲁国近,对鲁国的影响比晋国大。孔子说过,“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雍也》6.24)。在他看来,鲁是周的同姓,比齐正宗,如果能用周道改造鲁国,用鲁道改造齐国,周的东方就有希望了,东周就有希望了。他对齐国很重视。

孔子到齐国,齐景公问政,他的答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说,“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颜渊》12.11)孔子的话,其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景公表面赞赏,实际未必。因为景公是齐庄公的异母弟,乃乱臣贼子崔杼弑庄公所立,论身份,论程序,都非合法继承人。景公不喜欢孔子,还不直说,一是借口没合适的位子,二是推说自己太老(《微子》18.3)。孔子很扫兴,只好回国。(2)

孔子仕鲁,遭人排挤

孔子第二次找工作,是在鲁国。这段经历,是孔子仕途的巅峰。

51—54岁,他在鲁国当过四年官:51岁,当中都宰(《礼记·檀弓上》提到此事)。中都是鲁邑,在今山东汶上县的西南。这个官不太大,只是县邑的长官,和他父亲一样;但52—54岁,他先当司空,又升任大司寇,却是比较大的官。司空是管工程。司寇是管司法。当时的鲁卿,季桓子是大司徒,叔孙武叔是大司马,孟懿子是大司空。他当的司空,是少司空,为孟懿子的副手,地位仅次于三桓。

孔子出山的背景是什么?我想跟大家讲一下,多说几句。

(1)阳货之乱和侯犯之乱

孔子出来当官,是50岁以后。50岁以前,没人请他出来当官,鲁昭公不请,季平子不请,阳货也不请,他很着急。

谁第一个请孔子出来当官?请注意,是阳货。《论语》提到这件事: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馈)孔子豚。孔子时(待)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塗(途)。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智)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阳货》17.1)

阳货(《左传》作阳虎)是三桓中季氏的大管家。三桓,作为鲁卿,都住在曲阜,并在曲阜外置采邑。季氏的采邑是费(在今山东费县西北),叔氏的采邑是郈(在今山东东平县东南),孟氏的采邑是成(在今山东宁阳县东北)。这三大采邑,皆高筑墙,藏甲兵,由三桓各自的家臣把守:公山弗扰(《左传》作公山不狃)为费宰,公若藐为郈宰,公敛阳(字处父)为成宰。是谓三都。

这段话很有名,据考是在孔子47岁上,即前505年。鲁国,从鲁宣公起,公室卑,政在三桓。季氏势力最大,其次是叔氏,其次是孟氏。鲁国的大权先后由季文子、季武子、季悼子、季平子把持。鲁昭公,就是被三桓赶走,客死他乡。这就是孔子说的“礼乐征伐自大夫出”。这一年,是鲁定公即位的第五个年头,六月丙申,季平子卒,季桓子执政;九月乙亥,出了件大事,阳货把季桓子抓起来,与之盟于稷门内,迫其答应自己的条件,才把他放掉,大权落入阳货手中(《左传》定分五年)。这就是孔子说的“陪臣执国命”。阳货请孔子出来当官,是以此为背景。事情很可能在九月乙亥之后。

这里,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阳货请孔子出来做官,原因有二:

第一,他知道,孔子想出来做官,已经盼了很久,就等这一天。47岁不当,剩下的机会就不多了。当时的仕途,位居公卿的显贵,一般是世袭贵族,只有邑宰和家臣,才是孔子这类人的出路。孔子出仕,一开始就是任这类官职。他的学生,后来纷纷出仕,也主要是担任这类官职。当时,阳货掌权,是难得的机会。阳货请他出来,是想拉他加入陪臣的队伍。

第二,当时,鲁国的政治势力有三股,公室、三桓和三桓的陪臣。鲁君之患在三桓,三桓之患在陪臣,一个比一个更无礼。孔子从政,尊君为本。孔子要替鲁君出气,当务之急是打击三桓,很明确。但当时,现实的政治力量,谁能制约三桓,只有阳货。阳货的背后还有齐国的势力。阳货认为,这对孔子有吸引力。

