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十三 圣人和仁人

十三 圣人和仁人

读《论语》,很多人都以为,仁是孔子的最高价值,仁人最高,不对。孔子品人,最高一级,不是仁,而是圣。圣人才最伟大,天底下,除了神,就他伟大。仁人,比起君子,是高一大截儿,但和圣人没法比,和圣人比,又低一大截儿。

这两样,常人做不到,活人做不到,伟大的人,都生活在古代,孔子这么想。

大家千万不要忘记,在《论语》一书中,圣人和仁人都是死人,没一个是活着的。

什么叫圣人?要看《尧曰》第一章和《泰伯》的最后四章

孔子时代,所谓圣人,都是东周以前的死人。大家公认,主要是六个人,尧、舜、禹和汤、文、武。前三位是“禅让圣人”,后三位是“革命圣人”。孔子讲圣人,主要是讲“禅让圣人”,特别是它的前两位。

孔子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季氏》16.8)。天命,前面讲过,是老天爷的意志,叫你活到初一,你活不到十五,不能不怕。大人,是长官,现在叫领导,你的一切归他管,不能不怕。最后这样,也不得了。所谓圣人之言,都是古代最伟大的人留下的教训。圣人已经死了,但他们的话,仍有权威,你不能不听。

读《论语》,我们要注意,它讲尧、舜、禹,主要是根据《尚书》。比如《尧曰》,《论语》最后一篇,其第一章,是孔子的施政纲领,就是根据尧、舜、禹。它的前三节,估计是抄自古本《尚书》:

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

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论语》讲唐、虞、夏,主要是讲尧、舜、禹。传说,尧、舜、禹分属唐、虞、夏,不同族,但他们是禅让关系,年代是接着的,也就是一百年左右的事。尧让舜,舜让禹,据说讲了同样的话,就是上面第一节。后面两节,一节是汤的罪己之辞,一节无主语,估计是武王或周公的罪己之辞。这些都是圣人的话。

大家注意,尧、舜、禹是三个人,不是三个朝代,让来让去,不过是三代领导。

禹以下,有所谓夏代。夏、商、周也不同族,但王位世袭,一传好多代,打断世袭,是靠革命。孔子虽讲夏代,但禹承舜,还是禅让,不属朝代史。朝代是他以后的事。

孔子认为,尧、舜、禹最伟大。他夸尧、舜、禹,极尽赞美:

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泰伯》8.18)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泰伯》8.19)

“巍巍”形容山高,“荡荡”形容水大,“焕乎”形容光辉,都是歌功颂德。

孔子夸尧,主要夸他“则天”(武则天名字中的“则天”):“唯天为大,唯尧则之”(《泰伯》8.19),“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尧曰》20.1)。话和《书·尧典》一致。《尧典》讲尧,三件事,一是命羲、和四子观象授时,二是命鲧治水,三是让位于舜。第一件事,《尧典》说,“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正是此文注脚。

从前讲天文的,都称《尧典》。

孔子夸舜,主要夸他无为而治。无为而治,不光老子讲,孔子也讲: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欤)?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卫灵公》15.5)

无为而治靠什么?靠能干的大臣。这是以《书·舜典》的叙事为母题。孔子说: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泰伯》8.20)

这五大臣是谁?孔注说,禹、弃、契、皋陶、益。古本《舜典》说,舜有臣22人,四岳、十二牧,外加禹(司空)、弃(后稷)、契(司徒)、皋陶(士)、垂(工)、益(虞)、伯夷(秩宗)、夔(典乐)、龙(纳言)九官(见《史记·五帝本纪》引述)(1)后面九人,就有这五人。

孔子讲禹,讲汤,讲文、武,讲后来的明君贤臣,无不以此为模范。后来,道家讲黄帝君臣,有“七辅”、“六相”。黄帝垂衣而天下治,也都有一批能干的大臣。大臣能干,天子才能无为。

孔子夸禹,主要夸他勤劳俭朴,特别是治水有功:

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泰伯》8.21)

