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结束语

行文至此，我已基本上达到了我在第一章中定下的目标。我已经说明了，古代人提出来的基本理论，为现代人丰富的观点奠定了基础；说明了美学思想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从形式逐渐过渡到特征；说明了在这一发展过程中，美感得到了极度的扩大；还说明了，到了近代，人们将“丑”从无生命的自然界赶了出去，从非人的有机世界中赶了出去，而被归入了那种病态的或虚假的艺术品中。

但是，时至今日，我们却面临着与以往不同的情况，随着文明的扩张，美学原先的生存土壤不复存在，美学自然也会迎来新的命运。因此，在本书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要谈一谈当前对于美学科学的要求与具体美感的展望和前途。

（1）今天对于美学科学的要求

当前，在美学界存在一种脱离历史的研究倾向，这是需要制止的。好在罗斯金先生、莫里斯先生和佩特先生都还在一定程度上带有黑格尔历史体系的某些特色，而赫尔巴特与赫尔姆霍兹的理论清晰、准确，他们几位应该能在美学科学中取得他们应得的地位。

具体来看，我们当前对叙事诗和戏剧的研究较多的还是就事论事，而没有指出它们兴盛的年代及其产生的历史条件，这种不好的倾向需要引起注意。我们对诗歌的体裁问题，对它产生的条件与历史上诗歌的产生条件之间的关系问题，对德国和法国的戏剧的问题都关心不够。要知道，这些问题都涉及了“内容和表现的关系”这一根本性问题。在音乐表现方面，需要我们做的工作也还有很多。现在，在这一领域，音乐、形式主义学派、联想学派以及一些不懂音乐的哲学家正相互争辩着，但没有取得多少实质的结论。

总之，当前的美学留给我们的问题还很多，比如，简单色彩的问题，乐音的问题，韵文、情绪问题，审美能力问题，等等。

（2）艺术的前途

历史的车轮一直在旋转，凡事也都要往前看。没有一个传统可以成为人们世代遵守的常规或永世不变的唯一规则。因此，不必叹息当今的艺术创作能力的衰落，也不必畏惧印刷机和机器，造型艺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是教育人民的主要工具了。历史就是这样向前发展着，无须抱怨。

况且，从美学的角度来看，这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只要使用得当，机器同样能给我们带来福音。问题在于，许多美学家都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机器与人工各有优点，应分工明确，各守本分。如果它们越界去做对方的工作，结果就会很糟糕。因此，应在机器制作与非机器制作中画一条正确的界线。

回顾一下历史，我们或许会更清楚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当年，阿里斯托芬曾攻击过欧里庇得斯，认为欧里庇得斯的悲剧结束了高贵的诗歌艺术；后来，在米开朗琪罗逝世之后，一位文艺复兴时代的批评家也有与阿里斯托芬相似的感觉，总担心绘画艺术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今天，许多优秀的人物也有类似的感受，觉得造型艺术的时代就要终结了。然而，尽管一种传统会中断，但历史仍在发展，而且，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人的心灵更加坚强了，自我也更加丰满了。尽管会有一些不利条件，但现在的人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是人了，在新的美学面前，我们一定会找到正确的方法。