孔子很犹豫。他的内心是跃跃欲试,但打击三桓,是件投鼠忌器的事,阳货背主,不合君臣名分,支持他,也坏自己的名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当时,阳货来访,他故意不见;回访,是趁阳货不在;最后在路上撞见,也是满口答应而实际不动窝。他的顾虑是,支持阳货,成功把握不大,还特丢人(支持阳货叛主,有点不像话)。公开拒绝,又太危险。他想再观望一下。

阳货之乱,始于定公五年(前505年),终于定公九年(前501年)。这一叛乱,背后有齐国势力的介入。前502年,阳货勾结三桓子弟和家臣,谋刺季桓子于蒲圃,以季寤代替季桓子,叔孙辄代替叔孙武叔,自己代替孟懿子,被孟氏打败(《左传》定分八年)。阳货退守阳关,次年奔齐,齐国不收留,又奔晋,投靠晋国的赵简子(《左传》定分九年)。晋国的赵简子和鲁国的季桓子是类似的政治人物。

阳货出亡后,阳货的同党还在。公山弗扰据费而守,对三桓构成巨大威胁。他和阳货一样,也对孔子感兴趣。《论语》说:

公山弗扰以费畔(叛),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悦),曰:“末(蔑)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阳货》17.5)

这次,孔子也很犹豫,遭到子路反对。犹豫的原因和前面一样——他肯定考虑过,借三桓的陪臣打击三桓。他说,人家召我,当然有人家的目的,但我的目的,毕竟是为了东周呀。

阳货之乱只是序幕。接着,还有侯犯之乱。前500年夏,侯犯杀郈宰公若藐而叛。侯犯是叔氏的家臣,郈邑的马正(相当郈邑的司马)。这一叛乱,也有齐国势力的介入,最后被叔孙武叔和孟懿子平定。侯犯奔齐(《左传》定分十年)

(2)孔子出山,后台是孟懿子

鲁国起用孔子,估计跟孟懿子有关,时间就在侯犯之乱后不久。孟懿子是平定阳货之乱和侯犯之乱的主力。他跟孔子学礼,关系不一般。当时,陪臣结党,主要威胁来自季氏和叔氏两家,孟氏地位不如他们,受到的威胁小一点。孔子出来当官,我估计,就是由孟懿子推荐,季氏、叔氏同意,鲁君也赞同。起用他,是为了平定乱局。

孔子出山,首先是做中都宰。中都在今山东汶上县西南的次丘镇,是鲁国的公邑。孔子为什么一开始是到这里当官,我们要注意《左传》的记载。

我们都知道,鲁昭公被三桓逼走,最后是死在乾侯。昭公的尸体运回鲁国,应该怎么埋葬,曾经有争论(《左传》定分二年)

最初,季桓子打算把他埋在“阚公氏”,即鲁国的公墓,被鲁大夫荣驾鹅劝止。季桓子把鲁昭公葬在鲁侯墓地的墓道南,和鲁国先君的墓是分开的,含有惩罚之义。后来,孔子当鲁司寇,才“沟而合诸墓”,重新和鲁国先君的墓合在一起。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阚的地点正在汶上县的南旺镇一带,和中都非常近(在其西南)。

我很怀疑,孔子当中都宰,跟负责鲁侯墓地的营建和管理直接有关。我们都知道,陵墓修建,属于土木工程,古代往往由刑徒从事,这类事情,是归司空和司寇管。司空和司寇有密切关系。

孔子当司空,钱穆推测,是少司空,很有道理。(3)孟懿子是大司空,他当的司空,自然是少司空,也就是孟懿子的助手。他从中都宰,当到少司空,当到大司寇,恐怕都是由孟氏推荐,都跟为鲁昭公修墓有关。