我们读这段话,也要看《书·禹贡》。《禹贡》的重点,就是讲大禹治水。

从前讲地理的,都称《禹贡》。

尧、舜、禹,禹是分界线。禹以前是禅让,禹以后,启代益是世袭,汤、武取天下是革命,都不是禅让。前面三位,是本来意义上的圣人。

孔子心目中的圣人,标准很高。唐虞盛世,还有禹治天下的时代,那是超级乌托邦,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这是圣人。

什么是仁人?要看《微子》篇(2)

仁人是拿人当人,推己及人,道德非常高尚的人,不但自己好,还能帮助别人好。他和圣人有什么区别?主要看有没有王位,有,才是圣人,没有,道德再高,也只能算仁人。

孔子所谓仁人,标准是什么?也要看他自己的话。《论语》中的仁人,经他批准,也是六个人:

一是商代的微子、箕子、比干。孔子说,“殷有三仁”(《微子》18.1)。微子逃跑,箕子佯狂,比干死谏,方式不同,共同点是不合作。

二是西周的伯夷、叔齐。他们也是不合作者,而且属于以死明志的一类。孔子说,他们是“求仁而得仁,又何怨”(《述而》7.15),对他们非常佩服。司马迁写他的七十列传,也是以他们的传为第一篇。他俩是道德楷模。

三是东周的管仲。他和前面五位不一样,不但不属于不合作者,还背主降敌,骄奢不知礼。孔子说,他也算仁人。他的学生想不通,我们也觉得奇怪。其实,孔子是有所变通。他说,管仲辅佐齐桓公,尊王攘夷有大功,挽救了中原诸夏,没有他,我们都是亡国奴。他是拿恩人当仁人(《宪问》14.16—14.17)

读《论语》,我们要知道,道德最高尚,孔子最欣赏,主要是《微子》篇中的人物。这些人,或称“逸民”,或称“隐士”。正史有所谓《隐逸传》,就是专收这类人。《微子》篇是最早的《隐逸传》。

古代所谓逸民,多半是遗老遗少,对现实不满,不是躲,就是藏,照理不可能出名,但也有一些,却因此出了名,后人叫“名士”。他们都是拒绝和当局合作的人。(3)

不合作,怎么办?主要有三条路(《微子》18.8)

第一条,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最讲原则。孔子说,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下的伯夷、叔齐,属于这一类,最冰清玉洁。其实,比干强谏而死,也属这一类。

第二条,是“降志辱身”,环境不好照样待,受委屈就受委屈,但出污泥而不染,原则还是不能丢。孔子说,柳下惠和少连属于这一类。柳下惠,是个忍辱负重的人。他在官场上很不得志,三次被罢官。但他说,他并不打算离开自己的国家(《微子》18.2)。其实,箕子佯狂,也可归入这一类。后世有“大隐隐于朝”或“大隐隐于市”的说法,统治者住哪儿你住哪儿,光讲直道很危险,当然只能装疯卖傻。

第三条,是“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干脆隐居山林,躬耕垄亩,躲起来,藏起来,把嘴巴管好,什么都不说。“身中清”,是洁身自好。“废中权”,是讲究策略,能够巧妙安全地溜掉,全身而退。孔子说,虞仲和夷逸属于这一类。其实,微子逃跑也属于这一类。

孔子也是持不同政见者,三条路,挑哪条?他说,他都不挑,“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第一,隐居山林,不说话,他做不到。他不能忘情于政治,政治都在城里,他才不肯到农村安家落户,跟着老乡种庄稼。他很讨厌种庄稼。

第二,他也不会装疯卖傻,住在城里躲政治。

第三,他也不敢跟统治者硬碰硬,死磕,白白搭上一条命。

他选择的是,跟统治者死缠,原则不能丢,命也不能丢,机会更不能丢,三不丢。他是死下一条心,跟他们反复周旋,死乞白赖劝说他们,这个不听,再找下一个,一直到梦不见周公。

在《微子》篇中,孔子提到的隐逸之士,有些是古代的名人,有些是他周游列国,在路上偶尔撞见的怪人。比如楚狂接舆,比如长沮、桀溺,比如荷蓧丈人,就是他碰见的四个怪人(《微子》18.5—18.7)

楚狂接舆唱歌讽刺他,歌词是“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想跟他说话,他扭头就走了。“已而已而”,是算了吧,算了吧,您老还是趁早歇着吧。“今之从政者殆而”,是说当官的都烂透了——你还跟他们废什么话。有个叫微生亩的也问过他,“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欤)?无乃为佞乎”,他说:“非敢为佞也,疾固也”(《宪问》14.32),不是我话多,只是他们太顽固。