(3)孔子堕三都

前498年,孔子派仲由当季氏宰,堕三都(拆毁三都的城墙),收其甲兵。孔子想,这可是一举两得:既可打击陪臣,又可削弱三桓。仲由先堕郈,成功,因为那里刚刚平定侯犯之乱,堕郈很有理由。但接下来堕费,就没那么顺利,马上引起公山弗扰和叔孙辄叛乱。他们趁子路堕费,后防空虚,帅师袭鲁。鲁君与三桓退守季氏之宫,躲在武子之台上。叛军包围武子之台,被孔子击退。堕费因而成功。只有成,孟氏不配合,围而不克(《左传》定分十二年)

这次叛乱,也有齐国作后盾;事败,公山弗扰、叔孙辄逃往齐国。

孔子堕三都,陪臣的势力受到打击,但真正的获益者,不是鲁君,而是三桓。孔子作为替代的政治势力,反而成了三桓,特别是季氏的猜忌对象。《论语》说: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微子》18.4)

这是前497年的事。司马迁对此事有更详细的描写。他说,孔子离开鲁国,是迫于齐国的压力(《史记·孔子世家》)

孔子是齐、鲁政治交易的牺牲品。

孔子周游列国:一无所获

前497年,孔子留下冉雍,任季氏宰;留下高柴,任费宰,用以填补上述动乱留下的权力真空,但他本人却不得不离开鲁国,带着仲由、颜回、冉求等人出游。从55岁到68岁,前后14年,他一直流亡在外。

孔子离开鲁国,西行、西南行,到过卫、曹、宋、郑、陈、蔡六国。(4)这些国家,都是小国。它们的西边是晋国,南边是楚国,才是大国。他想去晋国,据说走到黄河边,没有过河;到过楚的边境,也未能深入(《史记·孔子世家》)。大国都不接纳。他做官,只有两个国家,卫国和陈国。时间最长是卫国。

前面,我们说过,孔子对卫国感兴趣,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是“卫多君子”(《左传》襄公二十九年),有很多干练的大臣,但另一面,卫国的坏人也很多(如南子、弥子瑕和宋朝)。卫灵公,凡事听于南子,南子淫乱,私通宋朝,导致卫太子蒯聩逃亡晋国,这是后来卫乱的祸根。孔子对卫灵公的评价是“无道”(《宪问》14.19)。他离开卫灵公前,卫灵公曾问陈于他,向他请示军事,估计是为了对付晋送蒯聩回国。孔子对卫灵公很不满,他说,“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第二天就离开了卫国(《卫灵公》15.1)。卫灵公死于前493年的夏天。孔子是在此之前离开卫国。(5)

卫国的政治,背后有晋国的阴影,就像鲁国的背后有齐国的阴影。卫灵公死后,晋国的赵简子用武力送蒯聩回国,但卫国却立蒯聩子为卫出公,拒绝接纳,蒯聩不得入。孔子避卫乱,转仕陈湣公。在陈期间,他一度考虑去晋国。这是很重要的插曲。

前490年,赵简子围中牟,佛肸以中牟叛,佛肸召孔子,孔子曾动心: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叛),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阳货》17.7)

在《论语》中,此事和阳货之召、公山弗扰之召列在同一篇,绝非偶然。这是孔子的第三次动心。孔子去卫,是学伯夷、叔齐(《述而》7.15)。伯夷、叔齐,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微子》18.8),但这次动心,却是属于“降志辱身”。子路反对他去,说我可亲耳听过您的教导,这种叛变主子的事,君子是不能参加的。孔子回答说,硬的磨不薄,白的染不黑,我总不能像挂在墙上的葫芦,只中看,不中吃吧。当官对他有很大诱惑,但如果到处都是坏蛋,你又怎么当?