长沮、桀溺也嘲笑孔子,说举世滔滔,有谁能改变它,你与其跟着“辟(避)人之士”跑,还不如跟着“辟(避)世之士”跑。孔子辩解说,我总不能与鸟兽作伴吧,我不跟人待在一起又跟谁待在一起,如果世道好,我又何必改变它。

荷蓧丈人也看不起孔子,跟子路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对孔子不肯躬耕垄亩,放下架子种庄稼,非常看不起。

这些人,说话都阴阳怪气,对孔子爱答不理,很不礼貌,但孔子对他们很客气。他们批评孔子,话很难听。孔子听了,情绪不太好。但这一年,他正好60岁,属于他说的“耳顺”之年,他还是听下去了。

孔子和他们的分歧是什么?鲁国的石门晨门说得好,孔子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宪问》14.38),而这些人,正好相反,他们是“知其不可而不为之”。

上述隐士,虽然不是死人,还不配称为“仁人”,但古代的“仁人”都是不合作者,和他们属于一大类。在这个举世滔滔的世界上,只有他们还保持了自己的道德操守。在他们面前,孔子很钦佩,孔子很惭愧。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虽然于世无补,但论道德,他们最高尚,甚至比自己还高尚。

圣人是死人,孔子绝不会自称圣人

圣人,不是孔子的发明,古人都讲圣人。

圣人也叫圣者,圣是聪明,不是一般聪明,而是绝顶聪明,谁都比不了。但光是聪明就能当圣人吗?也不是。他还得有权有势,坐在唯我独尊的位子上。古人讲的圣人,其实都是圣王,没有权力不能当。这不是我的发明,先秦古书都这么讲。

聪明的统治者才叫圣人。如果翻成现代话,就是“英明领袖”。过去,大臣给皇上拍马屁,喜欢说“皇上圣明”。但孔子是复古主义者,他说的圣人,可不是一般的君主,活着的统治者,都不配当圣人。

古人都怕死人,死人里最大的头儿,就是圣人。说起圣人,谁都肃然起敬。《论语》、《墨子》、《老子》都敬。《老子》讲圣人,比孔子还多,81章里,有三分之一都是拿圣人说事。他们都崇拜圣人。

孔子看人,基本上是倒着看。时光漏斗下的沙子,堆成一个尖儿,圣人是尖儿上的几个人。好人,死人多。坏人,现在多。好人多半生活在古代。圣人是好人中的大好人,他们端坐在历史的高峰上,统治着现在的世界。

这样的圣人,和后世不同。后世的圣人,一是伪,二是烂。

俗话说,好人总是多数,大家都相信。只有庄子抬杠,非说坏人多。他甚至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庄子·胠箧》)

庄子的话比较怪,过去不理解,现在才明白。早先,孔子那阵儿,礼坏乐崩,好人就不太多,简直是凤毛麟角,而且越往后越少。圣人稀缺,供给不足,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刺激需求,把大家的胃口吊起来,越没圣人,才越盼圣人,这是子贡等人;另一种是供给等于零,需求也等于零。乱世讲圣人,越讲越虚伪,让人觉得,有还不如没有,干脆死了算。庄子的话是后一种。从他的话,我们不难窥见,他生活的那阵儿,比起孔子生活的那阵儿,又不知坏上多少倍。

我们要知道,圣人很稀罕。古人说,这样的人,几百年才出一个。

圣人是带复古味儿和宗教味儿的概念。

圣人是什么人?都是死人,没一个是活人。孔子说,他见不着: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述而》7.26)

圣人都是死人,这点很重要。见着不如见不着,有心理学奥妙。见不着多好,让你使劲想,想也够不着,于是更想。

善人,《论语》五见,含义不太明确,但从这段话看,显然比君子和有恒者要高,估计是相当于仁人。它也是属于死人。

上面讲过,当圣人,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聪明,天生聪明;二是有权有势,能安民济众。没有这两个条件,不能当圣人。