政治,都是依靠现成的政治力量,一恶降一恶。这和道德完全是两码事。没有好蛋,只能坏蛋里面挑好蛋,把坏蛋当好蛋,但这样一来,道德还怎么摆。

孔子仕陈湣公,《论语》毫无记载,只提到一位陈司败(《述而》7.31)。卫国才是他最上心的地方。

孔子仕卫出公,在前488年,即卫出公即位的第四年。子路问,老师为政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孔子说,“必也正名乎”(《子路》13.3)。当时的卫国,是处于蒯聩父子争政的危机之中。他们两个,父不父,子不子,怎么正?子路认为,老师的想法太迂阔,被孔子痛骂。孔子的施政纲领,还是当年答齐景公的那一套,当年不行,现在也不行。

孔子居卫,对卫国的政治参与太深。他的学生,仲由是卫蒲邑大夫(蒲邑是卫御晋、楚的门户),高柴是卫士师,都是卫出公的臣下。孔子返鲁前,孔子返鲁后,他的学生都穿梭往来于鲁、卫之间。孔子回到鲁国,仍不能忘情于卫国的政治,继续支持卫出公。这是仲由死卫的原因。

前480年岁末,蒯聩自戚入卫,高柴逃跑,仲由死于难,被人剁成了肉泥。孔悝立蒯聩为卫庄公,卫出公逃往鲁国。二君废立,背后是晋、鲁斗法:晋国支持蒯聩,鲁国支持卫出公。仲由之死,让孔子深受刺激。次年四月,他含泪离开了人世(《左传》哀公十五年和十六年)

这个结尾很悲剧。

丧家狗的象征意义

孔子在外多年,心情很不好。比如,他在卫国,独自在屋里击磐,铿铿作响,甭提有多烦。这种烦恼,无人会,反而让个背着箩筐打门口过的汉子给听出来了: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蔑)之难矣。”(《宪问》14.39)

他说,这是谁在击磐呀,肯定有心事。你那点心事也太俗了吧,不就因为没人理吗!孔子的烦恼是“莫己知”——谁都不搭理,谁都不理解。

该跑的地方都跑过了,剩下的只是浮海居夷。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欤)?”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公冶长》5.7)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子罕》9.14)

他说的海,是离他最近的黄海。黄海,古代两大港口,一个在今山东胶南市,一个在今江苏连云港市(连云港有个孔望山,传说孔子在此望海)。九夷在淮河下游,今安徽、江苏一带。他想上哪儿?吴、越?还是更远的地方?这是赌气话。他很失望,也很绝望。

心情最坏的时候,他气得连话都不想说: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阳货》17.19)

孔子的无所遇,像什么?古人的说法,是“丧家之狗”。古人讲孔子周游列国,经常提到这个故事。它反映了孔子的真实处境。

孔子的话,充满自嘲,但不失冷静。

在无情的命运面前,他保持着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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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司马迁说,孔子30岁(前522年),齐景公、晏婴到鲁国问礼(《史记》的《十二诸侯年表》、《齐太公世家》、《鲁周公世家》),齐景公曾向他请教(《史记·孔子世家》)。《左传》昭公七年:“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乃讲学之,苟能礼者从之。”孟僖子为自己不懂礼而苦恼,所以开始向懂礼的人学习。这是孔子17岁(前535年)时的事,和孔子无关。下文说,孟僖子临死前,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孟懿子(仲孙何忌)和南宫敬叔,托付给他身边的大夫,说孔子是“圣人之后”,当代“达人”,要他的两个儿子拜孔子为师,跟他学礼,这是提前叙述,讲孔子34岁的事(前518年)。

(2) 《墨子·非儒下》等古书说,景公不肯重用孔子,是因晏婴反对。此说不可信。

(3) 钱穆《孔子传》,北京:三联书店,2002年,27—28页。

(4) 《庄子·天运》说,孔子跟老聃讲,“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孰知其故矣;以奸者七十二君,论先王之道而明周、召之迹,一君无所钩用”。孔子干禄,见过“七十二君”,有点夸大。这是寓言,不可信。

(5) 《述而》7.15,冉有问子贡“夫子为卫君乎”,可能与此有关。卫灵公问陈,原因是什么,有各种推测。也许,他知道,自己死后,晋人会送蒯聩回国,必有战事,所以问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