天生聪明、绝顶聪明,是贵族血统论的概念。孔子相信这一点,古人都相信这一点。但孔子没说,他自己就是天生聪明,反而一再声明,我可不是这种人(《述而》7.20)。第一个条件,他说他没有。

第二个条件,孔子也没有。他这一辈子,一共当过14年的官,鲁国4年,卫国7年(两次加起来),陈国3年,他不是国君。

圣人是尧、舜,尧、舜是死人。孔子绝不会自比于尧、舜。

我们称他为圣人,等于骂他。他不可能这么讲。

仁人的头衔也很高,孔子很吝啬,绝不轻易送给谁

孔子提倡仁,仁是很高的道德要求:低于圣人,高于君子。

有一次,子贡问孔子,如果有人能“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算不算仁?孔子说,这何止是仁,简直就是圣,即便尧、舜在世,都很难做到。他说,仁人不光把自己管好,还能推己及人,施爱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雍也》6.30)。但他手中没有权,推来推去,范围比较小,帮的人比较少,只限于“人”,没法和圣人比。圣人施爱,是“博施于民”,他所救助的人可多了去,不是少数几个人,而是“众”。这里,“人”和“民”可大不一样。孔子说的“人”是君子,专指上流社会的人;“民”是百姓,专指下层社会的普通民众。只有全国人民的大救星,才叫圣人。君子中的模范,只能算“仁人”。

还有一次,子路问孔子,本来是问君子。孔子的答案是“修己以敬”,即把自己的道德搞好,待人很礼貌,很客气。子路问更高的要求是什么,孔子说“修己以安人”,即不但把自己的道德搞好,还能安定上流君子。这种比君子更高的人,从各方面看,显然是仁人。子路又追问更高的要求是什么,孔子说“修己以安百姓”。他说,“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显然就是圣人(《宪问》14.42)。这充分说明,子路问的三种人,一种比一种高:圣人最高,仁人其次,君子最低。“修己以敬”、“修己安人”、“修己安民”,就是不一样。

孔子说的仁人,是很高的头衔,他很吝啬,绝不轻易许人,特别是搞政治的人。

比如,楚国的令尹子文,齐国的陈文子,二子皆有令名。子张问孔子,“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是不是够得上仁?孔子说,这只能算忠,哪里够得上仁。子张又问孔子,“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是不是够得上仁?孔子说,这只能算清,哪里够得上仁(《公冶长》5.19)

他们都够不上仁。

还有,孔门弟子,仲由、冉求有政事之才,公西赤谙习礼仪,都是他的得意门生。孟氏家族的孟武伯问他,这三个人够得上仁吗?孔子说,“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公冶长》5.8)

他们也够不上仁。

孔子很清楚,政治是沾血带污的,不能戴着白手套。搞政治的,除了管仲,有旷世之才、救世之功,勉强可称为仁,其他玩政治的,即使很有道德,也够不上仁。不仅能干如子路、子贡者流还远远不够,就是奔走侯门的他自己也有点愧得慌。

有一点,我们要注意,孔子的好学生,他最待见的学生,多半不做官。四科之首的德行科,颜回、闵损、冉耕、冉雍,都是老实巴交、少言寡语。他们,除了冉雍,是个道德水准很高的官员,几乎都不做官,有些还逃官,比如闵子骞。颜回也不做官,光是躲在家里读书,吃粗食,喝凉水,贫居陋巷,不改其乐,简直和隐者差不多。

孔子说,“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泰伯》8.13)。他对“隐”非常欣赏,只是行为反是。他所生活的时代,按他的标准衡量,明明属于“无道”,为什么还要抛头露面?

答案是,政治家都讲可行性。“隐”意味着无所作为。他不能忘情于政治,不能放弃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虽然,他心里和明镜一样,真正有道德的人,恰恰是那些生逢乱世而耻于做官的人。

我们只有理解他的内心矛盾,才能明白,为什么他说,“若圣与仁,则吾岂敢”(《述而》7.34)

圣人和仁人,他自己都不敢当,谁还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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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四岳算一人。另一说法,是加彭祖,去四岳。见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上册,14—15页。

(2) 还可参看《宪问》14.37—14.40。

(3) 李零《说名士,兼谈人文幻想》,《三联生活周刊》2006年第20期,126—1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